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小喽啰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得了老大的安排私底下相互吹捧两句罢了，如果他们真的知道很多秘密就不会沦落到还要在街上抢东西的地步。

    中枪的男人惨白着脸，他倒还算个男人，在痛苦之下没有疼痛得晕厥过去，还想让同伴反击回去。

    杰森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他手指移动到扳机上没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夏洛克注意到他举枪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放下过，红头罩不是连目击者都会杀人灭口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对敌人仁慈的人。

    也许他会给他们留一条命，不过留多少就不好说了，虽然他不以杀人为乐。

    杰森的风格虽说有些过激但在这一点上没有违背夏洛克的原则，她不是圣母，身前的这两人最开始可是打算杀了她，假使不是被打断他们可能就得手了，现在只不过有更强大的人出现了，衬得他们柔弱的像被冷水从头淋到脚的鹌鹑一样，其犯罪本质与动机从来没有改变过，但凡今天晚上红头罩没有出现，事情会如何发展可想而知。

    她什么都不打算说，反正夏洛克也没有干预的他们的能力，就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她可能是别人，这些潜在杀人犯理应得到一份惨痛的教训。

    杰森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对面射来的子弹，他甚至轻松地仿佛手里还能再端一杯咖啡并且保证在移动过程中一滴都不会洒出来，他的身手不是夏洛克这种短期训练一段时间就能达到的，杰森很有天分。

    这又不是在玩回合制游戏，杰森也不可能傻傻地等敌人攻击完再动手，街头混斗也不需要遵守什么绅士礼仪，几乎是他闪开的瞬间，杰森扣动了扳机连射三枪，枪枪朝着要害而去，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杰森的“执法”手段，三枚子弹未能如愿到达它们的目的地，昆汀式的血腥暴力画面没能顺利上演，在子弹飞行的半途中有人把它们拦截下来。

    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突然落下，来人甚至都没有转身，子弹击中了他身后的披风，却被那诡异柔韧的材料挡了下来。他缓慢地起身面朝开枪的两个混混，一言不发。夏洛克站在他们的最后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虽然他带着面具。

    夏洛克的心脏漏拍了一瞬。

    她料想过所有相遇的可能，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意外的情况下遇到他。哪些在脑海里令夏洛克辗转反侧、搭构了千万次的重逢画面在此刻乱成一团浆糊糊在她的脑海里。

    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的任何一种可能发展，严格来说这已经是英雄救美的戏剧尾声，但她的男主角姗姗来迟。

    夏洛克的呼吸无法自抑地急促起来，任何文字的意义在此刻都不能描述出她内心澎湃的感情。

    太久了，久到她开始觉得面前的男人陌生起来。

    她本能地想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又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夏洛克应该叫他的代号，可蝙蝠侠两个字她费力地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

    原来情绪失控会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激动、害怕、忐忑……所有的感情在此刻迸发出来，她却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

    可她这副面红耳赤，激动得快要晕倒的模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就连蝙蝠侠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身上扫过了一霎。

    就像在看一个普通人，一个素未相识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陌生人。

    她从来没有被布鲁斯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哪怕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对她还充斥着好奇，正是因为夏洛克对布鲁斯那没由来的感情让对方产生了好奇才展开了这段故事，现在他却像换了个人一样陌生。

    夏洛克的心还没缓过来就被扔进了冰窟，她甚至无法从布鲁斯的眼里捕捉出来一丝诧异。

    难倒他没有认出来？

    夏洛克心中有些焦急，她迫不及待想和布鲁斯分享自己对他的想念，也许对她来说这不算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夏洛克真的很想念他。

    但对方的态度让她有些望而却步，整个世界在往前走，可岁月确实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和当初在机场离开时没有什么模样，布鲁斯为什么会认不出她，就算他已经放下来对自己的这些感情，也不应该用这么淡漠的表情去回应这场十二年后的重逢。

    一个矮小的人影从夏洛克身侧闪现，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动作灵活得让人眼神难以捕捉，他飞速地用手刀打向了两个混混的后颈，暴躁地将他们打至昏迷，动作粗暴但看得出来人已经在收敛住自己的力气了。

    做完这一切后，那人拍了拍自己的手，检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的状态和对方被杰森打伤的右手。

    “再不处理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像看一只臭虫一样嫌弃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夏洛克这才看清对方身材矮小的原因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穿着一身交通灯配色的制服，不用去猜，这小子就是现任的罗宾。

