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星期，这中间，秋茹茹还感冒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一A走廊，来到教室门前，娴熟地叫了一声：“小鬼。”
秋茹茹循声望去，秋程峰拿着一袋东西站在那。
“哥？”秋茹茹浑身无力地站起来，听话地走过去：“你怎么来这儿了？”
“丢三落四，你感冒药落家里了，拿着。”
秋茹茹乖乖接过：“嗯？那是谁去取的？”
“老妈啊，回家拿文件刚好看到你的药还在桌上。行了，我回教室了。”
秋程峰捂了一下她的额头：“记得吃药，烧起来了。”
“唔……”
秋程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个右拐上楼了。
秋茹茹一个转身，一群女生出现在她背后，她强作镇定，但还是吓了一跳。
“茹茹，你哥长的好帅啊！能把他微信给我吗？”
“哎呀你起开，我先来的。”
“茹茹，你哥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这看上去也有个一米八呀，肩又宽，好有安全感啊！”
秋茹茹只是板着个脸：“我哥有男朋友了。”
“……”
尽管有人还在不停地追问，秋茹茹也只是一笑而过。回到座位上，她刚想拿起水壶打开喝一口，白秦直接把水壶抢走了。
“你干嘛？喝完水我要吃药的。”
“喂，笨蛋，”白秦说：“哪有人吃药用冰水的？”
“……”秋茹茹摇摇头：“那我去接一壶温水。”
“别动，”白秦按住她的头：“你这个病号就在这好好待着哪也别去，我来处理就行。”
秋茹茹也不知为什么她开始不那么讨厌白秦碰她的头，刚才那个瞬间，她倒是有些感动。
“阿曜，”白秦把秋茹茹的水壶递给他：“跑一趟，温的。”
寒曜接过水壶，一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行，白大爷。”
秋茹茹表情凝固：“你怎么让阿曜去？”
“我懒得去呗，有什么问题？”
“……”
秋茹茹感冒已经三天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嘴硬不肯吃药，直到昨晚真的扛不住的时候，才告诉苏婧。
“欸，秋茹茹，”白秦挪到她面前，趴在她桌上：“你说你傻不傻？感冒发烧还跟你妈嘴硬，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要你管啊？病的又不是你。”
“幼稚鬼，怕你今年不是三岁？”
“哼，低情商的大白狗。”
白秦整个人石化了，一道雷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那三个字如雷贯耳。
大白狗
白狗
狗
寒曜刚好接水回来了：“恭喜白秦解锁新称号。”
“……”白秦板着脸说：“滚。”
.
下午放学秋程峰因为老师找，所以没有跟秋茹茹和白秦走。
“能帮我买瓶雪碧吗？我想喝两口。”
“都这样了还想喝雪碧？”
“唔……好晕呐。”
“能走吗你？”
“能，”秋茹茹一手撑着墙，蹲下来，喘气道：“只是我可能要歇一会儿。”
白秦见状，也蹲下：“要不把书包拿过来我背？”
“不用……我自己可以。”
“犟嘴？”白秦把她扶起来：“你这可不像是可以的样子。”
白秦脱下书包，递给秋茹茹，秋茹茹看得一脸懵。
“你让一个生病的女孩子给你一个大男生拿书包？”
白秦背对着他，微微弯腰：“上来，我背你。”
“欸？”
秋茹茹不知所措，因为周围还有很多学生，她在顾虑着什么。
她把书包塞回白秦手里，说：“算了吧，还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两个这样……挺怪的……”
白秦气笑了：“能不能听点话？你管人家怎么看，上来。”
秋茹茹哦了一声，乖乖地让白秦背了起来，她替白秦提着书包。
“天哪，你们看你们看！我也好想要这样一个男朋友！”
“那不是大男神白秦和他的青梅竹马吗？”
“一男一女的，在校门口这个样子……合适么……”
“人家说不定是已经确定关系了呢？”
“话不能乱说啊。”
“欸，那个女生的哥哥呢？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你说高三那个秋程峰啊，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被老师叫走了。”
白秦表面上很不情愿，但心里却在暗爽。
可爱死了。
如果谁叫你你都乖乖听话的话，那我更得保护好你。
不然，你就会被其他男人拐跑了。
咳咳……白秦，差不多得了……
白秦背着她走了一段，再去叫她的时候，发现她居然睡着了，他的书包秋茹茹还挂在手上，摇摇欲坠。
白秦费劲地腾出一只手，接过书包。
但问题来了，单手他又没办法扶住秋茹茹，可不腾出一只手书包又没法拿。
陷入了二选一的境地。
白秦不用多想，决定先把书包放路边，毕竟秋茹茹在他眼里可比这书包重要多了。
“阿秦，我来吧。”
这声音很熟悉，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秋程峰背身弯腰，示意白秦把秋茹茹让给他背。
白秦有些不爽，刚刚得逞的计划就这么给自己未来大舅哥搅和了。
他说：“你还是帮我们拿书包吧，我来背就行。”
“啧啧啧，我好像打扰到你和她单独相处了？”
“……”白秦尴尬地笑着说：“别这么说。”
“你看啊，毕竟我妹还没跟你确认关系，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越界。”
白秦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女朋友，但未来一定是我老婆。”
秋程峰笑了：“你哪来的自信？”
“不信你就看着吧，大舅哥。”
“哈哈哈……”
“你刚刚管我哥叫什么？”
两人表情僵住，一愣。
秋茹茹醒了。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蠢。
“你哥刚才想拍你睡着的样子，我骂他大傻个儿。”
“嗯，”秋茹茹说：“说的对。”
“……”
.
