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月考很快到来。

    学校会根据此次成绩对学生进行分班调整，考进年级前五十可以进1班，考进前一百可以进2班。原1班和2班的学生如果没有达到特定的名次，也会被踢出去。到高三了，大家都想着能最后冲刺一把，所以也都格外重视这次考试。

    教室里没了往常的吵闹，大家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复习计划。

    平日里大家都会互相调侃别人怎么这么卷，想方设法地解释自己一点也不努力。可是谁也不是躺着进尖子班的呀。

    少年人好像就喜欢掩饰自己的努力，给他人以假象。可能是想劝别人不要努力，可能是羞于承认自己天分不够，也可能是想彰显自己天资聪颖。回头看看，也是挺幼稚的。非得和别人争个高下。

    月考真正到来了，大家或多或少的有些紧张。

    林清趁着早自习下课急匆匆地坐到了谢之的桌前，想着赶紧沾一沾喜气。

    她紧握住谢之的手，像念经似的低声嘀咕，“数学120不过分吧，英语就130吧，语文120，理综不敢太高攀，250吧。”

    “你可以的。”

    林清完成了作法，摸了摸谢之的头，“有了你的加成，我这次肯定能进前一百的。”林清从谢之的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准备考试的时候用。

    “之之，你这次会去1班吗？”

    谢之高一的成绩不太行，就留在了2班，而且当时还是班级垫底。谁也没想到谢之高二就像开了挂一样，从一开始的进入年级前五十，到进入前十，再到现在稳在年级前三。不过后来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以县里第一的成绩被提前招进来的。

    只是学霸一开始不太想读书，不想和我们竞争罢了。神还是永远的神。

    “不会。1班课业压力太大了，我想按自己的节奏来。”谢之认真地回答。

    “不愧是我们之之，别人都是抢着去1班，就你一个人这么佛系。不过也挺好，这样我们就还可以在一个班了。”林清竖起大拇指，连连啧了几声。“我们之之太厉害了。”

    “还行吧。”谢之拍了下林清的手，把她的手按了下去。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时间像是一晃而过。一中改卷速度很快，都是当天的试卷当天改完。

    两天后，张钰抱着一堆成绩表来到教室。“课代表等下把各科的成绩表贴到后面的黑板上，表上面有每一道题的个人得分，大家可以对照分数去看看自己哪些题型还太会，哪些题型是没必要再刷了的。”

    还没说完，班上就开始躁动了起来，前排几人默契地半蹲着，卖力地瞄着讲台上的分数表。

    “来来来，陈则，看清楚了没？都给你看。”张钰把分数表凑到陈则的眼前，然后敲了下他的脑袋。

    “欸欸欸，老师，你别这么快拿走啊，我还没看清呢。”陈则笑着坐下。

    全班大笑。

    “就你嘴贫。既然陈则同学这么关心，那我们就先来朗读一下他的成绩。”

    张钰翻动着成绩表，“总体表现还不错，年级排名83名。物理考的挺好，93分。”一直到这张钰都很满意，直到看到了他的英语成绩。

    “90分？”张钰本来还想着在成绩表的前面去找他的名字，找了两遍愣是没找着。然后，她看见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他的大名，成绩90分。

    “陈则，你的英语试卷满分是100吗？是不是又在英语课上写物理题？不然怎么物理考的比英语还高？”张钰抄起一本书给他砸了下。

    陈则笑着躲开，“我听了，坐第一排我哪敢不听啊？”

    “切，你什么不敢？你还在我的语文课上写数学题嘞。”张钰白了他一眼。

    陈则悻悻地耸了耸肩，不敢再说话，开始埋头做题。

    “这次班级第一依然是谢之，也是年级第一。”还没说完，班上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谢之。

    谢之淡淡地笑了笑，应下了大家的祝贺。

    “大家要多向谢之学习。”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觉得谢之靠的更多的是天分和学习习惯，这些大多学不来，或者很难改。

    张钰继续道，“这次进年级前五十的有3位同学，进年级前一百的有47位同学。”

