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翅！”周闵行抢下篮板球后迅速传了过来，我趁着郭志强分神盯球的动向立刻绕开围堵，运球往对面篮下冲去。对方反应速度也很快，一人企图侧切夺球，郭志强也马上卡死我的后方位置，我急停后即刻将球丢给不远处没人盯的陆尧。

    他接了球没有任何犹豫，原地跳投了一个三分球。

    闫桓猴叫了一声，边往回跑边大声夸：“卧槽牛逼啊陆哥！”

    陆尧，一款不会防守不会运球但命中率极高的自助投篮机。

    纷杂的球鞋摩擦声从场地一头涌向另一头，再回流。闫桓确实比往日任何一场都积极，打上头时完全不看队友位置，运着球一个转身甩掉盯防的人，再在其他人冲过来包夹时后仰投射，球但凡入网就会捋一把头发再抛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给到杨婉婷。

    陆尧有一回看到了，结果之后扔中一个三分球就看我一眼，其中伴随着女孩们不吝啬的欢呼声，我把这种毫无根据且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作挑衅，第三节结束前再没把球喂给这台狂妄自大的投篮机。

    “呼，呼，最后一节上炮轰战术，放开打，现在我们领先8分，尽量拉开差距！”我撑着膝盖大口呼吸，话说完又灌了一大口淡盐水，身旁陆尧只字不说就拿过去也喝了口。

    “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牛逼！”闫桓刚从杨婉婷那得到了一瓶水，得意的样子是藏都不藏，最普通的矿泉水愣是被他喝出了可口可乐的感觉。

    孙昊用毛巾擦了不知道多少遍脸，汗还是像河一样往下淌：“我也不知道，你不累的吗，我都要跟不上了。”

    周闵行抬手想拍拍孙昊，看到人的胳膊上布满汗液又放下，眼里全是同情：“爱情使人强大。”

    上场前，陆尧就和我说了一句话：“别偏心，球传给我，我也能给你得分。”

    “卧槽。”孙昊盯着陆尧起跳在半空中将对方的投篮扣杀，一瞬间有些迷茫。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陆尧身上，我消失在防线内，接住球就往对方篮下跑。陆尧跟的速度很快，周闵行和闫桓立即挡拆对方防守人员，我眼看着他在三分线外站定后望向我，传球，他接住后利索转身起跳，毋庸置疑，又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三分球。

    我方回防，闫桓眉开眼笑地凑过去想击掌：“这么厉害！别演我们啊陆哥！”陆尧迟疑了会儿后点了点头，便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了。

    我接上了这个未完成的击掌，嘴上却开始使坏：“可别让人家抢你风头啊！”

    陆尧仍是不走防守路线，但攻击性上升了不少。周闵行传球给他后，对方下一刻就来了两个人对他进行包夹，直接封堵前进路线。我被盯得很紧，他此刻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传给后方闫桓，可他向右虚晃一下后将球运从对方胯下穿过，再从左边突破，接过球直接三步上篮，等球扣进了篮筐，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陆尧好像才开始认真。

    旁边坐着的姑娘在鼓掌，不知何时聚过来的其他不认识的人在喊“Nice”。看着那道身影，我甚至不得不承认他仿佛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稍微掀起的上衣下隐约能窥见的紧实腰腹，精壮匀称的小腿，馆内的顶灯似乎额外给他盖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让谁都挑不出错来。

    除了真帅的感叹，我是不是该心生点嫉妒才对，而不是浑身触电般的战栗。

    对面也被激起了好胜心，打法变得更为激进和凶悍，全然没有先前疲惫不堪的影子。陆尧似乎解开了什么禁锢，每回传球过去都能势如破竹地突破所有防线，爆发力和反应速度比之前可怖许多，以至于最后就剩闫桓和他玩起了得分游戏。

    比赛结束，除了闫桓，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看向得分板上的比分63:38，再看向某位若无其事的背影。

    “鱼翅，要不是因为对方在年级太出名了，我都以为你偷偷叫外援了！”隔壁班的郭志强过来照着我肩膀来了一拳，其他人拿着毛巾和水陆陆续续也凑过来。

    我耸耸肩，接过陆尧递来的毛巾开始擦汗：“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之前体育课也没看出他有这本事。”

    “今天打的可太痛快了！下次约记得叫我！”

    “今天我手感不行，要不然把你们都爆杀了！”

    “欸你就吹吧，十个球八个不进的人。”

    “吃啥吃啥？饿死我了。来之前讨论的那家烤肉店去吗！”

    打球带来的兴奋感还没消退，臭烘烘的一群小伙聚一块七嘴八舌地讨论。我回头找人，陆尧拿着手机在回消息，王雨欣递过来的矿泉水看都不看，一边说着“不渴谢谢”一边抓着我的水瓶哐哐灌。

    听我说，谢谢你。

    “吴忧你们有啥想吃的？”瞥了眼不懂嘀嘀咕咕啥的女生们，我问了嘴。

    杨婉婷领着其余三人过来：“我们都行，附近不就是柏川商圈了吗，可以到那儿再说。”

    闫桓见杨婉婷出声，恨不得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其他人也没有意见，纷纷表示没问题，躲在杨婉婷身后的王雨欣突然冒头问道：“没人不去吧？”

    那一刻，我福至心灵地看向刚去买完一瓶水回来的陆尧，左边的周闵行和右边的闫桓十分默契地各肘击了我一腰子，我陡感交友不慎：“陆尧，大家决定去柏川吃饭，你一起吗？”

    他走到我跟前，附带凉气和水珠的冰水贴上我的小臂，给我冷得一激灵：“还你的。吃饭我就不去了，有事，回见。”

    把水塞到我手上后，陆尧嘴角扯了个浅淡的弧度面向众人：“玩得开心。”一挥手就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男生们和陆尧本就不熟，人一走他们更无所顾忌，有几个拿了干净衣服的人抓着包就往淋浴间冲，边跑边拽前面的人，反超后就嘲讽，笑骂声在场馆内横冲直撞。反观王雨欣脸色有些不好看，旁边的杨婉婷在小声地和她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开解她。

    我盯着独自一人的陆尧，使劲琢磨着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摸到额头才恍然大悟，扯着嗓子喊道：“陆尧！发带！”

    陆尧听到了，转过身却什么都没说，外边的余晖铺天盖地压在他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熟悉的烦躁感骤然间袭来，我甚至不假思索地拎起包就朝他跑去，他一动不动地站定，像是早就猜到这个结局。

    “你跑来干什么？就这玩意儿当我送你了。”他的胳膊架上我肩膀，微凉的触感帮我降下了浑身的燥热。

    我斜睨看去，触到笑弯了的眼投过来的视线，又看向正面：“你能有什么事，不想坏别人兴致扯的借口，也就他们信。”

    我身上铁定黏腻不已，他倒是一直不撒手，发烫的掌心贴上我的后颈轻捏，像在对一只猫。“对啊，你好聪明。”

    “哪敢哪敢，我这脑子在您这都不够看的。”我十分无语，卸掉身上那条多余的胳膊，抽出水瓶喝了两大口。

    陆尧的语气很轻快：“所以呢，看穿我却不揭发我，现在还跟我走了，你是要干什么？”

    “我——”话还没出口，电话就响了，是周闵行打来的：“你人呢？”

    “我也有事，下次再聚。”对面又说了一句话，我直接挂掉以表谴责。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饿了，我要吃饭！”

    上车前，我回想了一下周闵行的话，决定下次不要再这么心软。

    “什么事？又和陆尧两人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