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殿内出来，没了那股弥漫的酒味，还真是心旷神怡。这时有一位年轻侍者向我行礼，他迎笑而来，道：“贵派所休息的厢房，请与我来。”

    天穹山就只有一个特点，那必是很有钱。屋子都是由着大而美去做的，宴会里的器皿要么是千年矿石，万年神树为主材料打造，这屋子当然也差不了多少。一个宴会所开销免不了几万灵石，所以见得这天穹山出手阔绰。

    而住人的屋子装下所有宾客更是绰绰有余，也不必担心门派太小而被区别对待，因为进门一瞬，屋里由内而外漫出的奢华让人觉得，何德何能，我配吗。

    其实天穹山招待每个门派住的厢房都是一个院子，按照人数不同来分配的，即使我派只来了两人也不会觉得拥挤，因为这院子相当于凡人社会大户人家的府邸。

    侍者领到门口就退下了，待莫与晟检查一番没发现端倪后，我也没闲着，只身一人在各院子内穿梭。每个院子都有很长的走廊与赏景庭院隔着，为了避免有人认出我，先将我平时常露的气息隐蔽起来，看到有人迎来就平淡回应。

    来到与贺芝每年留下暗号的地方瞟了几眼，没看到任何信息后，顺着脚步往下走去，弯了好大一圈才看见了熟悉人影，那人消失在前方院的门前。

    熟悉的大袍，应是观天阁所在之处了。不过观天阁很多人认识我，也知我和贺芝走的近，但不会放我进去，而今年还有一个男的跳脚，看这样子我只能偷溜进去。

    院子都会设置阵法，但对于阵法专精的日晖山来说，这都不是事。略施小计，阵法就可忽视我的存在了，我停留的时间不会长，见到人甩出暗号即可开遛。

    院中偶有几位弟子并排走过，我只能躲在假石后、或是在草丛中附身前进，躲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在屋顶瓦片上猫着走，只因观天阁的人特别喜欢在屋顶坐着仰视天空……奇怪的共识，也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些什么。

    我翻了好几座假山，也钻过草丛，兜兜转转穿过一间又一间院子，这时在草丛处对面的院门前走出六名女仆役，她们穿着相同的衣裳、戴着相同的发髻，正数第二列第二排第一个，那小姑娘正是贺芝门内的，才十几岁，贺芝管她叫小瓶。

    如果她在这里，贺芝绝对在！

    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踏实了，毕竟在殿前不曾见过贺芝出席，人数在席上倒是没有严格限制，何况她还是作为观天阁出席长老其中之一，这席上怎没有她的位置？

    等这几位女仆役做的差事了了，都排着队各自回院了。而我在小瓶几步路的后方默默跟随，直到她走进一处小院，明明随手的事儿，她却并未关上院门，而是她等到自己走下门后的台阶处，向前迟疑地走出几步路，脑袋左右微转但幅度很小，当即警惕转身看向门前，声音略微颤抖，还是抬高了声调，道：“……是、是何人跟随我身后？”

    一激灵我也往后看了一眼，见身后空无一人，周围的气息吐纳也只有我俩，所以不必担心还有第三人在场。我轻叹了口气，本无意吓她，没想到小姑娘学东西倒是极快。

    “你说芝芝啊，这个名字她家里是不是有很多耗子呢？”我趴在门后，嘴巴都嘟起来，掐着嗓子用一种滑稽的音色如此讲道。

    这小丫头是我年轻时与贺芝结交后捡到的小屁孩儿，因她性子与贺芝相像，后随贺芝拜入观天阁，我说的只是我们三人在路途上说的玩笑话。

    起初小瓶只是在皱眉，注意到芝芝这个称呼后，双眼忽然一亮，随即嘴角勾起，望着空荡荡的门前，迟疑道：“………矮矮师父？”

    我听见这名字可亲切了，当即从门后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且伸直，随后探出整个身子比在了我的头顶。

    其实我不太想接受这个称呼，因当年这娃儿与贺芝前往观天阁时，刚好我比贺芝矮了一头，仅仅矮了一个头，从此以后这姑娘就叫我矮矮师父。虽然我没教她什么，她也未正式行拜师之礼，但这也算不上唐突，毕竟我都不介意，她还是个小孩儿呢。

    “矮矮师父！”小瓶的眼底尽是愕然欢喜，但因身处特殊之地，声音略小怕遭同门怀疑。

    “矮矮师父，你是来看芝芝长老的嘛？”

    “很聪明。”我轻轻刮了她鼻子一下，又道：“所以她哪里去了？”我走进门，在她面前四处眺望道。

    她并未跟随我的视线，而是皱眉看向我，道：“芝芝长老并未与我同行，她一开始便不在船上。她在船出发前，只跟我说过她阁内要事缠身，恐怕赶不上宴席，会晚些随其他阁内弟子抵达天穹山，这会应在山脚下了。以她的性子，估计还会在人间集市待久些。”

    听她的一番话，我思索几瞬时点点头，道：“那等她进门提几箱子东西登山，礼物还没放凉时，就记得告诉她，明日要她在老地方见我，违约减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