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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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出现“——”的对话为角色回忆<hr size=1 />

    </div>  放学钟声响起,班上同学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放学后去哪溜达,何忆初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书包,与身边朋友一同离开教室。

    ——忆初,我们打算去逛商圈,一起吗?

    ——忆初今天应该也要等泰亨回家吧。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天天形影不离的。

    面对朋友的调侃,她只是浅笑带过,与她们道别后便留在校门前的亭子里等待,这是与金泰亨心照不宣的默契。

    学生有说有笑地经过她身边,依稀能听见远去的嬉笑声,成群结队的人们与独自站在校门的她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她的视线紧随着每个离开的人,甚至时不时踮起脚尖往里头张望,却始终没发现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泄气。

    ——忆初,你不回家吗?

    她百般聊赖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一把耳熟的声音响起,回头,叫着她的人是同班同学,郑号锡。他似乎刚结束篮球队练习,修剪得宜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鬓角贴在颊边,浑身散发出那个年龄独有的朝气与活力。

    ——我在等人。

    郑号锡为人随和爽朗,总能笑出一对梨涡,被班里的人称为开心果。只不过何忆初平时与对方交集不多,话也没说过几句,因此她有点惊讶对方会主动搭话。

    ——自己等吗?

    对方顿了顿,接着用书包遮挡阳光,低着头大步走入亭子,停在她身旁。见状,她忍不住好奇。

    ——号锡,你也等人吗?

    ——啊,刚刚流太多汗了,我打算躲躲太阳再走。

    郑号锡抬头瞥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连拂面而过的风都捎着热气,抹了把脖子的汗水,笑眯眯地回答。

    何忆初笑了笑表示理解,没再搭话,转而望向地面,她伸出鞋尖摩擦粗糙地面的嚓嚓声格外响亮。

    在她的认知中,郑号锡是个格外神奇的存在,明明拥有卓越的运动天赋,甚至曾经代表学校参赛,更惊人的是他竟也加入了美术社团,一开始她以为对方只是贪图新鲜,可当亲眼见识过他在三十分钟内完成一幅素描,还受到社团老师的赞不绝口,她便彻底对这位健谈开朗,总是笑容满面的同学改观。

    不得不承认,天赋异禀的人无论做任何事都会一帆风顺。

    ——你在等金泰亨吗?

    过了一阵,郑号锡忽然打破沉默。

    ——对……你怎么知道?

    她猛然转头,惊奇的眼神与郑号锡对望,而他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好似她在大惊小怪。

    ——你们俩个老是待一块儿嘛,我猜的。

    她难为情地笑了笑,接着看见他蹲下身,啧啧称奇地端详着脚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坚韧成长的野花。底下的砖头出现了些许裂缝,给了它生长的空间,也足以看见其顽强的生命力。

    ——哇……这里竟然长了朵野菊。

    ——很漂亮。

    何忆初好奇凑上前瞧个仔细,尽管有些格格不入,洁白的花瓣迎着艳阳傲然绽放,也带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错觉。

    ——就是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听见郑号锡漫不经心的呢喃,她忍不住出声反驳,目光依旧停留在野菊上,仿佛在透过它凝视着一个遥远的存在。

    ——正因为有水源,它才能活下来,不是吗?

    此话一出,郑号锡转头注视她脸上罕见的认真,也许是吃惊于她的看法,可随即扬起一如往常的微笑。

    ——说的也是。

    郑号锡一口气直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低头看表,不知不觉距离放学时间过了近一小时,他又看向何忆初,淡淡开口。

    ——不过忆初,你确定要继续等吗?我离开前学校都没什么人了……

    不久前还烈日当空,远方天空倏地划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巨大的闷雷声紧随而至。郑号锡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际,却并不急着离开,只是继续说道。

    ——而且现在看起来快下雨了。

    正当何忆初踌躇犹豫时,几名似乎也正准备回家的篮球队队员走出校门,她认出其中一名是金泰亨的同学,急忙拦住对方。

    ——你和金泰亨同班吧。请问你有看见泰亨吗?

    ——咦,是你啊!我记得泰亨一放学就和朋友跑去网咖了……他没告诉你吗?

    闻言,她愣在原地,眼中仅剩的希望荡然无存,心脏仿若咯噔一声下沉。

    对方有些诧异地离开了,郑号锡不动声色地来到她身边,双手插入口袋,语气平淡,用的是陈述句。

    ——他忘记了,对吧。

    ——……快下雨了,我还是先走吧。号锡你也回去吧,明天见。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承认,只是显得心不在焉,不待对方回应便打算迈开步子。

    ——你有伞吗,忆初?

