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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慧之泉,你们不知道吗?”

    红发的教授甩了甩头发。

    “在我们那一届的时候还很出名呢,总有人偷偷地跑去——啊,也对,它在禁林里呢!我不该跟你们说的,这可是危险项目。”

    ·

    “智慧之泉吗?”

    一副占卜师打扮的姑娘抬起头来。

    “喝了其中的泉水,就能获得智慧……没错,这也是古代神话的一部分。在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曾经为了其中的泉水,用自己的右眼做交换呢。”

    “真有趣,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谜语。他要么非常博学,要么就是已经上年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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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神话集选》?”

    詹姆疑问道。在海蒂放下这本书的时候,桌子上的餐具都被震了一震,这让他睁大了眼睛。他只好一边把面前的盘子都推开,一边含糊地嚼着嘴里的面包问:“我们是要把这个全看完吗?”

    “当然不是,”海蒂观察了一下这本书的厚度,它快有她的大腿那么高了!“不,那完全就是折磨了。潘多拉——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把相关的页码都告诉我了。”

    “谢天谢地!”詹姆感叹道。

    午餐尾声的大礼堂里,人数前所未有的稀少。日光从光秃秃的树杈中穿行而过,飞跃了窗户,洒落在房间中稀稀落落的学生身上。看似永无止境的考试已经告一段落了,长桌上不再出现总是埋头苦读的身影和越叠越高的参考书,空气也随之轻盈起来。

    这种时候,再没有人愿意多做停留,而是像四散的小鸟一样,尽情挥霍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小巫师聚在一起,细碎的私语声偶尔会伴随着蜡烛燃烧的声音,钻进耳朵。

    “所以我们应该从这里开始?”西里斯拂去书上面的灰尘,翻开被贴上标记的那一页。

    随着已经泛黄的书页缓缓打开,一张黑白的简笔图画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穿着希腊长袍的美丽女人,正露出惊恐的表情,在画布中奔跑着。她的目光挣脱书页的遮掩,和海蒂几人的视线相对后,女人无声地尖叫一声,她的四肢渐渐伸展,身躯变得纤细、僵硬,最后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细弱的月桂树,在土地中扎根生长。

    “达芙涅。”海蒂说。

    她注视着又一个男子随之出现在画框里,悲伤地注视着那棵月桂树,张开双臂拥抱着树干。

    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为魔法在图像上起到的奇妙变化感到惊叹。

    “上面说什么?”詹姆问。他被挤在旁边,一个劲地踮着脚,但好像什么内容也看不到。

    “我看看,”卢平抚摸着书上的文字念道,“达芙涅,是希腊神话中河神的女儿。她拥有惊人的美貌——却发誓永葆童贞。然而不幸的是,弓箭之神,英俊的阿波罗,为达芙涅的美貌倾倒,对她展开了无休止的追求。

    达芙涅最终无力逃脱,她绝望地请求众神,希望自己永远不与任何人结合。于是众神响应她的愿望,将她变成了世间第一株月桂树。”

    随着他话音渐落,月桂树也变回美貌女子的模样,还是一脸惊恐的表情,一遍遍重复着被安排好的遭遇。

    “啊。”彼得颇为悲伤地感叹一声。

    “如果这就是谜题所指的达芙涅的话,我以前有听过这个故事。”西里斯说,“这大概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个了。”

    海蒂把这些内容简短地记下来,用羽毛笔搔搔下巴:“好吧,现在我们知道达芙涅是谁了……但我们怎么砍断她的头颅?”

    “我们怎么砍断一个不存在的人的头颅?”詹姆也问,“也许有些魔咒可以制造出一个幻象,但那没办法变成实体。如果是魔药的话——”

    “需要特殊的材料,”西里斯接道,“目标的头发,或者血液之类的。”

    “我们真的要砍断人头吗?”彼得虚弱地问。

    他们一致地陷入沉默。

    在空旷的礼堂里,这样的组合似乎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幽灵在周围中穿来穿去,还有的专门从墙壁里探出半个头,想要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海蒂不得不盯着每一个探出头来的幽灵微笑,才好让他们又尴尬地退缩回去。

    “无论如何,起码我们大概弄明白达芙涅是怎么回事了。”她支起下巴,笔尖在羊皮纸上点了点,“下一个?”

