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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无佛寺

    夜黑风高,浮云蔽月。

    群山于夜色中连绵起伏,半山腰处,隐能窥得几片翘起的佛寺檐角。

    一片静寂中,唯夏日虫鸣,螽斯振振,只离佛寺愈近,愈稀疏,临到寺院门前、宋灵均脚下时,已是微不可闻,天地寂静。

    借着微弱的月光,宋长云勉强看清身前女子的模样。

    云髻斜垂,面若桃花,眸含秋水,而此等娇软美人儿,却仅轻纱覆体,婀娜身材若隐若现。

    透就罢了,关键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怕鼻血喷出来,他只看了一眼就马上闭眼,明知劝也没用但还是挣扎着说道:“小姐,咱们换个法子行不行?怎么说您也是个女儿家,这清誉名节您是要还是不要了!”

    宋灵均眯起眼望着寺院内某处漆黑的窗户,闻言挑起眉,冷哼道:“佛门五大戒律,邪/淫偷盗杀生妄语饮酒。孟渡跟后面四个根本不沾边,想让他还俗,只能从这淫/戒上做文章。我意已决,你别说了。”

    宋长云堂堂五大三粗、满面络腮胡的大汉,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闭着眼弱弱地反驳道:“……那您也不必穿成这样啊,真是便宜孟渡那小子。哦还有,您可千万留意着时辰,别待太久,一过子半就是明日了,明日可是七月二十!”

    等了许久,却没听到回音。

    凉风拂过,只闻细弱蝉鸣。

    宋长云猛然睁眼——

    眼前空无一人,哪还有宋灵均的影子!

    宋灵均已经提前踩过点,顺利摸到孟渡所居禅房的窗下。

    她早就探查过,这禅房的床榻紧临着窗,等下她撬开窗户,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去,再顺势一滚——刚好滚到孟渡怀里去,她再大声一嚷,把众僧人都招来,届时她再一哭……

    啧,这个俗,孟渡还定了!

    宋灵均悄无声息、熟练无比地撬开窗扇,刚准备钻进去,又忽的停下,索性将本就没几块料的纱衣撕得更加碎巴,又抬起手使劲搓几下脸。只是搓着搓着,她忽然意识到……

    这是一张假脸,再怎么搓也红不起来。

    遂放弃,身手利落地轻盈一钻,便滚到了榻上。她故意没停下,顺势继续滚,只等着滚到孟渡怀里。

    滚啊滚,滚啊滚,最后,只听“嘭”的一声——

    宋灵均四仰八叉、脸朝地背朝天地掉到了地上。

    “……”

    这床上竟没睡人!

    小场面,不慌。

    宋灵均镇静自若,无比淡定地抬起脸。

    ——正巧对上前方双腿盘坐在红木禅椅上仍持打坐姿势的年轻僧人无言垂落的眸光。

    宋灵均:“……”

    她一句粗口哽在喉间。

    有没有搞错啊大哥三更半夜不睡觉打什么坐啊有病吧!!

    这僧人倒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脸上竟然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打坐的姿势都懒得换,只望着她清清冷冷地说:“阿弥陀佛,施主走错门了,请——”

    宋灵均满意地收回手指。

    左右已经暴露,干脆先发制人。虽然她知道孟渡会武功,可那又怎样,老头子教的这招隔空打穴,解穴方法独一无二,除非学过,绝无可能解得开。

    宋灵均从容不迫地从地上翻身而起,负手施施然走到僧人面前,笑道:“空渡高僧,对不住,我也是没有办法。”

    僧人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宋灵均抄起手,终于得空好好打量一番。

    别说,这孟渡还真没长残。

    他着墨色海青,广袖翩翩,高眉深目,鼻梁硬秀,唇薄而精致。面容清冷而不倨傲,温和而有距离,端是担得起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宋灵均望进他古井不波的眼底,玩心大动,忽然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近,几乎脸贴着脸。

    她清晰看到他眸中闪过的一丝疑惑。

    她低笑一声,凑在孟渡耳边轻语:“空渡高僧,失礼了。”

    温热的气息如轻拂过耳边,引起冷白肌肤上微不可查的赧红。

    只宋灵均全然未注意到,她双臂一抄,轻轻松松将他拦腰抱起——她身材也实在高挑,略走几步扔到了榻上,自己紧跟着跳上床,就开始——

    嗯,开始给他脱衣服。

    她忙得热火朝天,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男人眸中闪过的一丝窘怒。

    三下五除二,孟渡的里衫已经被扒没了,袒露出无一丝赘肉、劲瘦有力的胸膛和小腹。

    “呦。”宋灵均吹声口哨,笑眯眯道:“身材不错嘛,空渡大师。”

    孟渡的脸色黑如锅底。

    她的手还欲向下,却又顿在空中,最终收了回来。

    说到底她还有求于他,把人得罪很了就不好了。

    “下面就不脱了,毕竟事关男人尊严,不用谢。”她一本正经地说。

    孟渡:“……”

