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又是一年春雨时。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南苏长街上空的雨就总是下个不停,让这本就如诗如画的南苏始终笼罩在一层散不开的烟雾中,像是谁陷入了迷茫的人生,始终看不清前路。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透着悠然自得的写意,不断的敲击着地面,却没有多大的声响,反而透着股子缠绵之意。

    而打碎这股缠绵之意的是长街里由远至近响起的马蹄声。

    马蹄踏在浸满了雨水的青砖上溅起朵朵水花,慢慢的越来越近。

    不一会,一位身穿红衣劲装女裙,眉眼清丽的姑娘破开朦胧,骑着高头大马利爽的出现在了寂静无人的长街里。

    离的更近了,仔细瞧去,这姑娘腰身处有一道明显的特制皮带,皮带穿过这姑娘精瘦的细腰爬上背部,牢牢的固定着一把玄色长剑。

    与江南女子的温软娇弱,如同带着细雨的轻盈与绵意不同,这位女子将头发高高束起,乍然看过去,除了额鬓边散落着的些许碎发有几分灵动外看不出一丝娇柔的女气。

    看这女子的装束打扮,明显是位常年行走江湖的剑客。

    面容虽是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但眼神和行动中却明显比同年这般大的女子老练果断许多,想来应是位有故事的女娘。

    随着这位红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奔入长街后,本是一直下着的绵绵细雨却突然大了起来,仿佛印着这位红衣女子的性格一般,尽显雷厉风行。

    不过很明显,这红衣女子在这瓢泼大雨中并没有想硬撑下去的想法,这要是受了风寒,天天又是绵绵细雨的,衣服又不方便干的情况下后续岂不是很麻烦?

    想到这里,红衣女子动作利落的又抽上了骏马一鞭,似乎是想尽快找个地方避雨。

    楚锦瑟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雨势,也只能无奈的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再拢拢背后的玄色长剑,继续寻找避雨的位置,这雨大的实在是有些突然,现在对着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只能看看青石板路的两边有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了。

    楚锦瑟再次打马上前,沿着街道顺势拐进了长街的一个巷口,驭马疾驰片刻后便看见一个客栈的门牌静静的挂在屋舍外的侧面。

    这下可总算是能有个避雨的地方了,楚锦瑟内心欣喜。

    到了客栈跟前,楚锦瑟手上发力,紧了紧手上的缰绳后勒住了马匹,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的落在了被雨水侵染的湿润不堪的青石地面上。

    楚锦瑟带着些许欣喜快步上前,哪里料到走近后才发现客栈并未开门,而客栈门口的屋檐下似乎还站着个人。

    远远望去,无边朦胧里似乎透着一抹象牙白,不禁让人心生感慨:这衣服颜色可是真不好洗。

    感概完毕后,楚锦瑟的注意力依旧在那扇紧紧关着的客栈门上,毕竟这关的不仅仅是门,顺带也关上了她的小欣喜。

    楚锦瑟略微无语的眨了下眼睛,脚下倒是一步不停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楚锦瑟心中叹气,没办法,好歹也是个暂时躲雨的地方不是?

    她记住了!

    “缘来客栈”是吧?

    是她没这个福分是吧?

    楚锦瑟牵着马两步并做三步的走到了客栈屋檐下,随手将马匹缰绳套在稍微挡雨的夹角处,而后走到廊下便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这才算是又活了过来。

    在快速整理完自己后,楚锦瑟这才有时间抬起头来正儿八经的向旁边这位一起躲雨的同仁送上自己的问候。

    结果刚一准备抬眼,行礼的动作还未施展开来,对方就递来了一方湖南色的手巾,随后更是从头顶传来一声温润如玉关怀:“冒犯姑娘了,不过姑娘这头发还是湿的,不介意的话用这个擦擦吧,还是干净的”。

    楚锦瑟抬起眼睛,视线触不及防的跌进了一双深邃柔情的眼眸里,被这样的眼眸直视,楚锦瑟恍然鼻尖一酸,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直白又关心的眼神了?

    恍然一想好像很久了,但又好像就在昨日。

    往常这种情况下绝对会拒绝别人帮助的楚锦瑟这次却没有拒绝,而是面带微笑,满眼怀恋的结过了这方手巾,开口道了谢,随后便拿起方巾擦拭起了自己的发根和发尾。

    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楚锦瑟也不忘礼貌的询问着眼前这位气质温雅男子的来历。

    “多谢公子,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毕竟人家忙也帮了,自己也接受了,这不请教一下姓氏名讳,又显得自己有些过于失礼了。

    听着楚锦瑟的询问,眼前男子弯了弯俊秀的眉眼,温润一笑,礼节有度的回道:“我名赵华年,相逢既是有缘,同是江湖中人,姑娘称我赵兄便好”。

    楚锦瑟将擦完自己头发的手帕递还给眼前端雅的少年后再次道谢:“如此便顺应赵兄之言,多谢赵兄今日赠巾之恩”

    看楚锦瑟如此郑重的再次道谢,面前的这位白衣少年郎眼含笑意的接过手巾放入怀中,似乎没想到这方巾能这么快的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楚锦瑟见对方收起方巾后,嘴上倒是没耽搁的开口问起了眼前少年此行的来由,以免两人陷入无言的尴尬境地。

    “如此大雨,赵兄还出门办事?”

