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前，林慕萧的父母正在进行一场竞技。
划拳。
萧颖：“你输了，这次你去。”
林建兴：“上次就是我去的，你让我歇会儿吧。你有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儿子那成绩，每次都是上了大课上小课，消磨得很。”
萧颖当然知道。
“我懂，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劝他出国吧。”
林建兴现在觉得出国也不是个好选择。
“你没听说国外现在有疫情，出国容易回国难，最好还是别出。”
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冒险。
刘姐来电。
林建兴拿出手机看了眼，朝萧颖抬了下头，告知她说：
“儿子班主任。”
萧颖点点头，看着他接电话。
只见林建兴频频点头说：
“好好好。”
“有时间有时间。”
“谢谢老师。”
……
萧颖看他放下电话，问道：
“怎么说的？”
林建兴真是恨铁不成钢。
“这小子……”
他无奈地看了萧颖一眼。
“你也躲不掉了，跟我一起去吧。”
萧颖：看来情况不妙。
此时，不知死活的林慕萧抱着个篮球下楼，姿态慵懒，神态随意，仿佛他根本就没参加过任何考试。
“爸妈，我出去打球。”
林建兴：唉，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啊。
萧颖：到底是自己儿子，打不得骂不得。
“小萧，你过来，爸爸有话跟你说。”
闻言，林慕萧走到二老面前，若无其事地问：
“怎么了？”
林建兴朝萧颖使了使眼色，萧颖又朝他挤眉弄眼。
林慕萧看他们这灵活的面部肌肉，摆明了就是有事又不想直说。
这夫妻俩干嘛呢？
他不卑不亢地催促道：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他的气场，可真谓是没有禁忌，谁在他面前都要矮三分。
萧颖试探着开口。
“儿子，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林慕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行，正常发挥。”
看他这么盲目自信，林建兴忍不住调侃他。
“呵，你还挺自信啊。”
林慕萧听出他的嘲讽意味，但没在意。
“那是自然，我不一直很稳定。”不退不就行了。
林建兴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稳定在一百多分儿？”
林慕萧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警惕地抿起嘴，不再拱火。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建兴：行，你牛逼。
萧颖真是担心他的未来。
“儿子啊，你这样怎么考大学啊？”
林慕萧有点不理解。
“一定得考大学吗？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何必去学那些以后都用不到的东西。”
林建兴看着自己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对他说：
“你现在学这些，不一定以后要用。高考，主要还是看你的学习能力。三年时间，看你能把那些东西学到什么程度，你得到的知识只是你收获一部分，主要是学习的机会，考研、国考的机会。”
林慕萧不太想为了应试学习，他觉得现在的考试功利性都太强了，他不喜欢。
“没通过高考也能学啊。”
……
林建兴都被他整无语了。
“你想学什么？”
林慕萧思考了片刻说：
“不知道。”
呵。
“那为什么还不高考？”
“不喜欢。”
“那你喜欢学什么？”
“还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
对牛弹琴。
林建兴叹了口气，问出了最后的退路。
“想出国读书吗？”
林慕萧眉毛一挑。
“出国？不去。”
林建兴松一口气。
他看着自己儿子单纯帅气的脸，好不容易蓄满的士气泄了大半。
“你……去打球吧。”
林慕萧？
老头整天想啥呢。
我还以为他想骂我呢。
算了，打球要紧，宋轩他们还在等我呢。
林建兴看着他轻松离开的背影，不自觉露出欣慰地笑。
儿子，虽然你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了，但在我眼里，你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我现在还时常想起我抱着你哄你喝奶的场景，你第一次叫爸爸，第一次学会骑单车，第一次……
林建兴一转头就接收到了萧颖的死亡凝视。
他移开目光，喝了口豆浆。
萧颖：“你怎么放他走了？”
林建兴不服气地说：
“你试试，你试试，你看着儿子那无忧无虑的脸，你好意思说重话吗？你现在这气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呢？儿子看你两眼你就变得柔情似水，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你行你刚刚朝我使什么眼色啊，你行你上啊。”
林建兴头一次底气如此足地反驳萧颖。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口渴，喝了口豆浆，却发现拿碗的手都在颤抖，背后好像还出了点冷汗……
萧颖神情十分淡定。
“不错啊，老头儿。现在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林建兴谦虚地说：
“不敢不敢，我们家永远你最大。”
萧颖继续嘲讽他：
“伶牙俐齿。”
新建兴指了指他面前的空碗。
“喝醉了。”
萧颖被他逗笑。
“老不正经。”
集体大课后，班主任叫住她俩。
“林慕萧父母，你们跟我来一下。”
夫妻俩觉得头都抬不起来，闷着头跟进了老师办公室。
班主任恭敬地开口：