    郑号锡扬声叫住她,眼底多了丝担忧,但她只是回头,迅速笑了一下,声音染上几分嘶哑。

    ——没有也没关系。

    这回他没再开口,静静注视着她踏着无精打采的脚步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然后,天空下起了雨。

    -

    “滴答滴答……”

    刮起了一阵大风,何忆初的刘海胡乱打在额头,也吹散了一地枯叶,紧接着自天空落下的雨滴一颗接一颗砸在地面,溅出无数个小水花。她只好边用双手遮雨,边寻找躲雨的地方。

    她本以为自己能在下雨前赶回家,不料这场雨来得那么急那么快。就像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会下雨,没提醒人们记得带伞,也没人告诉她,金泰亨会爽约。

    淅沥小雨不久便变成了瓢泼大雨,雨滴砸在身上,还伴着疼。她脚步加快,终于看见路边的电话亭,小跑着进去关上了门,阻隔了些许雨声,松了口气。

    空气中原本还残留着几分潮湿的闷热,随着温度降低,也逐渐被冷意取而代之。寒气透过被淋湿的校服渗入底下的皮肤,身体打了个哆嗦,何忆初搓搓双臂,探头观察雨势,总觉得雨有变大的趋势。

    路边行人有的淋成了落汤鸡,有的撑着伞快步经过,每个人的节奏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

    她双眼毫无焦点地盯着外头,有了发呆的空档,强忍已久的失望再也无法压抑,悄然浮出水面,她忽然有些无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深深叹了口气。

    ——……忆初!

    四周的雨声嘈杂鼓噪,几乎将这把不算响亮的呼唤掩盖,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不禁在心底讥笑。

    ——何忆初!

    声音清晰了几分,何忆初下意识抬头,眼前除了铺天盖地的大雨,似乎还多了个熟悉人影,雨势尤其凶猛,空气中弥漫着阻碍视野的水雾,那人撑着一把雨伞,站在朦胧不清的雨幕。

    她想仔细看清,不巧刘海上未干的雨水滑入眼眶,害她不停眨眼,辨不明切的身影随着距离缩短渐渐明朗,等她终于看清时,对方已经拉开了电话亭的门,稍微被隔绝开来的雨声不容分说地将她扯回现实世界,夹杂其中的是金泰亨气喘吁吁的嗓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金泰亨一手撑在大腿上,好一会都没缓过气,看着她被雨水打湿后格外苍白的脸颊,摸起来甚至有着几分凉意,拂开她的发丝,雨珠滑落,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足迹,在他手上留下冰凉的触感,他立刻皱起眉。

    何忆初则是瞪大双眼,被他心急火燎的模样吓到了,这才感到双手正微微颤抖。

    虽然晚了点,金泰亨还是出现了。

    一刹那,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只差一点,她感觉自己便会放声大哭,于是强迫自己用干涩的嗓音解释。

    ——我、我和朋友去逛了街,回家时下了雨……

    ——我知道你在等我。

    金泰亨不由分说打断了她。

    他从朋友口中听见此事时,电脑中的游戏进行得正火热,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抛下了朋友的抱怨冲出网咖,却发觉早已是倾盆大雨,他抄起一把雨伞不顾大雨的阻挠奔回学校,也不见人影,但他了解以何忆初的性格,一定刚走不远。

    路途中,路湿地滑,金泰亨这辈子没在雨中跑得那么急过,心急如焚的脚步嗒嗒嗒溅起凹凸不平地面的雨水,溅起一身泥泞,但他没心思顾及。

    他清楚何忆初没带伞也不会冒雨回家,因此找遍了途中能够避雨的地方,终于在一座电话亭里发现一道蜷缩的身影。

    而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像个杀千刀的混蛋。

    ——忆初,想骂就骂吧。

    其实金泰亨早已在来的路上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他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顿委屈的埋怨,但她看起来对他的出现感到十分庆幸。

    ——我早在心里把你骂了千万遍了,还用你说。

    她嘴上说得凶狠,却没有动怒。金泰亨见了,不禁苦笑。

    ——……你这样会让我愧疚到死的。

    他盯着她若无其事的笑容,觉得刺眼到极点,他甚至想让她别再笑了。

    ——大不了以后我不等了,行吧。

    明明做错的人是他,何忆初却一笑置之。她揉揉双眼,拿过金泰亨手里的雨伞想替他撑伞,下一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习惯性吸了吸鼻子,身边的人没好气地把伞夺回来。

    ——你感冒了,何忆初。

    他眉头蹙紧了几分,他生气时就会连名带姓喊她。

    尽管雨势转小,金泰亨依然把雨伞一大半遮在另一人身上,她想把伞推向另一边,却被他瞪了一眼,只能悄声嘀咕。

    ——泰亨,万一我们都感冒怎么办……

    ——闭嘴,再吵伞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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