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惑不解·冷面王爷的另一面
苏烨和罗千果然在庭院里遇到了顾汐知。
苏烨当场拿出了与顾汐知的产业合作计划，表示愿意与朝廷一起开辟其自有茶品和纺织品的北方市场。双方敲定，苏烨一方负责货品供给，顾汐知所代表的朝廷方则负责商品推广和销路，收益双方三七对分。
几人彻夜长谈，谈妥时天色已微明。苏烨浏览完罗千起草的框架合作契约，再次叹道：“我真羡慕王爷，找到了这么能干的帮手。”她给罗千抛了个媚眼，“千哥儿这字真不错。”
“都是王爷指导有方。”罗千拱手给顾汐知作了个揖。
“……”顾汐知带着嘲讽的目光投了过来，罗千看出来了，他在说，又演戏！
苏烨知二人今日午间便起程，建议二人稍事休息，自己带着下人先行离开。
“王爷，咱们这次谈得很快，是否担心有诈？”罗千问顾汐知。
“苏烨也不想和朝廷作对，况且她还要向我打听金书翰的下落。”顾汐知玩味地看着罗千，“她对你还颇为青睐。有这几层关系，大概也不会轻易使诈。”
“不不不，还是王爷英明神武。”罗千莞尔，“那我们就暂且等她进京，一起安排后续合作落地事宜。”
“金书翰未必想见她和……”顾汐知忽然换了话题，“你。”
完了，顾汐知怕是已经把她与苏烨的对话听了个遍，罗千内心忐忑，假装嗔道：“那死老头，一言不合就气那么久，真是小心眼。”
顾汐知那个警告她“别演戏”的眼神又出现了，脸皮一向很厚的罗千展颜：“谢谢王爷对师父的救命之恩！师父是暝月会的人，但从来没跟朝廷对着干过。您就尽管问他要保护费吧，他小金库可多了，云昊也是睁着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嘛！”
顾汐知发现，每次罗千跟她说话，他都忍不住想笑，这人脑回路真古怪，实在与寻常女子太不一样。他想起了她和苏烨曾提及“来自同一个地方”，不知什么地方还特产这样的女子？！
“苏烨收藏的异域书籍，你能看懂？”顾汐知又换了个话题。
“能看懂。”罗千点点头。
“谁教你的？”
“小时候曾遇到过一个传教士……”罗千在瞎编乱造解释了什么是“传教士”之后，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装疯卖傻起来。
“王爷，我和苏烨的对话，您到底听到了多少？您是有心听呢，还是无意听见的呢？”
“你说呢？”
“不管是哪种，小人在原本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坚定地选择了站在王爷这边！”罗千向顾汐知伸出一只手，“表现这么好，王爷有没有奖励？”
“……”顾汐知无语半晌，冷声道，“为何还考虑了那般久？”
罗千心理吐槽，难不成你还希望我斩钉截铁立刻回绝？你还不了解我时刻蠢蠢欲动的心思？当时的情况下，回绝真的很需要勇气好吗？
她一本正经地扯了起来：“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如何回答能不影响接下来的合作，苏烨和金书翰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
“奖励。”顾汐知指节分明的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
罗千惊了，瞪大了眼睛。
看着面前原本伶牙利嘴的人瞬间呆若木鸡，顾汐知轻启薄唇，笑了出来。他嘴角的梨涡竟衬得那张精致的脸竟多了一丝邪魅的气息。
“……”罗千呼吸一窒。
“时间不早了，王爷赶紧休息吧。罗千先行告退。”罗千移开视线，不敢再正视顾汐知，低着头进入客房，关上了门。
竟敢弹我的额头！
罗千前世的爸妈就常叮嘱她和罗万万：“不能让人打你们的头，弹额头也不行，会变笨！”
这一世初识沈墨言时，两人年纪还小，他们第一次打牌，罗千就被虐得连输数局，还被沈墨言弹了十几次额头。南宫诺受不了，郁闷得哇哇大哭起来。沈墨言见状，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阿诺别哭了，是不是疼了？以后谁都不能弹阿诺的额头……除了哥哥。”
