第1章

    宋城今冬的初雪与徐明月的生日,一道来的。

    南方人对雪稀罕得很。

    高层景观餐厅外的露台,三三两两的都是赏雪的情侣。

    徐明月独自一人坐在餐厅内,双手环胸,脸上表情比那乌黑的雪夜还要沉。

    一窗之隔,气氛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须臾,侍应生走了过来,恭敬中又带着点谨慎地询问:“徐小姐,这边需要给您上餐点吗?我们厨房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徐明月瞥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冷着声儿说:“不用了,结账吧。”

    “那我把蛋糕给您打包。”

    “送你了。”

    随后,徐明月结完账,穿上外套离开。

    回到车上,她启动了好几次,车子都没发动起来。

    她对车子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她拿了手机出来习惯性地点开跟江祁的对话框,可那一眼,就看到她跟江祁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他说“等我,半个小时到”,她回了个“等你”的字样上。

    看到这条消息,徐明月就没了半点打电话的欲望。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也是她跟江祁异地两年之后第一次在宋城过的生日。

    她提前两个月准备,预定了这家可以俯瞰整个宋城市区夜景的餐厅,并且安排了后续的活动,以此来庆祝她的人生即将迈入新篇章。

    她提前一个礼拜跟江祁约时间,让他把这天的时间空出来过二人世界。

    江祁答应得好好的,可一早还是去了实验室,快下班的时候又被叫去了一个饭局。

    理由是他们实验室新来领导的接风宴,他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哪敢下领导的面子?

    于是就将她晾在餐厅一晚上。

    徐明月把手机往副驾上一砸,烦得很。

    结果在副驾上滚了两圈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徐明月到底还是侧头看了眼。

    是江祁的来电。

    他晾了她一晚上,她也没有立刻接电话,过了十来秒之后,才按下接通键。

    好像这样,对方就能察觉出她有情绪一般。

    江祁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音乐一并传了过来,“月月,我这边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要不然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来这边等结束了我给你过生日。”

    徐明月轻哂,“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啊?”

    “我当然记得,”江祁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那头没有太过嘈杂的音乐,“你的生日,还有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和你有关的日子,我都记得。”

    记得,然后把她晾在餐厅?

    或许是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江祁很轻地叹了一声。

    “月月,我也不想来这些应酬,想跟你在一块儿陪着你。但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要为以后考虑。我想跟我们新来的领导多接触点,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往后跟他多做几个项目,等我出人头地了,赚了钱,也才有底气跟你父亲提亲。”

    江祁是徐明月家司机的儿子,由于俩人身份悬殊,所以从两年前谈恋爱至今,江祁都没让徐明月将这件事告诉家里。

    他总说,不想徐明月因为跟他在一起,就降低生活质量。

    他想让徐明月的家人,放心地将她交给他。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她要是再依依不饶,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徐明月思绪翻涌,沉默良久才沉沉地回了一个字:“好。”

    “我把地址发给你,等你过来。”

    “我的……”车坏了。

    话没说完,电话从那头被挂断。

    徐明月看着微信界面上江祁发来的地址,眉心微微拧了一下。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有些事情在有了对比之后,内心其实是有落差的。

    异地两年里,徐明月周末的时候经常飞北城去看江祁,那时候无论多晚,无论天气多冷,他都会提前搭乘地铁去机场等她。

    那时候他说,哪有让小公主一个人在夜里打车的道理?要是出事了他得心疼死。

    反倒是他回了宋城之后,整日都忙于工作,加之她自己有车,江祁就再没来接过她。

    此刻车子是彻底启动不了,徐明月只好打车前去。

    雨夹雪的夜晚,道路湿滑,路况并不好。

    半个小时的路程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她提前给江祁发了消息,但他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徐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一个接一个的包间找过去。

    是为那一句到现在都没听到的“生日快乐”,还是别的什么,徐明月已经辨别不出。

    徐明月把手放在其中一间包间门把手上的时候,又仿佛泄了气一般。

    如果需要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中寻找爱意,那不是反倒证明他的爱意已经褪去?

