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将这个渣男计划进行到底吗？”
李牧与一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子正坐在街边的便利店里吃着泡面，不过全是对方在吃，李牧分口未动。
他们坐的地方临窗，李牧倚在靠背上，呆呆的望着夜色，虽然是深春浅夏，但夜晚的街头还是冷的留不住人。
闻言，一直拿着叉子敲击桌子面的李牧，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望着对方，堪称是慢动作回放，盯了两秒，悠然开口道，
“不然呢，你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能让那条老龙自动退婚，归还锁神塔了吗？”
这一盯，就像无数个小钩子勾住了头皮一样，对方慌忙低头，磕绊道，“暂时……还没有！”
关山给面前的这尊神当人间代言人少说也有百十年了，平时相处也算是和谐，称兄道弟，可有一点他压不住，那就是这位神兄的眼神，威严中带着那么一丝丝戾气，即使是毫无恶意的对视，也让人想要逃离，不敢直视。
看关山不做声，只是埋头扒着面，李牧又随手把自己的那份儿推给了关山，嫌弃道，
“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带我来吃这些东西啊，你做这个代言人少说也有百年了，也跟着我见过不少世面了吧，你见过哪个有神职在身的神，天天在街边吃泡面的啊？再说了，咱又不是没钱……”
“确实不宽裕了，你自己想想，你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营业了，靠着以前积攒的那点香火，早就坐吃山空了，就这些，还是我辛辛苦苦干兼职赚来的……”
一提这个话题，关山就忍不住满腹牢骚，虽然自己做了神的代言人，寿命上有所提高，按说应该是挥霍光阴，享受人生的时候。
可架不住自己跟的这个神主子，一心闲游，从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别的代言人都是四处张罗着为自己的神主子敲定许愿者，协助神为许愿者达成愿望，从而完成当月的绩效考核，这样既可以吃到许愿者的还愿香火钱，还可以多拿奖金，吃穿不愁……
纵观百年，有哪个代言人像自己这般，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个人赚钱两个人吃饭，他都有些怀疑对方，当初选这个人间代言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奔着找一个免费的长久饭票来的。
“店面刚搬来这里，资金周转不开，您最近啊，就先凑合着吃吧！真不吃吗？”关山用眼神瞄了一下李牧推过来的泡面桶，嘴上问着，手已经将面给划拉到脸前，“哦，忘了，您是高贵的神，哪能吃这些东西呢，我就不一样了，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您可能忘了以前……”
“停！换个话题”李牧摆手打断了关山的话，如果由着他的性子继续说下去，恐怕会翻旧账翻到天亮。
空气安静了两秒……
李牧率先开口，“如果你觉得用始乱终弃这个方法，逼龙族退婚不妥，那我可以直接去问龙族要……”
人尽皆知，锁神塔是天生地长的宝器，为世间孤本，属于李家，现如今却被押在龙族手里，这是还没有公开，若是哪天消息走漏，李靖的儿子不仅要入赘龙族，还拿锁神塔给做了陪嫁，那岂不是把三界都给笑掉了大牙。
“如果不给，我就抢！总之，我李昭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二哥，因为我跳入火坑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他李昭做下的因，由他二哥来背锅的道理。
李昭原名李哪吒，李牧是他二哥的名字。因行走人间，哪吒这两个字太过招摇，所以他一直以李昭自称，久而久之，倒像是李昭这个名字成了他的本名。
“那还是算了吧，相比之下，我觉得□□比较妥当！”
不管是人还是神，上门硬抢总归是不对的，更何况这还是在人间地界，若是在抢的过程中被好心人报了警，由警察抓个正着，那他还要自爆身份不成？
若是如此，在神司那儿就叫扰乱人间安宁，那可是重罪。
见对方听到□□两字时，面露不悦，关山好意安慰道，“其实也没关系，你现在用的是你二哥李牧的名字，到时就算是别人骂负心汉，那也是骂你二哥的名字。”
“呵呵，看来，无论我横竖怎么做，二哥这个骂名，他都是背定了呀。”李昭有点无奈的笑道，抬手看了眼腕表，起身往门口走去。
见李昭起身要走，关山紧忙掏手机去柜台付账，待付完账出门口时，李昭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远。
关山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紧了紧怀，拉上拉链，顺带着把衣服上的连衣帽子给掫起来戴上，每当这时候他都挺佩服李昭的，就这一点，人家不怕冷，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一件纱质道士服全都搞定，不服都不行。
路上行人很少，昏黄的灯光都抵消不了如凉水的夜色。
“你慢点，等等我……”关山一路小跑，见李昭一直闷头快走，并未搭话，心想怕不是为着亏欠别人，心里不痛快，他只好紧步跟着，出言相劝，声音都有点喘不匀，
“其实……你也是为你二哥好，最起码他不用去入赘了，还能……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回你们李家的宝器，这不是……不是一举两得吗，他们不亏。
亏得是你，你还出卖色相了呢不是……”
李昭忽然刹住脚步，紧随其后的关山差点撞在他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上一个冲撞李昭的人，被李昭一肘子给怼出去了好几米远，他可是记得的，若不是对方也有神力护身，恐怕早就吐血住院了，这个逆鳞，他可不敢碰。
“喂，你以后不要随便刹住脚好不好？吓死个人了……”关山抚着胸口，咧着嘴，一侧的小虎牙都漏了出来，“你你你……你看看你，又是这个眼神。”
李昭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两秒，凤眼一眯，故作发狠的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赚钱，想让我天天跟着你吃泡面吗？
再说了，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是想跟着我去看看我是怎么出卖色相的吗？安的什么心呀你？”
关山这才想起，光顾着走了，自己的座驾还在便利店门口停着呢，嘴里“嘶”了好一阵，又转身往回跑去。
李昭一路走到九天学院门口，看了眼腕表，九点半多点，除了门口的门卫亭还亮着灯外，学院里外都已是漆黑一片，他抬脚径直往门口走去。
门卫老龚认出了李昭，晚饭前是龙凌送这个小伙子出的校门，两人还站在那里说了好多话，有说有笑，所以老龚推测，两人应该是熟人，朋友的熟人就是自己的熟人。
他披上衣服，从床头的墙上取下遥控器，来到门口，刚想按下遥控器为李昭开门，却见眼前的这个熟人小伙子，手搭推拉门，一个翻身自己翻进了学院内……
稳稳落地，迅速起身，起身的期间还不忘背对着他扬了扬手，应该是朝着自己扬手，老龚很确定，因为他还听到了一句“老头儿，不用了”，那动作，一气呵成，目测不是第一次翻墙头。
门卫老龚嘴角一抽，习惯性的摸了一把光秃秃的头皮，一时不知，是该感叹年轻人体力好，还是年轻人不懂事。
熟人见面，就算不是熟人，职位在这儿摆着呢，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