“你怎么这么可恶？！”罗千承认，自己就是从那一刻起，被沈墨言撩到了。
顾汐知肯定不知道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特别的含义。但是，真心不能原谅！罗千气急败坏，顾汐知竟然还秋后算账，借机羞辱她！
“妈的！”罗千狠狠地把枕头砸在床上。
顾汐知也很诧异，他没料到自己会去弹罗千的额头，也没意识到自己对着她笑了。让他不明就里的是，罗千到底是被吓怕了，还是惊呆了？是害羞，还是恼火？
他看不透。
听到罗千在屋里砸了枕头，顾汐知有些恍然大悟，不禁喃喃：“差点忘了她是女子。”
临行，苏烨送了顾汐知一大箱名贵药材，又送给罗千几捆书，便恭送他们启程。
苏烨把二人送到山脚，谨言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我这边梳理就绪后，立刻进京拜见王爷。”苏烨给顾汐知行了个礼道，“王爷，不介意我再单独跟千哥儿说两句吧？”
“请便。”
二人与马车所在位置拉开一段距离，罗千道：“谢谢苏烨大人送的书，我回去好好钻研一番，再向您讨教。”
“别跟我客气。”苏烨把罗千又拉到更远处，远离顾汐知。
她神秘一笑：“想了大半天，为何你选凌王不选我，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哈？”罗千一头雾水。
“你看上凌王了！”苏烨得意地分析道，“我把利弊都罗列了一遍，阻碍你点头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感情。”
“……”罗千语塞。她想说，感情确实战胜了理智是没错，但凭什么说我看上顾汐知了？
“也是，成日待在凌王这种极品男神身边，男未娶女未嫁，很难不动心。别不好意思，换我，我也会。”
“……”罗千语塞，苏烨的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不过，你这样子，正常男人也很难看上你……”苏烨拍了一下罗千的肩，“我很快就去找你，帮你想想攻略凌王的办法。”
“姐你想多了。”罗千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一点都不在意找男人的问题。姐姐你现在就是我的榜样。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苏烨露出欣赏的眼神：“你这一声‘姐’，我很受用。以后，姐会帮你的，放心！”
心情复杂地结束了和苏烨的对话后，罗千再也不想跟顾汐知同乘了。她内心又气又恼又无奈：一个个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顾汐知有那种心思？还说正常男人很难看上我，我看上去有那么糟吗？
顾汐知早已坐上马车，但谨言却迫不及待地来给他通风报信了。
“罗千果然对王爷有非分之想，王爷千万要当心，不要被迷惑了才好。”谨言有点难以启齿地道，“还说‘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女子能说的吗？”
“叫她上车。”顾汐知冷冷说道。
罗千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刚坐定便听到顾汐知开口问她：“舍不得那个叫做桃影的小姑娘，还是苏烨？”
她强撑着疲倦的眼皮，摇摇头：“我没兴趣，没人比得上龙儿。”
顾汐知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罗千一手托着腮，有气无力地问：“王爷，我能小睡一会吗？”
“嗯。”
“谢谢王爷。我睡了。”罗千很快睡了过去，懒得费神收拾自己的心情。
风尘仆仆回到京城，蝶依建议罗千再静养十日，顾汐知也免了她晨间前来陪读。
意外收获一个小长假，罗千欢欣雀跃，便津津有味地研读起苏烨给她的书，时不时撸撸猫。
她还惊讶地发现，阎王进入了发情期。
阎王虽是只小公猫，但现在变得格外妖娆，成日围着罗千转，还用屁股蹭她的腿。
“大哥，发情就出去找只母猫，别成天蹭我腿行不行！”罗千佯装生气，“我腿残了！我还是病号！”
