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女还是淡淡道:“我是女子。”
“除了这话,你还会说其他的吗?”
“我是女子。”
魏凤低头沉默了一会,抬眼高冷将她一看,命令道:“你睡地,我睡床。”
话音未落,就见他钻进了床榻上。被子盖得结结实实,饶女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就知道这货不会那么好心。
屋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雪下到半夜总算是停了。下半夜结冻过后,直接叫睡在地上的饶女冷醒了。夜里卧枕被如冰一般,又看见窗户被白雪泛出的光照亮。
饶女坐起身,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再看着谁在床榻上的魏凤,有炕烤睡得和很是舒坦。
饶女无声无息地盯着他,裹着被子走到他的身旁,抬手朝他脑后就是一击,又准又狠。魏凤闷哼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饶女将他推了过去,直接让他和墙壁进行了亲密的拥抱。躺在床榻上,暖和的拱了拱被子。
饶女感受到周围都暖和起来了,在旁边观察了半会的魏凤。发现他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想了想,还是对着他背后喃喃念得一个昏睡咒,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叩叩叩。”
“叩叩叩。”
“夫人,夫人。”
昨夜入睡本就晚,一大清早的就听见春娘在外面哐哐敲门。饶女睡眼惺忪,本能的想要下床开门。
身上仿佛有着千金重的东西压着一般,让她动弹不得。饶女缓缓低下头,见魏凤的手臂稳稳当当的压在她的胸口。
饶女脸色一变,反手就是一掌,给他又拍到墙上去了。
门开了,春娘看着一大清早就是裹着被子一张臭脸的饶女,莫名觉得背后吹来了一阵冷风,让她冷汗直冒。
“夫人,就是,早上的时候。我碰见了张老太,她说你与她有约。我想着提醒一下您,顺便叫您起来吃早饭了。”
听着她结结巴巴的一顿解释,饶女细一想,问道:“张老太是谁?”
春娘有些发懵,直愣愣道:“就是家中开药材店的那家。”
“知道了。”饶女彭的一声将门关上。
春娘在外拍了拍胸口,一张臭脸像是谁惹着她一样,下次不会再这般多事了。
昨夜睡得暖和,身上也燥热的很,饶女将茶盏里的水一饮而尽。
魏凤在刚刚就已经被拍醒了,揉着后颈喊疼。
“昨夜我应当是在梦里与人打了一架,身上碰着哪哪都疼。”
饶女回头,见他的头发早就被他蹂|躏的散乱,偏过脑袋提醒道:“春娘刚才来说饭菜已经好了,你收拾一下,就出来吃吧。”
魏凤随手抓了两把已经乱糟糟的头发,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惊呼道:“看来昨夜是下了一晚的雪啊。”
饶女“哼”了一声,目不斜视:“是啊,瞧着您这样,您莫不是要出去堆一个雪人?”
魏凤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还是不必了吧,我寻思着这样总是用灵力保暖有些奢侈,倒不如你出去一趟买两件大袄吧。”
饶女把玩着茶盏的手颤了一下:“此处的大袄我若是买了回来,你怕是不会穿。”
“如今天寒地冻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这是你说的?”
“是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去吧。”
等魏凤真的换上了这里的特色大花袄后,花花绿绿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倒也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饶女一抬头嘴角就是忍不住的抽动。
魏凤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红配绿倒是非常的满意。他拍了拍衣角,问道:“你怎么不穿。”
饶女耷拉着个脑袋,尽量不去看他道:“我觉得不是很冷。”
魏凤点了点头认可道:“不愧是年轻人,今天晚上地板还是你睡。”
“可我是女的。”
“你也是年轻人。”
“无.......”
“想骂什么?无耻?”
“无无语。”
二人刚出了房门,屏风后,那间上锁着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缝。
饶女脚下一滑,被魏凤顺带扶了一把,并且训斥一通。房间里的手死死抓着木门,还带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饶女有些好奇的回头去望,但注意力很快就被魏凤絮絮叨叨的训斥给带了过去。
“你又不看路,是打算一路摔过去吗?”