    卢平又顺着标记往后翻了几页,念出了那一章的标题:“马特瑞斯。”

    这章的附图就没有那么多戏剧性了。图像中坐着三个女性,她们都只是垂着双眼,手中怀抱着安详睡去的婴儿、纺织到一半的织物、和即将腐烂的果实。

    怀抱着婴儿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最左侧的地方。而正中间编织着布匹的那位则显得更为年长一些。在她的右方,坐着垂垂老矣的老妪,手中捧着那只流着脓液的苹果,似乎已经睡去。

    卢平继续念诵着书上的内容。

    “马特瑞斯,是凯尔特神话中的女神。他们经常以三位一体的形式出现,作为凯尔特人的主神,她们分别代表着初生、成熟、和衰老。”

    “嗯……”海蒂对着那副图陷入思考,等了一会儿催促道,“然后呢?”

    男孩用那双碧绿的眼睛看着她,无奈道:“这就是全部了。在这本书里,关于凯尔特神话的记载似乎都只有寥寥几句话。”

    “哎,凯尔特人。”詹姆摇摇头,“我听我爸爸说过,他们还有过自己的魔法体系。但是在战争和侵略之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现在还有不少巫师试图挖掘点什么呢,除了音乐以外基本上一无所获。”

    “那我们怎么从这些东西里推断出答案是什么?”彼得不自信地说。

    海蒂只好把关键词都记下来:“初生、成熟、衰老……还有智慧之泉?”

    她皱起眉头,注视着羊皮纸上正中间记载着的谜题,墨迹携带着所有收集到的故事向它连接而去,而那些字符依然像是冷酷的石门,一动不动。面对试图从缝隙中窥视的眼神,仍旧是毫无变化地重复着:

    ——请于智慧之泉中,砍下达芙妮的头颅,将她献给神圣的马特瑞斯。

    不知从何而来的穿堂风吹过,让书页哗啦啦一阵作响。属于马特瑞斯的图画一瞬间被遮盖了,然后是无数陌生的活动着的图画飞速从眼前划过。

    卢平伸出手将书页停住。

    “好吧,我们一点一点来。”她说,“这上面说‘于智慧之泉’中,我们总得先找到智慧之泉在哪儿。”

    “我们可以再去问问普威特教授。”詹姆说,“或者想想什么办法,能撬开他的嘴。”

    于是他们开始就这点讨论起来。

    海蒂觉得说些好话也许有用,西里斯则提议可以再去禁林找找看。詹姆摸摸下巴,搜刮着一些能派的上用场的魔咒和魔法物品。在这中间,不知道是谁提到了魔药,他们又开始讨论什么魔药的功效会有用处。于是各种各样的答案开始冒出来,像是什么寻路咒、吐真剂、真理之书……这让他们接着开始互相辩论什么方法比较有可行性,什么最不费功夫。

    在这个载满话语的列车向着脱轨的路线一去不复返,眼看着就要冲向悬崖时,一直在读着什么的卢平咕哝了一声。

    “智慧之泉,”他顿了一下,“是一口井。”

    还在激烈交谈的三个人顿时停了下来,一致地看向那本书。海蒂顾不上羽毛笔在纸上晕开一个黑漆漆的墨点,她的眼睛穿过密密麻麻的记载,来到卢平手指的地方。

    在火光与阳光交错着的纸面上,赫然印着一口破败不堪、长满青苔的井口。

    只这一眼,海蒂的脑海中就精准浮现出了它在现实里的模样——坐落在禁林深处,某个傍晚他们曾经到访过的地方。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那和图画里几乎一模一样,好像有人刻意打造了模仿品放在那里一样。那口井在当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如今却拥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这是我们在禁林看到的那个——”

    “它是智慧之泉!”

    “它居然就是智慧之泉?”

    詹姆吹了声口哨,愉快地交叠起双臂:“我就知道那口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在羊皮纸上,谜题渐渐被墨色淹没。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语句被模糊溶解了,如同迷宫中象征着出口的裂缝。

    海蒂直起身来,越过礼堂的玻璃窗,看向远处影影绰绰的森林。即将到来的冬天给树木染上一层更厚重的黑色,云雾在中间环绕着,连阳光都无法穿透。有零星的鸟群从森林中飞过,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她那样望着,好像就能想象到在森林深处,安静伫立的智慧之泉。

    在空无一人的禁林里,神秘地、肃穆地、孕育着那个即将诞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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