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姜昤记着“香雪”的身份，早早起床。

    一出门便恰巧碰上明婵，小姑娘朝她挥挥手：“香雪，早啊。”

    姜昤便也弯弯唇角：“明婵早。”

    两人一齐到了先前去过的书房，给家主请安。

    家主仍端正坐着，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白袍银冠的小公子——是宁遥清。

    他小小的一只，此时正摇着家主的手臂，嘟嘟囔囔地撒娇。

    姜昤牵牵唇角：好可爱——

    见她们来了，家主无奈地揉揉宁遥清发顶，看向姜昤与明婵。

    姜昤便与宁遥清直直撞上视线。

    姜昤：！！！

    姜昤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她骗了这位小公子，说她是新来的丫鬟。

    但黑灯瞎火的，说不定，他没认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了少年眼里的愕然。

    宁遥清呆呆地扯了扯宁焉袖角，茫然问：“娘，她是谁啊？”

    昨日她不是说，她是新来的么？怎么今日与明婵姐姐一同来请安了？

    闻言，宁焉的神色也迟缓地染上困惑：“香雪一直是与明婵一起伺候我的啊。”

    那为何他对她没有任何记忆？

    宁遥清眼底愕然更甚，下意识内视识海，试图翻找记忆，却撞上一团浓郁雾气，浓雾之后，隐约有个高挑的人形。

    他将雾气拨开，抬起眼，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准确来说，是他自己。

    …………

    宁遥清睁开眼，对上宁焉担忧的目光，他缓了缓，轻声开口：“只是有些头晕，娘不必担心。”

    宁焉这才松了口气般，继续与明姜二人谈天。

    姜昤诧异地望了宁遥清一眼：不过一会儿，他周身的气质便与方才不回了。

    察觉她视线，少年微微抬眼，朝她弯弯眸子，用口型道：“师姐。”

    闲谈一会儿，宁遥清告辞离开书房。

    姜昤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久便也找了借口告退。

    果不其然，才踏出书房，姜昤便看见了在外等待的宁遥清。

    看到她，少年轻握住她手腕，低道一声“冒犯了”，带她躲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便松开了手。

    他的耳尖从握住她手腕起便在泛红，乖顺唤她：“师姐。”

    姜昤忍不住抬手揉揉他发顶，笑问：“你醒啦？”

    宁遥清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不知何时又会沉睡。”

    “那要尽快找出幻境核心，破境才行……”

    宁遥清却再次摇摇头：“不，师姐，这并非普通幻境。”

    “这是我娘设下的法阵。”

    姜昤微怔：是她先入为主了，仔细想来，此间如此温和的、娓娓道来的叙述手法，确实与之前一来就要致她于死地的幻境大不相同。

    怪不得有遥清视角之外的故事。

    “那么遥清可知晓这法阵该如何破？”

    宁遥清垂下眼思索，眉梢越蹙越紧：“我不知道。是娘将我唤醒的，可方才我试探时，她却又什么都不肯说。”

    倏尔，他抬起眼，目光亮了些：“此阵复刻现实，书阁内的书里定然有记载。师姐且随我来。”

    ……

    姜昤跟着他到了他口中的书阁。

    此处装修素净，书册都整齐地按类别分好，越往深处，书册内容的难度便越高。宁遥清径直走到书阁尽头，双手结印，轻唤：“书灵。”

    眼前慢慢聚起一团浅金光团，围着姜昤转了几圈，停在她肩上：“我喜欢你的气息，像山川与旷野的风。”

    姜昤：“……？”

    宁遥清无奈地解释：“它的意思是，你不是府中的人，像它向往的、宁府外的修真界修士。”

    姜昤想起明婵的眼神，听出他话中浅淡的悲凉，指尖轻触光团，然后揉了揉：“它就是书灵？”

    “嗯。”宁遥清颔首，看向书灵，“检索『禁阵』。”

    娘以魂身起阵，所起的便只能是禁阵。

    书灵倏地从姜昤肩上弹起：“小少爷，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看！”

    宁遥清并不意外，状似苦恼道：“我千辛万苦收到了你上次要的书，哎，现在也不知该给谁……”

    书灵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只好妥协：“出了问题可别找我。”

    光团迅速飞散成无数光点，落在一本本书册上，最后筛出厚厚三本，叠放在两人面前。

    书灵重新停在姜昤肩上：“就是这些了。”

    宁遥清看向姜昤：“师姐，这些你先拿去看着。”

    “若我沉睡了，也可以寻他帮忙。”他说着，耳尖又泛起红，声音越来越小，“只用告诉他……”

    姜昤忍俊不禁，清咳两声：“那你呢？”

    宁遥清抿唇：“我要回去找娘，让她教我烛照的封印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