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心说这人原来还有一些自知之明，晓得他那些赠品全是忽悠来的。

    申白黎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把两袋子的赠品抱得死紧，就跟会有人来抢一般。

    其实他说“忽悠”还说得委婉了一点，实际上这是他发挥了他的话痨天赋，缠着人家店主喋喋不休，人家忍无可忍才拿给他的。

    买完手机的申白黎并不想在外面多逛，他和喜欢一饱眼福的楚澜不同，生怕自己看上了什么东西想要买下来。

    楚澜无所谓要不要继续逛街，两人于是打道回府。

    这个城市的地下轨道很有些年头，年久失修，而且人流量还很大，所以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只是开车。

    下午就回国，临走前申白黎还对这辆相伴几天的迈巴赫念念不舍。

    申瑞很上道，虽然他的小叔没有亲自开口提，但是还是直接把申白黎这几天开的车给运回了国。

    楚澜真的深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好侄子，能够随手就送她豪车飞机。

    不过她也没能耐建立一个商业帝国送给自己的侄子，自然也就不会有侄子来给她送东西。

    ……

    因为是下午上的飞机，要在飞机上呆十个多小时，再让楚澜和申白黎呆在棋牌室就不太合适了，申瑞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楚澜上了飞机后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拉着申白黎到了自己房间里。

    这两人是习惯了进对方房间的，反正这种临时住所里也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但是落在申瑞眼里，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他原本以为这两人还处在暧昧期，没想到进度居然这么快。

    楚澜完全不知道申瑞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找申白黎是有正事要说。

    “今天早上我不是把一只搁浅的虎鲸送回了大海嘛？”楚澜手肘撑在大腿上，单手托着脸颊.

    虽然这架湾流G700已经算是私人飞机中最大的了，甚至能够容下一个站立式淋浴间，但是依然和客机不能比拟，房间里只布置了一张沙发，楚澜干脆就坐在床上。

    “怎么了？”申白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猜到楚澜可能对于她那些项目，或许有了些许新的想法。

    “今天这只虎鲸被发现得很及时，还没有受到太多伤害，但是总会有些海洋生物受伤了，人类却来不及发现。”楚澜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我和芙罗拉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不可能随时观察着哪里有受伤的、搁浅的、误食垃圾的海洋动物……”

    她是海洋的女儿，却不是海洋本身，她在海里能够掌控一切，但一旦离开海水，她对海洋的感应就变得模糊不清。

    楚澜身为海神尚且如此，芙罗拉就更不可能随时监控每一个海洋生物了，实时检测海洋状况已经够她忙的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每有生物搁浅，就制造一次风暴，那样太引人注目了。”这也是她的最为难的地方，上一个问题她倒是有办法解决。

    她作为海神，不可能每次都亲自出马救助海洋生物，要不然她还隐藏个什么劲儿？一次风暴是巧合，两次三次，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所以你是希望有其他人来救助海洋生物？”申白黎很快就了解了楚澜的意思。

    “是的，”楚澜换了一只手托住下巴，“我在想，我可不可以建立一个海洋动物救助机构？”

    她不知道这种机构是否是私人运营的，如果由私人运营，又需要做什么准备。

    楚澜之前更多的是考虑从海洋环境本身的方向来考虑保护海洋，但她现在意识到，治本的法子是不会那么快有成效的，甚至可能在她作为海神的期间，海洋状况都不会有太大改变。

    但是直接从保护海洋生物入手则不同，这是目前最容易看见成效的方法，也是她目前非常需要关注的部分。

    并非是说根治的方法不重要，但是很多海洋生物很可能根本等不到海洋环境好转的那一天。

    她总得为这些生物做点什么。

    “可以。”申白黎给了她肯定的答复，“虽然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手续也很复杂，但是我打一声招呼的话，大概一两个月就能够办下来，最大的问题是，信息的来源。”

    信息，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东西之一，对于海洋生物救援也是如此，若果没有足够快的消息，很多海洋生物就无法及时得到救助。

    楚澜其实有一个模糊的设想，但是她还不知道这样是否可行：“我在想，如果说，让那些生物自己呼救呢？”

