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谈何容易?”光是面圣,便难于登天。
“无事,我已想好,考取状元,必能面圣。”苏堀言之凿凿。
“啊?”
苏堀还向她保证,面圣时会帮她向陛下提及郑员外御赐古琴的事,从根上帮她解决大麻烦。
李薇乐又想哭又好笑,一边觉得八十高龄考取状元实在是件难事,一边又盼着他能高中。
用增忆大鼓帮他疗养时,自然更加卖力。
为发挥疗养最大功效,李薇乐安排三个疗程,距离第二疗程疗养还有段时日。
她便准备回家去了,苏子章与苏堀为报答她,赠了她十位身手了得的侍卫,让她回去震慑郑员外用。
李薇乐乐意之至,于是她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拉了满车的珍馐异宝,衣锦还乡。
路过城东护城河,一紫衣女子欲跳河自尽。
李薇乐顺手救了。
心里惦记着铺子和母亲,嫌弃侍卫们驾车拖着病号太慢,自己驾马先一步回家,行程飞快。
到镇上后,远远看见人群堆在乐铺紧闭的大门口,举着笛子叫嚷。
“什么祛病木笛啊,骗子,退钱!”
“快叫李薇乐出来!别说她出门了,谁信啊!”
“李薇乐,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一句接一句的怒声,配合“咣咣”的拍门声,李薇乐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
她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明白。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她,指着她大叫:“哎!李薇乐在那里!”
所有人应声扭头,争先恐后向她奔来,饿狼一样围住他。
为首的黄衫妇人冲上来给了李薇乐一巴掌。
变故太突然,李薇乐没反应过来。
脸颊火辣辣地疼。
“干什么!干什么!李薇乐,你做生意不成,改杀人吗!呸,不要脸!杀人凶手!”黄衫妇人揪住李薇乐头发骂。
任谁无缘无故遭此对待,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李薇乐本就性子急,如此刺激,火一下窜到脑袋顶。
“薇薇,你先别怪你李大娘说话难听,她用了你的木笛,儿子死了啊。”白发苍苍的老人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怒气冲冲的李大娘竟呜呜哭起来。
李薇乐心中大惊,却努力震定心神:“请各位不要着急,仔细同我说来龙去脉,只要是合理的诉求,我李薇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乐铺没人,李周氏与顾罗舟消失无踪。
李薇乐把紧闭的乐器铺大门打开,将来闹的众人一一请进来了解情况。
说来说去,都是说木笛不管用,要退货。
但等李薇乐仔细问过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没用对方法。
等她耐心解释完,自然也就散了。
只是李大娘的事比较麻烦。
三天前,她儿子意外死了,死之前吹了李薇乐家的笛子,非说是笛子有问题,害死了她儿子。
李薇乐敢确定,她家的笛子,顶多是使用方法不对,效果不好。绝不可能出现吹笛子吹死人的情况。
拜托,她只是穿书了,又不是炼邪修了。
李薇乐奋力解释:“李大娘,对于令郎的死我感到很遗憾,但我家的笛子真没那么大威力,杀不死人的,你有听说过乐器杀人的吗?”
李大娘才不管她,大哭大嚷:“还有没有天理啊!你这个黑心的奸商,杀了我儿子就不想负责任呐,不行咱们就报官,找县令大人评判!”
“行啊,报官就报官,现在就去呗。”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顾罗舟突然出现,没所谓道。
侍卫们正好也驾车到了。
转眼间,乐铺进来十多个壮汉,团团将门口围住,高大的身影堵得门不透光。
颇为壮观。
李大娘哆嗦指着李薇乐:“你,你要干什么!我劝你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
顾罗舟朝她逼近一步。
李大娘把原先要骂的话憋回去,绕着侍卫缩着出门,走到安全地界灰溜溜放下句狠话。
“你们等着,这件事没完。”
短暂的风波终于平歇,李薇乐指示侍卫们将救的紫衣女子安置到后院,坐下来喘口气的功夫与顾罗舟对视。
多日不见,他气色好上许多,一身粗布衣服也盖不住通身的贵气。
眼神和她对上后,露出个风流至极的笑。
更俊美。
李薇乐顿了片刻,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少女脸上的急切是这样明显。
显然是思念极了,害怕极了。
也对,再怎么说也只是小姑娘,这半个多月又是外出,又是被郑逑吓唬,刚回来就被人群围着闹。
焉能不心慌。
顾罗舟勾唇张开双臂,预备给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啪!”。拥抱没等来,脸上倒多了个结实的巴掌印。
顾罗舟一时间有些懵。
不是疼。
活到这么大,没人敢这么打他的脸,从宫里到战场,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你这几天哪里厮混去了,为何不看店。”
“你把母亲送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说我娘就是你娘,你会好好照顾咱娘吗?如今人都丢了!”
