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如丝绒缎面的夜幕,仅有轮明月高挂,月华皎洁,将黑沉夜幕也照亮几分。

    明月之下,万物恍若拢上层轻柔的白霜,不如从何处猛地吹来阵夜风,沙沙叶声,杂乱无章,竹影晃动,斑驳在水面之上。

    他怎么在这!?这不是她的厢房吗!?沈之窈整个仿佛被冻住般,僵硬地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这这!啊啊啊啊啊!她水下可就只穿了肚兜和亵裤!!!!!

    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静静与杜景卓对视,视线没有移开半分,看起来平静非常,心中尖叫声宛若沸腾的水泡。

    不是,温泉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池子中的杜景卓?

    竹叶沙沙声越演越烈,毫无章法交相作响。

    杜憬卓所处的位置,恰好在这片竹子的遮挡后,从厢房出来,那片正好看不见...

    但这也不是理由啊!!

    她看不到杜憬卓,杜憬卓听到动静,难道就不能吱一声吗?他就算不说话,发出点动静,她也知道他在这。

    何至于!!现在这种局面!!!

    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上去也不是!在水中待着也不成!

    许是温泉热气蒸腾的原因,脸颊发烫,都不用揽镜自照,她都知晓面色如今潮红非常。

    等等,刚刚下水岂不是被杜憬卓全部看见了!?前世今生加一块儿,她还没让谁看过!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平静,眩晕感传来,胸闷气短。

    裸露肌肤贴上有微有寒意的石壁,她深深呼吸几下,慢慢悠悠没入水中,只余个鼻子和眼睛,在水面之上,直勾勾盯着杜憬卓。

    披散下来的青丝,在水面上散开,好似开出朵墨色的花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双目对视间,仅有竹影浮动。

    水面上,明月倒影,风过,惊起滩碎银。

    良久,沈之窈整个脊背贴紧石壁,这样才能找到丝安全感:“殿下,您...什么时候在这的?怎的也不说一声?”

    竹影浮动,影影绰绰,杜憬卓半边脸隐没在竹影中,晦暗不明;另一半在月华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出尘。

    素日波澜不惊的凤目正如往常一般冷冷清清地盯着她,她吞咽下口水,好像...杜憬卓的眸色,似乎比往日还要深一些。

    难不成被她打扰,生气了?

    不知是不是因她吞咽口水的缘故,杜憬卓喉结也跟着滚动下,顺着喉结微动往下看去,白色亵衣沾上水已然变得半透,紧贴肌肤,良好身形勾勒的若隐若现。随着胸口的起伏,水珠顺着微敞的衣襟往下滚落。

    忽而,水波起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一件外裳就这样落在她头顶。

    杜憬卓声音许是泡久了温泉,有些喑哑:“裹起来,转过去。”

    接着,“哗啦”的水流声响起,水波层层朝她涌动。

    慢吞吞的转过身,将头上外裳裹起,温泉边上传来脚步声,余光瞥去,杜憬卓站于院落中,正抖开件外衣。

    月光照耀,半透明的亵衣下,宽肩窄腰,两条腿笔直修长,藏于宽大衣袍下的好身材,平日竟未发现分毫。

    外衣往身上一搭,除却湿漉漉的墨发正往下滴水,与平时再无半点区别。

    他未曾转身,声音同往日却要低上几分:“今日事,我...不会多言。”

    她微顿,恭敬回道:“妾亦然。”

    像是特地等她的承诺般,话音落,杜憬卓头也没转,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去。

    那背影看起来像是有恶鬼在后面追赶。

    他应该是怕崔可桢知道吧,她略微垂下眼,今日七月初七,算时间,崔可桢也快从青州回京了。

    杜憬卓走后,她整个人放松下来,随意扯下裹在身上的外衣,放到池边。

    心跳渐渐平稳,几乎不用问,她都能猜到是许元晴搞的鬼,就少交代一句,便能把他们二人安排到一间厢房。

    好在杜憬卓能称得上是正人君子,即便看到她衣衫不整,也能目不斜视,坐怀不乱。

    幽幽叹出心口那股浊气,绷紧全身放松下来。

    无论如何,先享受这一刻。她缓缓阖上双目,任由月光落在面上。

    子时将过,夜已深,明月西沉,姣姣月光穿过窗格,透过床幔,轻柔万分地落在帐中人面上。

    杜憬卓双目微阖,却也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那件赤色肚兜映衬下,白皙细腻的香肩,就又浮现在眼前。

    他在温泉中,听到动静,本以为沈之窈看到他变回回去,谁知,她好似未曾察觉,利索地褪下衣物,饶是他及时闭眼,那抹撩拨他心弦的白,就直直撞入他眸中。

    待到她入水,他的视线根本不知往哪放,不自觉被她吸引,却又不敢乱看,只得同她对视,那双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目,就湿漉漉、直勾勾、紧盯着他,素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差点失控。

    共浴一池,心快要跳出胸膛,即便念上数十遍的清心咒也无济于事。

    赤色肚兜下绵延的起伏,可堪一握的丰盈...