    全班哗然。因为这意味着有6个人要转走，有3个连2班都进不了。

    “大家不要难过，无论在哪个班，你们的实力都是很强的，你们有任何问题也依旧可以来问现在的任课老师。后面的排名我就不说了，大家到时候自己去看。进前五十的3位同学是分别是谢之，赵优还有李逸，都很不错啊。下课后三位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钰满意地看着成绩单，她是从高二开始带的2班，从没有一个年级前五十到现在有了3个，她还是挺骄傲的。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李逸才猛地从书里抬起了头。虽说他成绩不差，但也鲜少进入年级前五十。

    他的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后知后觉地笑着想立刻看看自己的年级排名。

    陈则回头敲了敲他的桌子，低声说道，“兄弟，不错啊。”

    李逸拍了拍他的肩，打趣道，“你好好学下英语，也许下次就超过我了。”

    “等着，看我高三第一次考试怎么虐你。”陈则不屑地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好啊，我等着，等着看你如何刷新英语新低。”李逸察觉到张钰已经注意到他们俩了，赶紧把头低下继续写作业。

    陈则咬了咬牙，抄起李逸桌上的书，准备砸向他。

    谁料张钰一转眼就把他的书给抽走了，向他吼道，“我就发了个分数表的功夫，你俩就不得了了。陈则，你要干嘛啊！”

    陈则自知理亏，赶紧捂住嘴，摇头示意张钰自己不会再讲话，低着头装乖。

    死李逸，看我下课怎么收拾你，陈则心想，忍不住又用力往后靠了一下，把李逸的水杯都给撞倒了。

    李逸赶紧轻轻地把桌子往后移了一段距离，并朝他的凳子踢了下。

    下课后，谢之三人来到了办公室。

    “今天叫你们来，是和你们说转班的事，都知道吧？”张钰抬头看向他们三人。

    三人齐齐点头。“1班师资力量更好，课业也更繁重，学校会花很大的精力去培养，是个很好的选择。当然压力也很大。你们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上晚自习前告诉我就行。那赵优，李逸，你们就先回去吧，谢之你留下。”

    谢之坐在了张钰身旁，“怎么了？”

    张钰把桌上的巧克力递给她，“很厉害哟，你的三门主科都是年级第一。之前你一般是语文会稍微弱一点，这次考的也很好。”

    语文这门课一般是最不受重视的，课上大部分学生会选择不听，去做其他作业。张钰当时刚毕业，怀揣着满腔的热情，总想着用一些有趣的方法去吸引同学们学习语文的兴趣。但是大家也基本不配合，课上鲜少有人主动回答问题。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事情的转变是一张夹在作业里的纸条，是谢之写给她的。

    “你会转班吗，之之？”

    字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感谢的话，但那天张钰哭了很久。

    “不会啊，我舍不得你。”边说着，谢之挽住了张钰的胳膊，蹭了蹭。

    “好恶心呢。”张钰假意往后靠了靠，“其实吧，你不走的话也挺好。到时候等你考上了清北，我作为班主任还是有很多奖金的。”说到这，张钰忍不住笑了。

    “哦，你不想让我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之间的关系就靠钱来维系，是吧？”谢之松开手，假装瞪了她一眼。

    张钰捏了捏谢之的脸，笑着，“你说的，我们之间不靠钱来维系。那到时候你上大学，我可就不请你吃饭了。真好，还想着帮我省钱。”

    “别捏了，收费的。”谢之把张钰的手拨开。

    张钰不再嬉笑，认真地问道，“之之，你想好了吗？这个事还是挺重要的。和你爸妈说了吗？”

    “说了，他们同意。我自己也想好了。”

    “你自己觉得好就行。到时候学校也会找全校最好的老师给你进行一对一的辅导，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之点点头，也就是知道会有一对一辅导，才让她坚持选择留在2班。

    很多时候，谢之看起来很大胆。比如这次，又比如自习课请假出去拍照，她好像总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到了高三，会有更多的人奋起直追，不去1班，高考没能如愿怎么办？自习课请假出去拍照，每天那么多作业和学习内容，赶不上大家的进度怎么办？好像谢之永远不会思考这些问题。

    她想的是我不愿意每天那么高强度学习，也不想反反复复刷题，那就不去；我喜欢摄影，今天天气好，很适合拍照，那就今天去。

    她不是不考虑后果，而是更愿意以结果为导向，主动地去解决问题。以前的年年岁岁里，她能如愿以偿的事情很少，所以在往后的日子，她更希望去守护自己的每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