李薇乐疯狂输出,越说越担心李周氏,气到又给了他一巴掌。
左右各一个红彤彤巴掌印,在顾罗舟的俊脸上格外滑稽。
顾罗舟顶了顶腮,颇为玩味地瞧了她一眼。靠近两步,抬手朝她脸颊而来。
竟然要打她!
李薇乐气疯了:“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就你这柔弱书生样,我一拳打——”
后续的话戛然而止,顾罗舟的手确实贴上了她的脸,不过不是打,是摸。
他一下一下摩挲着她,轻柔又缱绻。
脸上泛起阵阵酥麻。
李薇乐目瞪口呆,忘了动弹。
“打我打得这么凶,对李大娘怎么就不知道还手呢?”顾罗舟指腹点着她脸上的掌印,凑近,朝泛红的地方轻吹了一口气。
李薇乐头皮发麻,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又想抬手。
顾罗舟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告诉我的娘在哪儿?她身体不好,不会是……”李薇乐脑袋冒出最不好的结果,对顾罗舟手打脚踹。
“薇薇,我没事。”李周氏从正门冒出脑袋,衣着光鲜地往里走。
李薇乐大喜过望,冲过去握住她的手,从头到脚检查了一番,发现她整个人荣光华发,一丝病气也无。
不由看看顾罗舟,又看看母亲,搞不清状况。
还是李周氏先开口解释:“你走之后,郑逑几次三番来找事,都被阿牛赶走了,可就在前几天,他又心生损招,拿这个铺子为引子,设计让我们与他赌钱,如若不赌,便要强拆这间铺子啊。”
“你们不会赌了吧!这么明显的圈套。”
“赌了。”顾罗舟倒了杯茶。
“什么!”
“但赌赢了。”顾罗舟又道。
“啊?”
“郑逑把他家宅子的地契输给我了,所以夫人和我这两天,一直住在郑家,哦,不对,如今该叫李家了。”
“啊!?”
李薇乐忽然有点听不懂人话,在李周氏的详细解释中才弄清来龙去脉。
五天前,郑逑买通赌坊的人做见证,要与顾罗舟一对一赌,输了就让出地契。
郑逑想得很好,有赌坊的人给他出老千,有九成九的几率,赢者必然是他。
顾罗舟对此早有预料,观察出与郑逑串通出千的人,反向利用,赢得彻彻底底。
郑逑当场翻脸,不认这个赌局,又看顾罗舟白净书生模样,叫来打手要毁约。
正要动手,郑逑、串通者和一众打手,纷纷腹痛不止,昏倒在地。
郑逑靠着桌子强撑,怒气冲冲:“茶里有毒,你竟然暗算本少爷!”
顾罗舟脚搭在赌桌上,挑眉一笑:“感谢郑少爷的出千,给了小人一个蛮刺激的游戏,实在太久没这么有趣过了,本想放大人一马的。可大人竟然要打小人,这就怪不得我暗算了。此毒除了我以外没有解药,一日之内,郑少爷把地契送到乐铺,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能活多久。”
就这样,顾罗舟带着李周氏光明正大地住进了郑逑家。
李薇乐心情一波三折,随顾罗舟的境遇跌宕起伏。
“你为什么会赌博?你为什么有毒药!”
顾罗舟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些,张口就来:“小人不会赌博,其中规则简单,略加思考人人都懂,至于毒药,是在我腰带内发现的,可能……我失忆前欲服毒自尽?
李薇乐果然如他所愿,怕刺激到他,不再提这些。
顾罗舟方才被她打得两个巴掌印还醒目,李薇乐心虚:“抱歉,你的脸……”
不说还好,顾罗舟立马委屈:“哦对,看来掌柜的有了侍卫后,不需要小的了,我立即动身离开,绝不碍您的眼。”
说着他捏衣角往眼下虚空抹了两把,便要向后院收拾东西。
“少来,别装!”
顾罗舟被戳穿,噗嗤一笑。
顾罗舟的毒药不是致命毒,就是闹人,需要每隔半个月服用一次,共服三次。
郑逑气个半死,怀恨在心,又因县令外出谋事,只能憋着。恰巧服到第二次时,县令郑渡,他的表哥,返乡了。
李大娘亦对李薇乐心有不甘。
二人一拍即合,去县令那里告了她一状。
李薇乐正欢天喜地测试新乐器,几个官兵破门而入,将她拖到了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