    他猛地翻身,打断脑中回想,默念清心咒,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沉沉睡去。

    夜幕明月高悬下,是片一望无际的原野,碧色麦草如同绿色波涛般层层叠叠朝他涌来。

    这是...围场?杜憬卓盘腿而坐于巨石上,双目却沉得怎么也睁不开。

    对于周遭的一切,他却能敏锐的感知。

    是梦。

    他清晰的认知到。

    忽而,似是双雪白滑腻的臂膀,带着温热的气息,环上他腰际。

    得挣开,他这样告诉自己,但双手却从善如流抚上那双臂,入手柔软的触感,同他所念无异。

    他吞咽下口水,怒斥自己,全身却一动不动,任由那双手挑开衣襟,触.摸到肌肤,从下往上,慢慢游走。

    所到之处,引起他阵阵颤.栗,像是点起簇簇火苗,烫的他涌起热意。

    似是绸缎般丝滑,从下缠绕到上,待到他耳际,轻轻吹了口温热吐.息,他忍不住张开双唇,从内到外,在渴求场甘霖。

    不行,不能,不可以!

    他脑中疯狂叫嚣着,推开她!扯断绸缎!拒绝这邀请!

    克己慎独,守心明性,清心寡欲。

    杜憬卓!你的自制力呢!

    可没用,那柔软双臂环上他脖颈,独属于她的温热气息,轻轻落在唇畔。

    不重,却让他失了心跳,乱了呼吸。

    浑身上下都在渴求着这柔软的恩赐。

    终于,得偿所愿,绸缎般的柔软,抚上他唇瓣。

    至此,最后一根弦崩乱,天地之间,他纠缠,侵略,攻占。

    身体中陌生的潮.涌,几乎要把他全副身心俘获,身体越来越轻,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那只蝶。

    熟悉的轻笑在他耳侧响起,他猛地睁眼。

    床榻上,杜憬卓一下子坐起,抑制不住的喘.息从他口中溢出。

    天,亮了。

    日光大盛,沈之窈方才幽幽转醒,刚睁眼,就瞧见秋金哀怨的眼神,迷迷糊糊问道:“几时了?”

    “都快午时了,王妃,您才醒。”

    什么!?她一骨碌爬起来:“你怎么不叫我!”

    完蛋了,杜憬卓不得等急了?

    “殿下等多久了?”

    “殿下今日卯时就回去了。”

    不早说,她撇撇嘴,复又软绵绵躺下。

    “王妃!”秋金立于床前,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她:“王妃也警醒些!怎的又这般犯懒!”

    “您现在的日子,莫要说永安伯爵府了,就是在宿州将军府,也从未睡到这个点儿才起。”

    沈之窈语塞,她翻个身,嘟哝道:“能让自己快活,为什么不过得舒服些。”反正现在九皇子府除了杜憬卓,没人比她大。

    杜憬卓又不同她生活,她不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妃休息归休息,那也得对殿下上点心。今日晨间殿下不光独身回府,还带走了套被褥。”

    “他若喜欢这样式的被褥,便向管家打听打听怎么做的,再给他做几套呗。”

    瞧着沈之窈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秋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岔开话题:“殿下也是,不等王妃就先行回府了。不过...王妃。”她扬起个笑来:“晨间,春翡递来消息,将军他们要在中秋前回京啦!”

    “当真!?”沈之窈猛地坐起来:“具体什么日子说了没?”

    “说是有封信...等王妃亲自去看呢。”

    “行。”她利索起身穿衣:“咱们这就回去。”

    阳光透过窗格落在梳妆台上,撒下一片金黄。

    屋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而相距京城数百里的青州,却下着和风细雨,是个阴雨天。

    青州一处茶馆雅间,窗户大敞,有位身穿青衣便服,墨发仅用只白玉素簪挽起的女子,坐于窗边,手持檀木狼毫笔,正聚精会神瞧着窗外那从青海.棠,细细在染金宣纸上描绘。

    挥笔泼墨间,栩栩如生的雨日海.棠跃然在纸上。

    她画下最后一笔,长舒口气,将笔搁置在笔架上,抬眸看向立于桌前的侍女:“什么事?”

    “姑娘,四殿下差人来府上告知,他们要先行几日。”

    “嗯,正好,又能得闲几日,多画几幅海.棠。”

    她端起茶盏,细细抿上口,视线落在窗外海.棠,喜爱之情洋溢于表。

    “姑娘若是喜欢,让府上移植几株到京城,姑娘便能日日赏玩。”

    轻笑声,她静静瞧着窗外那从海.棠,轻声慢语:“它不一定愿意去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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