今天下午苏婧没去上班，因为秋茹茹生病，她这个当妈妈的说什么也要在家看着，就跟出版社那边请了假。
秋茹茹今天饭后吃了药就很快睡觉去了，王涛也免了她这两天的作业。
晚上，苏婧接了一个电话。
“他在，嗯，看电视呢。”
聊了几句，她把电话递给了白秦。
“喂？”
“儿子，最近怎么样？”
白秦杵在原地，愣了两秒：“你有事？”
“几个星期没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都快忘记爹了？”
十年过去，白秦几乎快忘了电话那头的人长什么样子。
白贤之开玩笑似的说：“小子，你今年也十六了，怎么样？有没有哪个女孩子看得上的？”
白秦的语气冷淡：“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打过来了。”
白贤之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几个星期甚至是几个月，他们的对话仅仅几句。
十年时间，他甚至没叫过白贤之一声爸。
白秦还是很讨厌白贤之……
这一天，白秦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们一家人像最初一样生活在一起，他那时五岁，梦里的他很爱笑，就像没什烦恼似的。
什么都没变，不过，白贤之被另为一个男人取而代之。
在梦里，他们一家过得很快乐。
画面一转，他六岁了。
他又看到了十年前白贤之刚把他送来秋家的那个场景。
“小秦的生活费，我每个月底会打到你卡上，以后就得麻烦你了。”
白秦转头看见了白贤之，放在他身旁的是妈妈的遗照。
.
白秦从梦中惊醒，瘫软地躺在床上。
他缓了缓而后坐起来，闹钟在耳畔响着。
又是这种梦……
明明我已经试着抛开这些，但他就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戴上眼镜走出房间，秋家兄妹还没醒。
他敲敲隔壁的门：“秋茹茹，起床。”
秋茹茹懒懒地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发烧的缘故，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记得叫你哥。”
“知道了知道了。”
他照常进了卫生间洗漱，拿起那只两三年没换的蓝色陶瓷杯，里面装着他的牙膏牙刷。
虽然天天如此，但白秦并不觉得枯燥无味。
刷牙刷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响了，白秦含着牙刷，糊不清地说了一声：进。
秋茹茹压下门把手走了进来，脸红红的，额头上贴着发烧贴。
白秦漱了口，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次会敲门了？”
“发烧难受，否则吓死你。”
“……”
白秦回头去拿毛巾，视线和秋茹茹撞上，秋茹茹一脸不知所措，只见白秦突然别过脸，表情娇羞，耳根红红的。
“嗯？你怎么了？”
“秋茹茹……”白秦咽了一下口水：“睡裙……你肩露出来了……”
秋茹茹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慌张地大叫了一声。
白秦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秋茹茹大骂一声：流氓！然后他的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啊！我好心提醒你。”
“我管你？！谁叫你看了！转过去！”
“行行行行，别叫了行吗？我转过去，你赶紧弄好。”
白秦，你真是够了……
你怎么就让她这么毫无防备地进来了？
苏阿姨和程峰哥应该没听见吧……
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秋程峰也醒了：“吓我一跳，干什么啊你？”
秋茹茹又叫了一声，一脚踹在门上，秋程峰的脸被门板狠狠撞了一下。
“一大早的你吃炸药了这么大声？嘶……疼死了。”
“你……你先别进来！”
白秦脸朝着角落，脸上尽显尴尬。
“你好了没？”
“行……行了，转过来吧。”
白秦转回去，秋茹茹看上去比刚才保守了许多。
“嗯，比刚才好多了。”
秋程峰又走进来：“小鬼，病了都这么有劲？”
“对啊，尤其是打你的时候。”
“……”
白秦准备走出卫生间，在门口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秋茹茹。”
“干嘛？”
“你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平的。”
秋茹茹在抡袖子：“你皮痒了是吧？”
“是挺痒的，”白秦走了出去：“你来给我挠挠？”
秋茹茹一脸不爽地杵在原地，秋程峰在旁边偷笑，尽管他很小声，但还是被发现了。
“你笑什么？”
“笑你平啊，飞机跑道。”
“……”秋茹茹眉头一皱，抬起胳膊：“你完了。”
正走在楼梯上的白秦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拳脚声，还有那响彻整个屋子的秋程峰的惨叫。
“儿子，你一大早的叫什么呢？”
“妈妈妈妈妈！救命啊！我妹要杀人了！”
白秦驻足在楼梯，想到了什么，满脸笑容。
日子这样过，也挺好。
那场梦，就让它随风而去。
如果，现在的生活也只是一场梦的话……
那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