“我知道，从某些角度来说呢，这可能算是隐私，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林慕萧他是有出国的打算吗？你们是已经帮他找好学校了吗？”
夫妻俩一想起这件事就头痛。
“我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这对我们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孩子也不愿意，我们就……应该也不会让他出。”
这话说出来萧颖都觉得自己很没底气。
班主任礼貌地笑着说：
“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是说，林慕萧他不出国，要在国内参加高考，他是需要考大学的是吗？”
夫妻俩迟疑地点点头。
班主任继续说：
“我知道相较于你们的家庭来说，我是个外人，但林慕萧现在是我的学生，在他的教育方面，我还是想多两句嘴。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夫妻俩立马点头。
“是是是，老师，您直说就好。”
“自从开学那一天起，我看到他在篮球场上肆意阳光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他一定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这也是当初她安排杨柳儿跟他做同桌的原因，她希望在某些方面，他们可以相互感染、相互补充。
“现在我见到你们两位，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测，你们肯定从小就对他特别好。”
铺垫的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但是林慕萧的爸爸妈妈，作为林慕萧的班主任，我还是想稍微提醒一下你们。”
“林慕萧的成绩你们也看到了，六门课加起来一共只有178分，还没有别人两门课考得高。他如果不出国，照这样下去，在国内是根本不可能考到大学的。这高中三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他现在每天上课睡觉下课打篮球，我们老师上课提醒他，结果不仅于他没有作用，还打扰别人的上课进度。每个家长都疼爱自己的小孩，但疼爱也是有方法的，有句网络流行语这样说‘出来混都是要还的’。继续这样下去，你们终归是会害了他。”
夫妻俩听到这番话之后，内心五味杂陈。
老师已经把话说的很直很透彻了，要是换做别人提出如此直白的建议，在他们面前直言说，你儿子怎么怎么不好。
他们夫妻俩一定会异口同声的说：
滚蛋吧你！
但老师终归是老师，十多年的教学经验不是白来的，说起话来恳切真诚。
不得不说，这番话他们听进去了。
他们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年轻的时候打拼事业，老了之后努力了很久才有了这么一个小儿子。
他们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夫妻俩从小就没在经济上限制过林慕萧。
不过幸好，他也没染上什么花钱大手大脚、吃喝嫖赌的不良习，平时就是跟几个知根知底的小孩儿打打球。
跟自己的几个商业伙伴的小孩比起来，林建业觉得林慕萧已经算懂事儿的了，可是现在……
林慕萧回到家，看见自己爸妈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前，厨房里冷锅冷灶的。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做饭？
“爸妈？今天不做饭？出去吃？”
林建兴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木讷。
“你想得还挺美，你有什么事要庆祝吗？”
林慕萧意识到气氛不太对，但他知道他爸妈怎么都不会对他做什么，依旧没产生一点危机意识，问他们说：
“我打球赢了算不算？”
林建兴：……
拳拳都打在棉花上。
萧颖点头示意让他坐到他们对面。
“你先坐下。”
林慕萧对家里这么寂静严肃的气氛还不太习惯，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他已经尽量不发出噪音，但椅脚和瓷砖的摩擦声在偌大的客厅里还是显得尤为刺耳。
萧颖还是不想对他发火，苦口婆心地说：
“儿子啊，你说我们对你的学历算是有要求吗？你说不出国我们就不出国，但你在国内好歹也压个二本线吧。你说你差一点儿，我们也勉勉强强能努力一下，但你看你现在六门课加起来才一百多分。真的不是妈妈打击你，这个成绩太难看了。”
林慕萧委屈地瘪了瘪嘴。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在乎成绩了？
看他这不知悔改的样子，也板起了脸。
“你别跟他说怎么多，每次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这个样子。”
“林慕萧，你知道爸爸一直都是个看中态度的人，不管结果怎样，你好歹也努力一下啊。每次家长会老师都跟我反映，说你上课睡觉，下课打篮球，上课清醒抬头的几率都很小。”
说起这个，林慕萧更委屈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听那些老师讲话，我是真的困啊。”
林建兴抱臂，这次他绝不会心软。
“这就是你不想学嘛。”
林慕萧知道他们肯定不理解。
“我没……”
林建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反正下个月，我不管你考的怎么样，以后每天上课的笔记都要给我检查。不然的话，周末不准打篮球，信用卡没收！”
他爸这番话真是说的掷地有声，有点一家之主的气魄。
林慕萧知道他爸是铁了心，但潜意识还是有点不相信。
“不是吧，爸？”一上来就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