“在看在看。”
“路在哪里?在你后面啊。”
“师叔,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不能,我想说话就要说。”
“...”
房间内的人,一个女人孤寂的站在门边,眼睛死死的盯着一路上都在和魏凤吵闹的饶女。
见那谪仙一般的男子一路上连路都不看,只知道盯着她,眼中的情愫怕是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
饶女先前的礼也不是白送的,这一路上的邻里街坊都跟她打着招呼。
“谢丫头,带你家男人出来串门子啊?”
饶女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等反应过来后,愣在了原地。回头看着这位跟自己热情打招呼的大爷,大爷露出了金字牌的微笑。
饶女一双大眼不停的眨啊眨,忽然恍然大悟。冲大爷尴尬的笑了两声,拉着身旁魏凤就跑了。
魏凤察言观色的跟她跑了一路,忍不住问道:“我们为何要跑?”
饶女嘴唇抿了又抿,最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师叔您是知道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假的。”
魏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非常潇洒的甩开了她的手。“这点道理我当然是知道的,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事情带着我躲躲藏藏。”
饶女扭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爷,放低了姿态问道:“师叔,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些人议论你,无论是怎么议论,你可都不能生气。”
魏凤眼角跳了跳,凛然道:“这是自然,我与这些寿命几十年的人计较什么?”
饶女嘴唇动了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那劳烦师叔一会装瞎,还是得装的像一点。无论发生什么,还请师叔忍住脾气。”
魏凤哼了一声,“你放心,这段时间你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饶女终于等到了想要听的答案,默默含泪:“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行至路的终端,饶女再次敲响了昨天的大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犬吠声一下子涌进了饶女的耳中。
许是方才想事情想的太过深入,饶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犬吠中吓了一跳。
魏凤自是听不见的,但看她这个反应也明白了。反握饶女搀扶着自己的手,将她护到了身后。
张老太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拄着个拐杖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还十分利落的拿手中的拐杖敲了敲,正在狂叫的狗头。
“谢丫头,你带你家男人来了啊。”
张老太在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魏凤后,整个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见张老太这反应,饶女开始仔细回忆,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张老太应该还是身在襁褓之中。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见过魏凤的,正想着,见到张老太深深的叹了口气。
“谢丫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饶女快走两步来到了张老太身边,问道:“阿婆,怎么了?”
魏凤慢慢将刚才握着她的手收回了袖子里,目光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唉。”张老太叹出一口雾气,有些惋惜的拍了拍饶女的手臂。
“谢丫头,男人长这样,不怪你这样死心塌地了。你就老是和我老太婆说,你这夫君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饶女回看了一眼魏凤,今日的他一身花花绿绿装扮,是无论如何也与什么达官贵有关系的,唯一有关系的可能就是那张脸吧。早知道他不肯捂眼睛,说什么也要买个面具给他带上。
饶女顿了许久才回:“阿婆,为什么好好这么问?”
张老太摇头叹道:“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有见过。若是他真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丫头,你也别白费心思了在他身上。纵使你二人,现在情意难分。门当户对这个词从来就不是凭空而来的。”
魏凤默不作声地望着她,他想知道她究竟会怎么说。
饶女一怔,旋即笑道:“阿婆,你想多了。他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张老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是日子还要过,万一救不好,丫头,你还是得有个准备啊。你家男人除了样貌能看,下地干活也不会还是个瞎子,丫头你受苦啊。”
魏凤看到这里,长睫微动。只见她叹息了一声,“阿婆,是好是坏也就这样了,我这辈子反正也认准了。”
张老太握着饶女的手拍了拍,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凤见她走了过来,不自觉的捏了捏衣角。明明知道她是在做戏,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饶女搀扶着魏凤走进了内屋,不自觉的打量了他好几眼。真是看不出来,这货装瞎子装的挺像。
他这一看倒是不要紧,只是魏凤面上有一些不自然。
张老太招呼道:“丫头,你先带他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