    她这话说的很不明白，但是申白黎能懂她的意思。

    楚澜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解释清楚，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她不算偏科，但是在语文方面的确不是顶尖高手。

    “我是说，如果让那些动物自己来监控周围是否有异常情况，然后通知我呢？”

    “你身体不好，不可能随时都去接收动物传来的消息。”申白黎冷静地指出。

    他怕楚澜真的拿自己当铁人使，那样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如果有办法让消息的接收人不是我就好了。”楚澜陷入沉思，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她思考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皮，遮住异于常人的灰色虹膜，显得睫毛纤长浓密。

    申白黎原本一直盯着她看，看久了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眼神，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在新买的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如果用机器呢？”

    “如果每一个区域放置一个特殊的装置，通过检测声波、撞击之类的来判断是否出现特殊情况，那么你只需要让那些动物在发现特殊情况的时候发出特定的声波，装置检测到该声波，自动发送警报和定位给救助机构，就可以不必通过你了。”

    申白黎并不怀疑楚澜是否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他认为海神一定有办法和她的子民交流。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是有一定自主思考能力并能够传递信息的海洋生物，楚澜都能够与之沟通。

    这是海神的特殊能力，连芙罗拉这个从小生长在海水里的鱼人族都无法做到。

    楚澜眼前一亮，但是还是有点发愁：“可以吗？”

    她知道申白黎所提出的设想是完全符合目前科技现状的，并不存在目前科技无法达到的问题。

    但是因为海洋中存在水压，加上海水的腐蚀，就需要考虑特殊环境下设备的稳定性，至少不能太容易损耗。

    加上这个设备还需要不对海洋生物正常生命活动造成干扰，需要考虑的情况可就太多了。

    而这些要考虑的事汇聚起来，最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字：钱。

    这样的设备价格一定会很贵，而且还要一定范围内就布置一个，加起来不知道要多大一笔钱。

    两个抠鬼都对钱具有高度的敏感性，在飞机上嘀嘀咕咕一阵，下了飞机后立马找来相关专家团队做预算评估。

    他们当然不会告诉这群专家，他们是想用这种装置来做海洋动物救助，只是说为了更好地观察海洋动物习性。

    专家们对于这种一心砸钱，不求研究成果立马能转化为技术拿出来卖的商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自然尽心尽力地帮忙分析了一通。

    得出的结果是：可以一试。

    楚澜看着分析报告上给出的预算范围，觉得这个数字居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又暗自唾弃自己，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一年以前的她眼里，恐怕是努力十辈子也不可能挣到的庞大数字。

    虽然所费甚巨，但是楚澜还是认为这个项目很有价值，让手底下的人做了一份项目书交给她。

    虽然说平常直接和楚澜对接的只有安杰和芙罗拉两个人，办公室还是在申白黎家的客厅，看起来整一个塑料团队，穷得要死，但是其实她手下养了整整一个秘书团，再往下又分为各个项目组，有些是从广申集团调过来的，有些是从外面招聘的，都挂在广申名下。

    虽然楚澜日常忙于学业，并不常和这些下属交流，但是不少下属都见过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老板。

    他们拿这个还在上大学的老板当广申董事长的亲戚，一个热衷于环保的大小姐，倒也不会因为楚澜的年纪阳奉阴违，对楚澜一直都恭恭敬敬。

    正因为这些人都觉得楚澜和广申高层联系紧密，所以他们对待项目书也想是对待广深的大案子一样，做得周全详尽，希望能够因此得到楚澜的青眼，日后能够有更大的作为。

    楚澜不在乎下属们怎么想她，她只在乎他们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这份项目书在她眼里没有什么问题，她就直接批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澜一直都在忙这个监测装置和海洋动物救助机构的事。

    她学习能力很强，在国外的时候跟着申白黎学了两天怎么高效地处理工作，现学现卖，倒也像模像样，申白黎还时不时给她搭把手。

    但是饶是如此，她也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就在楚澜忙得像陀螺的时候，慈善晚宴的时间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