    赵华年对于楚锦瑟的自来熟并无反感之心,反而耐心回道:“让姑娘见笑了,在下办完事后行至师门不远处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想着还是避一下为好,便到了此处”。

    随后似乎又觉得贸然递了方巾且对方也问了自己名讳,这时若不礼尚往来一番岂不是有些失礼,而后转身望向楚锦瑟眼神诚挚的问道:“不知可否请教姑娘名讳?”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互通姓名很是正常,且楚锦瑟没那么多闺中少女的羞涩扭捏,随后抱拳行一礼后,眸光一闪后认真的望向赵华年,开口道:“我乃门三镖局的楚锦瑟,听人说南苏是个散心的好去处,所以到此处来随意走走”,说完还附赠了对方一个微笑。

    门三镖局?

    赵华年有些惊讶,如此来说两方也算是有些渊源:“在下许是未来得及说,在下来自五岳剑派,两派也算是有些交情,如此看来便是缘分吧。”

    五岳剑派?楚锦瑟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一身白衣,人还生的如此端正俊秀,行为更是进退有度,确实是五岳剑派倡行的君子作风。

    “既然如此,往后若是在这南苏有缘,可得好好的喝上一壶,才不枉今日这天赐之雨。”

    毕竟两边也是有一些往来,客气些总是好的,再者说来,她对五岳剑派也算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在江湖名声不错。

    至少对她来说,江湖名声不错。

    赵华年听到此处便就知道了楚锦瑟在这南苏可能是要呆上一段时间了,却也不觉有什么问题。

    就往年而言,来南苏游玩的江湖中人本就不少,更何况当下来看,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今年也该轮到他们五岳剑派操办了,虽然这时来还为时尚早,却也不乏此类未雨绸缪之人。

    这般想着赵华年带着些许附和的说道:“如此便自当尽地主之谊,不过这南苏确实是有些风雅韵味在其中的,若是楚姑娘有空可以多转转。”

    楚锦瑟听后明媚一笑,只觉得这番话要是别人来说不免觉得带有些许揽客的意味,只是由君子端方的赵华年说出来居然带着些许诚恳。

    偏偏楚锦瑟还真吃这套,不免出声应道:“此行本就是游玩,定不负赵兄所言。”

    赵华年倒是觉得这姑娘性子坦然洒脱,虽然看似不好亲近,但是只要她愿意,对人接物就还算是周全成熟。

    不过想想楚锦瑟的家世环境又觉得合该这样,毕竟门三镖局虽然势力颇大,但风评向来不错。毕竟怎么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除了有些豪放,待人接物也算是自有一套的。

    赵华年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有,不一会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今日被这连绵不断的雨势给影响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江湖相遇,自己也就随手帮忙施为了一番而已,想这些作甚?

    况且这次任务事关重大,还是先回师门复命吧。

    赵华年回过神来后,又恰逢这时雨势渐小,也就乘机向楚锦瑟提出了先行告辞。

    两人眼下不过萍水相逢,一番客套后楚锦瑟自然也就遵从其意愿就此拜别了。

    楚锦瑟看着赵年华翻身上马后渐渐模糊的背影倒是没有急着离开的打算,毕竟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看自家那对老鸳鸯生前最后一段时间在这里的经历。

    且想着来了这里后也许就能更靠近他们一些了,慢慢感受当下才是真的,何必争分夺秒,心绪焦急呢?

    南苏长街毕竟是自己爹娘此生最后一单子生意押镖的出发地,而自己也是受到他两的牵引这才来到了这里,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得过她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们又是怎么死的详情了!

    就在楚锦瑟即将陷入回忆时,背后的客栈传来门板被撞击的细碎声响,而后客栈大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居然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十分面善的中年大叔,此时支出半个脑袋的大叔面上带着些许惊诧,似乎是对外面真有人这件事感到惊讶。

    看着大叔这个表情楚锦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显是大叔在里面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想来看看情况,没有料到打开店门后这还真的站了个人。

    门外的雨滴依旧拍打着地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却掩盖不了楚锦瑟此时的尴尬心情。

    楚锦瑟只得从心,无措的将双手背后,手指不自觉的摩挲起了背后的玄色长剑,似乎是想以此来缓解心情。

    反应过来后大叔出于本能立马出声询问:“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我们这今天也没啥生意,家里媳妇有些闹病,也就没再门店,不好意思了”

    看着楚锦瑟只是扯了扯嘴角,大叔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将客栈大门彻底打开,试图缓解一下这时的尴尬也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解释:“老汉我是这个缘来客栈的店家,确实是没想到此时天色将晚、大雨倾盆居然还真有人路过住店,很是意外。”

    赵锦瑟确实觉得有点乌龙,店里明明有人自己还跟个傻子似的在这里伴雨沉思,不过也不怪人家,自己不是也没有敲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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