    徐明月收手的同时,包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她本能地往后一缩,倒是从里头出来那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熟稔地喊了一声:“徐明月?在这里碰到你真是稀奇。”

    抓她手腕的人叫赵敬之,徐明月的高中同学。

    高中毕业后,大家各自奔向心仪大学上学,鲜少聚会。

    徐明月这两年的假期多数用在往返北城与宋城之间,更没参加过同学会。

    至于为什么对赵敬之印象那样深刻。

    是因为在毕业典礼那天,赵敬之在操场里摆了据说五千两百朵玫瑰向她表白。

    她不喜欢赵敬之,自然是拒绝的。

    听说她拒绝赵敬之表白离开之后,他感觉被下了面子,暴躁地摧毁了娇艳欲滴的玫瑰。

    但知情人再提起那件事的时候,只可惜了那几千朵的玫瑰和赵敬之的一片真心。

    赵敬之说:“一起喝个酒叙叙旧呗。”

    徐明月拧眉抽手,“没空。”

    又被拒绝,赵敬之眸光暗了些许。

    但他的目光将徐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她纤细的小腿上多停留了两秒,一抹谲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赵敬之将徐明月堵在走廊里,“两年不见,你倒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些。”

    徐明月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更是直接被赵敬之点着。

    她板着脸说:“我劝你趁我还好好说话之前,放开我。”

    赵敬之挑眉,“性格也比以前更辣了一点。”

    他的另外一只手,搭在了徐明月的腰上。

    果然,能做得出在明知道女生心里有其他喜欢的男生,还大张旗鼓地表白意图道德绑架的男人,也做得出风度尽失将人堵住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徐明月无比庆幸在当初所有人都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的时候,一言不发地离开。

    她今天晚上穿的是高跟鞋,所以毫不留情面地用细高跟重重地踩在赵敬之的脚面上。

    赵敬之猝不及防被踩,怒骂一声,随即痛感来袭,疼得他五官都拧在一块儿。

    自然就松手放开了徐明月。

    徐明月趁着这个空档转身就跑。

    在这种时候跟喝了酒的人纠缠,就算回头闹到警局里面,他大抵也会来一句喝多了搪塞过去。

    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说好女孩儿谁去会所,顺理成章地将脏水泼到徐明月身上。

    说他们没醉吧,可的确是在发疯。

    说他们醉了吧,但他们却知道什么样的人是醉了都不能惹的。

    徐明月冷不丁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撞得她额头发疼,又往后退了两步。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打滑,徐明月重心不稳。

    眼看着要摔跤了——

    彼时,一支强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腰,稍一用力,便把人往身边带。

    徐明月也是竭尽所能地抓住一切可以稳住身形的东西,所以她抓住了那人的西装衣襟。

    她又重新栽进男人的怀中,免于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并不浓郁的烟草味一同侵入徐明月鼻间,成熟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

    她仓促地想要从男人怀中出来,但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扭到了。

    随即,赵敬之恶劣的骂声传来,“徐明月你装什么?看不上我跑去钻人家的怀,你也得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徐明月现在算是知道被拒绝的男人到底能有多小心眼。

    心里头憋着的火这会儿都要爆-炸了。

    彼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站得住吗?”

    气过头了,徐明月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西装。

    她忙着收手,忍着疼痛从男人怀中撤了出来。

    谁知那赵敬之却换了个语气跟那个男人说:“楼哥,你可别被她骗了!看着单纯天真,实际上蔫坏蔫坏,跑会所钓凯子来的!”

    “赵敬之你——”

    “你死了这条心吧,楼哥眼光高着呢,你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还真的是白的都能给他说成黑的。

    徐明月真的后悔刚才那一脚只是踩在了他的脚上,其实应该踢在他身上。

    她气不过要反击的时候,却有人比她先开了口。

    “赵敬之,你酒喝糊涂了吗?”

    那道清冷的声音比刚才要冷上几分。

    赵敬之登时怔在原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脑子没反应过来。

    男人道:“喝糊涂了就好好去醒醒脑子,在这里抓着个小姑娘不放,不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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