    宋灵均随手把床榻弄乱,把自己长发一解一甩,抱住孟渡往床上一躺。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空渡大师,待会儿给你解开穴道,倒也不用你做什么,别说话就好了。不然……”她的头靠在他肩颈处,指甲在他脖颈上轻轻一勾,语气危险又戏谑,“可就小命难保喽。”

    被威胁的僧人眉眼淡漠,不动声色。

    紧接着,这清寂百年的无佛寺回荡起女子的叫喊。

    一声接着一声。

    一浪接着一浪。

    晨起钟声似的,誓要把整个寺的人都吵醒。

    在这坚持不懈的叫喊下,僧人们终于陆陆续续醒来,一个个哈欠连天地披衣而起,趿拉着僧鞋闻声寻来。

    “什么声音啊?”

    “女人在喊吧。”

    “这个方向,好像是空渡啊!”

    “诶还真是!走走走,快去瞧瞧!”

    宋灵均一面做出羞愤不堪的样子,一面悄咪咪数着进来围观的人。

    十五、十六、十七……

    竟喊来这么多!原来和尚也这么八卦。

    宋灵均正腹诽着,便听见这群八卦的和尚七嘴八舌道:“哎!这位施主,您这是怎么了?”

    “施主怎么跑到我们空渡师兄的床上去了?”

    “哎,施主!我们空渡师兄长得俊吗?”

    宋灵均隐约觉得这问题好像不大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开演了。她一拧大腿,眸中立时含了两汪眼泪,羞愤道:“诸位高僧,小女子也不知怎的,醒来就在此处了,这和尚,他竟、他竟……!!”

    说到此处,两汪眼泪唰地淌下,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宋灵均心道:“这肯定得信了吧?我自己都要信了!”

    熟料——

    “这个月第几个了?”

    “第十个吧?要不就是九个!”

    “老来这一套,能不能搞点新鲜花样!”

    “嗐,谁让咱空渡师兄长得俊呢。”

    “哎没意思,散了散了,睡觉睡觉……”

    宋灵均如遭雷劈,石化当场。

    而她身边,孟渡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衣衫,手持念珠,颇有风度地将诸僧一一送出门外,连声念道:“阿弥陀佛,惊扰诸位,是空渡的不是,罪过罪过。”

    等送完众人,他复踏进禅房,抬起眼——

    床榻之上,仅余一席月光。

    孟渡眉目不动,回身缓缓关上房门。

    同一片月光下,宋长云背着宋灵均在山中轻巧腾跃。

    宋长云紧张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宋灵均脸色煞白,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死死咬着唇瓣道:“老毛病了……死不了。”

    宋长云一阵揪心,忍不住又开始叨叨:“我说什么来着!留意着时辰,别在里面呆过子半,你偏给忘了!每逢整十之日你便会有噬心之痛,这你都能忘?!”

    宋灵均被念得头痛欲裂,饶是如此还不忘了还嘴:“我又不是故意的!孟渡那小子忒鸡贼……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杵着打坐,害得我又要铺床又要脱衣服,这不就耽误时间了!”

    宋长云好气又好笑,问:“那最后可成了?”

    “成个屁!”宋灵均气不打一处来,“那些秃驴根本不把这事放心上,我打量着,恐怕在我之前已经有不少女子对孟渡投怀送抱了。这法子是铁定不行了,另想别法罢!”

    宋长云又说了些什么,她却没听进去,满脑子都在琢磨还能用什么办法让孟渡还俗,在一阵又一阵熟悉的痛楚中,不知不觉便没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天地间一片冰冷刺骨的苍白。

    北风似刀,大雪纷飞。

    她看到前方军营驻扎地人影错乱,主帅营帐将士奔忙。

    视线一转,主帅帐中,士兵语气沉重:“禀将军,粮草不足,加之天气苦寒,恐怕……咱们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父亲、北梁骠骑大将军宋北望面容冷肃,偏头问道:“向燕山府求的援兵可有消息?”

    宋长云张口就想骂,话到嘴边,却被宋北望一个眼神生生堵了回去,含糊道:“……燕山府已经回信,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这几日大雪封山,可能还得走上几日。”

    看着士兵们骤然亮起的眼睛,宋北望和宋云长不约而同沉默一瞬。

    宋北望说:“都出去吧。”

    待人走干净,宋长云也无需再忍,恨声低骂道:“燕山府的确回信了,可弯来绕去,说的都是没用的屁话!总归就是一个意思,不出兵,就是不出兵!”