阎王无赖地撒娇，妩媚地“喵喵”叫个不停。
自从做了阎王的铲屎官后，罗千对它再也不客气了，一言不合就架起它的前肢警告一番，然后毫不留情地扔出墙外。阎王身手敏捷，顷刻又死乞白赖地跑回来求安慰。
谨言陪顾汐知走出书房门外，听到了罗千“咯咯”的大笑声和阎王的矫揉造作的“嘤嘤”声。他眉头皱了起来：“竟敢唆使阎王去外面找野猫？不怕带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去看看。”
“啊……哦，遵命。”
顾汐知来到罗千的小院时，罗千正叉着腰训斥阎王：“你到处撒尿也就罢了，别在我面具上撒啊！”
“那你平日为何不把面具戴好？”谨言扶额。
“我哪都不去还要伪装什么？”罗千懒得抬头，没好气地怼道，“谨言大人来得正好，快把这只发情的公猫带走，本人需要静养。”
“你刚才不也玩得挺开心吗？”一个干净的男声响起，让罗千立马打了个激灵，原来顾汐知也来了。
“欢迎王爷光临敝院！”罗千彬彬有礼道，“多谢王爷专程来探望。”
“劝你别自作多情。”谨言翻了个白眼。
“哦，那王爷这是来看阎王的吗？它在这住了好一段时间了。”苏烨送给她的书在屋里铺散满地，她也并不想让顾汐知进屋，思索着如何快点送客。况且，现在她还休假！
“修养数日，你莫不是忘了什么事？”顾汐知走到她跟前。
罗千满脸问号，现在不是给她放了小长假吗，没有工作需要禀报呀？“斗胆问王爷，我是把什么事给忘了吗？”
“工作报告。”顾汐知冷声说，“虽然你现在没有外出的工作，但本王需要知道阎王的近况。”
“……”罗千也是没了脾气，还真把她当宠物保姆了？！
“阎王大概进入发情期了……这也要写？”
“要。”
大哥，没搞错吧，这有什么好写的，你批报告还批上瘾了？把它接走天天看着不就好了？
“好咧，小的知道了！”罗千摆出了积极响应的态度，又虚心求教，“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给王爷禀报的吗？我一并事无巨细补充上。”
顾汐知点点头：“你的腿如何了？”
“……”罗千也是懵了，他这话是让她每日汇报伤势，还是单纯询问她的恢复情况？“谢谢王爷关心。很快就不需要拐杖了，呵呵呵呵……”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这也要写？”
“也要。”
“好咧，明天还要劳烦谨言大人呈给王爷。”
“你自己送过来。”
“……”罗千再次无语，不是说好放小长假吗？谁放假还想见领导啊？“天选打工人”的命没错了。
“走了。”顾汐知一挥衣袖。
“诶，王爷要带阎王回去吗？”罗千抱起阎王，它兴奋地朝顾汐知“喵喵”叫着。
“不必。”顾汐知有点嫌弃地看了看阎王，“老实点。”阎王蔫了。
“王爷和谨言大人请慢走！”罗千讪笑着目送二人离开后，扫兴地小声嘟囔，“迫不及待要我开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汐知和谨言已走出院门好一段路程，但因耳力极佳，听到了罗千的嘀咕，二人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
“……罗千她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谨言似乎挣扎了一下，艰难道，“王爷先是救了她，又过来探望，属下认为不妥。”
“有何不妥？”
因为王爷这样做给了她不切实际的希望啊！谨言心道。
“师父曾告诫过，王爷身上的毒全解之前，勿近女色。保护王爷的安危，属下责无旁贷！”谨言紧张地俯身拱了拱手。
“在迷障森林，她舍身救本王在前，于情于理，本王都应前来慰问。”
谨言内心无语，那为何还要让她每日写了报告亲自送过来？好似巴不得要见她一样！他挣扎了半天，决定不再说了。
顾汐知本就计划过来看看罗千，考虑到来得太早显得有些急切，不妥，故在罗千修养了五日后才去。但谨言说得对，其实他大可不必过来探望，因为蝶依每隔两日也会去。可他又不想显得不近人情。
“对了，林熠回来了吧？”顾汐知想起一事。
“林将军差人来信了，明日亲自到府上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