    当年见到提姆的时候，虽然他还是个宝宝可到了现在不可能还是这幅身高，甚至变声期都没来过。结合对方奔着杀人去一样的招式路数，夏洛克知道这是谁了。

    第四任罗宾，达米安·韦恩。

    “如果这种事情继续发生，我会让你‘自愿’离开哥谭。”蝙蝠侠没有接罗宾的话，大概是他相信对方能处理好，于是朝杰森严肃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杰森从两层楼高的广告牌边沿跳下来，慢悠悠地朝蝙蝠侠走去，“怎么？现在轮到你来支配哥谭了？”

    他语气轻蔑但没有那种别扭的感觉，让夏洛克感到一丝怪异，只是当下她也顾不得其他，现在她那还有心情去评论蝙蝠家族之前的亲子关系是否健康合理，她自己都需要一份感情辅导。

    蝙蝠侠和红头罩之间的气氛充斥着硝烟味，冲突一触即发。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的达米安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行，你们继续幼稚的举动。”

    说完达米安注意到旁边还愣在原地的夏洛克，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吓傻了？还不走？你很想去警察局喝咖啡吗？”

    像是被他这句话叫回了魂，达米安看到对方呆滞黯淡的眼睛中有了些色彩，紧接着豆粒般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冒出。

    这个女孩不像他见过的任何受害者，她的脸上看不出害怕和惊慌的感情，就连哭泣都不是歇斯底里地喊叫个不停害怕自己遭受伤害。

    她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哭泣，看着她落魄的模样简直像一个神经失常的流浪汉，换做以前达米安绝对不会对这种人投入分毫关注，但毕竟现在不一样了，他多了一份耐心。

    “我们马上离开了，你留在这里可能会有麻烦。”达米安语气不算好，但心意还是好的。

    夏洛克听见离开两个字，咽下了心里的酸楚。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夏洛克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不相信布鲁斯能这么轻易地忘了她，夏洛克宁愿相信他失忆了对这段时光忘得一干二净，那她也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去帮他回忆起来。

    只要事情没迟到她连布鲁斯的婚礼都错过了。

    想到这里，夏洛克深深地看了眼她斜前方的达米安，没关系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达米安被她的眼神看得说不出话来，他疑惑地觉得自己好似处在什么悲情的歌剧现场。

    “布鲁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四个清醒，夏洛克可以毫无顾虑地叫出他的本名，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布鲁斯真的忘记她她可以再来一次，试着让他爱上自己，只是这一次她会坦荡一些，不再隐瞒，全然不去想布鲁斯是不是真的放下她了这种可能，所以她朝着背对着她的布鲁斯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蝙蝠侠：“！！！”

    达米安：“！！！”

    杰森：“！！！”

    因为特殊情况成为新任蝙蝠侠的迪克心里满是争竞，说真的这段时间他为了布鲁斯的事情简直是忙得焦头烂额，不仅平时要赶回布鲁德海文上班，下班了还得回到哥谭监管两座城市的安全，并且在此期间还在找寻解决布鲁斯问题的方法。

    但是这个突然出现在杰森打架时候的女人，她居然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他们从来没有听布鲁斯说过这么一个存在，况且对方还十分年轻，难不成又是布鲁斯在外面收养的孩子？

    现在找上门来了？

    迪克隐晦地和杰森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对方。

    “你是谁？”迪克先发话了，他这才正视对方的眼神，那种感觉让他特别熟悉，对方不像是在看养父倒像是在看一个负心的渣男，可以她的年纪，不太可能吧。布鲁斯虽然在外面总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花花公子的形象，但私底下他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各种意义上的克制守己，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某些问题上布鲁斯从来不会和他们说，阿福也提到过，他的一些过于偏执的地方，和这件事情有关，但最好不要去探究，对于布鲁斯来说走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私底下他们也谈论过布鲁斯的事，甚至提姆还好奇地去深挖过，从那位女士还存于世间的信息来看，她和提姆的表哥之间还有着不少的联系。这些小动作还是被布鲁斯发现了，他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一天，再次出来后让他们不要再好奇了，那并不是他想让别人知道的故事。

    在她逝去后，布鲁斯以对方未婚夫的名义完成了她的遗愿，将她所有的遗产用于建立哥谭孤童救助基金会，现在仍由韦恩企业监管中。

    她的照片都很少留存，并不是一位高调的女士，却在家中留下了不能磨灭的痕迹。比如说蝙蝠洞那把格格不入的椅子，还有家族墓地里的那块墓碑。

    他们还清晰记得记得那上面的名字。

    “你忘记我了？”夏洛克基本上可以肯定对方失忆了，她试图解释自己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我是夏洛克，夏洛克·苏。”

    她的眼里交织着希望与绝望。

    ‘我的夏洛克只是睡着了。’

    没有年龄、没有离世的时间，只有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