    宋北望早有所预料,毫不意外。

    宋长云悲叹道:“大哥,只怕……此番我们真的凶多吉少。契丹来势汹汹,已拿走我朝不少边域,可皇帝昏懦,朝野上下只由萧启一人把持,他又一向与你不睦,整个大梁朝廷都随他一道,主和不主战。我们……当真是腹背受敌,两面为难。”

    宋北望沉默望着舆图最上方——那被标出的一大片鲜红区域。

    那是被契丹吞并的大梁土地,自然,其中也包括皇帝割地求和让出去的。

    宋长云眸中精光四射,道:“说不好,这次我军中契丹埋伏,便是军中有人勾结外敌,通风报信!”

    宋北望终于收回视线,却只说了一句话:“便是有,也是来不及清理了。”

    “——大哥!”

    宋北望年近四十,虽是一员几无败绩的骁勇武将,人却生得儒雅隽秀。他摇摇头,“长云,你可知近日我总心中疑惑,大梁覆灭许是天意,不然何以皇帝无能,贼子当权,却无一人站出来?这般情境下,我宋北望竟妄图以一己之力违抗天意,岂非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大哥……”

    “可后来我又想,天意又如何。即便天要兴他契丹、亡我大梁,即便我是孤军奋战,无人相助,我宋北望,也要誓死守住我大梁的土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我宋北望,对得起大梁江山,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自己。”

    向来流汗流血从不流泪的汉子,眼眶蓦得一红,宋长云埋下头,咬着牙说:“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好……!”

    宋北望微微一笑,淡若清风,“长云,我军落得这般孤立无援的境地,除非天降神兵,时光回溯,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法子了。但无妨,我们仍可尽力一试。”

    “但在这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托付于你——”他神色一整,忽然万分郑重地向他抱拳,“长云,我虽然平日把灵儿当男儿养,可此番凶多吉少,灵儿……她才只有八岁,让她和我一起葬在这里,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舍得!”

    宋长云一把拭去泪,鼻音浓重地道:“大哥,你别说了,若有不测,我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灵均平平安安地带出去!”

    宋北望还欲再谢,却见宋长云望着他身后,手足失措地喊了声:“——小姐!”

    宋北望怔了一瞬,缓缓回过身,终于看到了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的她。

    “……灵儿。”

    她飞扑进宋北望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你要把我送到哪去?我不去,我不去!我要陪着你!!”

    宋北望粗糙的手掌轻抚她的面颊,神色温柔,“灵儿,爹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这里太危险了,你还小,爹不愿让你在这里。”

    她泪眼朦胧,“那大哥二哥呢?他们怎么不走?”

    宋北望沉默片刻,眼神哀伤又坚毅,说:“他们已经长大了,他们肩上,有必须要负的责任,有必须要做的事。”

    她哭闹不休,“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我不要走!是不是因为老皇帝,因为那个萧启,都是因为他们,爹爹才没有人帮,才要把灵儿送走,都是因为他呜呜呜呜呜……”

    宋北望无法,只好哄她说:“好,不送你走,爹一直陪着灵儿,灵儿也陪着爹,可好?”

    她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抽噎着、用力地点头。

    画面又转,宋北望一手点在行军图上,沉声吩咐道:“即刻传我令,上骑都尉宋霄带轻骑兵全营,于子时在契丹大军西南角冲锋突围,若能打开缺口,全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冲出去!”

    巨大的恐慌立刻将她席卷。

    不,不要去,不要去啊!

    宋霄,她的大哥哥,会让她坐在他肩头看庙会的大哥哥,夜奔数十里只为了给她买串糖葫芦哄她笑的大哥哥……

    死在了这场无人生还的突围里啊……

    可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传令的士兵飞快地撩起帐帘离开了。

    接下来的画面颠倒错乱,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一时是宋霄血肉模糊的脸,一时是宋北望目眦欲裂、死不瞑目的面容。

    有时,谢岐那不屑、阴森、晦暗的面容如鬼魂般突然贴着她的脸出现。

    那一声嗤笑——“宋北望,你死了,这骠骑大将军之位便是我的。这,就是你冥顽不灵、要与萧启作对的代价!”如诅咒一般,轰隆回响在耳边。

    宋瑜翡头痛欲裂,筋疲力尽。

    可她不能停下。

    她飞奔在雪地里,恐惧地向前跑、拼命地跑!

    眼泪止不住地冲出眼眶,又即刻被冻成冰渣,湿润的脸,被寒风吹得生疼。

    模糊视线中,一会儿是大梁士兵被契丹人拦腰截断,血肉横飞,刀光剑影,一会儿是宋长云浑身浴血,护着她一次又一次挥剑拼杀的身影。

    一个踉跄,她狼狈倒地。

    天旋地转,一片黑暗。

    恍惚再站起时,头顶上传来一道破碎的颤音——

    “灵儿……宋家军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灵儿,我们,去把你爹爹和哥哥葬了吧。”

    “灵儿,别哭。”

    自己在哭吗。

    宋灵均不知道,她只是麻木地看着远处。

    视野尽头,是大雪漫天飞舞,雪地皑皑。

    是尸首漫山遍野,刺目的猩红色张牙舞爪、铺天盖地,一直蔓延到天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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