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董在里面吗？”小妺鬼鬼祟祟地在会议室门外张望。

    “你找东家什么事儿？他正忙着训话呢。”凌甜守在门口。

    “没……”小妺有点儿心虚，她没敢告诉别人，陆时喜是她放跑的，当她看到整栋楼都因为丢了一个病人而炸开了锅时，她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滚出去！”

    “嘭！”

    陆时喜眼圈红红的，看到门口有人吓了一跳，但她看到小妺，立马就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干什么？听墙角，不怕耳朵长针眼啊！”

    凌甜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是眼睛长针眼。”

    “骗人的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小妺本来也没怪她骗自己，说什么自己是宗政宇的表妹，被管得太严，想出去透透气，都怪自己轻信于人，可现在陆时喜不仅不知羞愧，反而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她立马火了起来。

    “嘭！”

    看见宗政宇从会议室里出来，小妺的火立马又瘪了回去，还没等她开口道歉，敖凛紧跟着走了出来，他怎么也在？

    敖凛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小妺，马上就看向别处，宗政宇松了松眉头：“凌甜，你去把车开出来。”

    “东家，咱去哪？”

    “不是我，是敖凛，接下来的行程，你就听他的安排吧。”

    “好嘞。”凌甜马上就去办了。

    “你要去哪？”小妺转头问敖凛。

    宗政宇瞟了一眼敖凛，对小妺说到，“敖凛要去给他的宝贝找点儿食料，你陪他一起去吧。”

    “食料？”小妺好奇地看着敖凛，“宝贝……”小妺不由地一身鸡皮疙瘩，不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吧。

    “你还在这看什么？还不赶快上楼！”宗政宇带着陆时喜上了三楼，只剩下小妺和敖凛。

    敖凛非常抗拒和小妺再有过近的接触或交流，但是他走哪里，小妺就跟到哪里，他们开车赶往市区，小妺也真的跟了过来，敖凛先让凌甜开车到中药药店，他抓了些干蛭蝚，又去了趟超市，到了调料区，都是些成品包装，他拿了几种常备的辛味香料，又买了几袋必备的白盐，还有一瓶雄黄酒，小妺看着，心想就差买条鱼炖汤喝了，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双生蛊还没有解，敖凛买干蛭蝚和黄酒是为了处理蚺鳞，口服后可以将蛊虫逼出来，他体内的阳蛊死了，阴蛊自然就没用了。

    三人来到一处地下通道，小妺看着像地铁，但是又没有地铁的标识，商场吗？因为来来往往很多人，里面非常热闹的样子，有的人拿着鲜花，有的人提着笼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花鸟鱼市场。”

    “咱们来这里干嘛？”

    “买些活虫。”

    “虫子也要买吗？”

    “问他。”凌甜指了指敖凛。

    可能是市里不及山里的生态环境，但是郊区没虫子吗？要到这里卖？

    一进去，就是一家爬虫店，有指粗的小蛇，有巴掌大的守宫，还有五颜六色的寄居蟹，除了爬虫类，还有各种水景，海景的养殖工具配件，珊瑚，海鱼，水草，锦鲤，小妺还看到了巨骨舌鱼，波光粼粼，深水鱼雷一样，小妺越逛越觉得有意思。

    “帅哥，看中哪个了？”他们一进店，老板就招待起来，他见敖凛没说话，便说，“您随便看。”

    敖凛似乎有看中的，指了指柜架上面最大的一个盒子。

    “哎呦喂，帅哥，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可是我这个头最大的一只红头儿。”老板夸张的表情，让小妺觉得他下一步就要喊高价了，“我给您拿下来看看卖相。”

    老板麻利得打开了盒盖，小妺和凌甜好奇得往前凑，小妺就沾了一眼，立马急转弯拐到了凌甜背后。

    “我去！这么大个儿！”凌甜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头的蜈蚣，身青头红，两指宽，掌余长，被长钳夹起甩扭着甲节，劲力十足。

    “那是，我们家这个品种，个头是最大的，满市场找不到第二只，这条刚满四龄，头胎体，正是壮年，怎么样，您瞧这色泽。”老板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自己的商品，滔滔不绝。

    没等老板尽显口舌之利，敖凛就伸手摸了摸红头蜈蚣的触角，蜈蚣像是感应一般，探索着敖凛手上的气息，老板赶紧收了回来，“这东西可有毒，咬到您，我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敖凛没理他，只是伸手去掰开长钳，将红头蜈蚣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蜈蚣在他手上爬了几圈，滋溜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袖口。

    “哎？这……”

    “老板，多少钱？”凌甜掏出了手机。

    “哈哈，这是遇见行家了，那就这样吧，我给您打个折，499，挣个本钱。”

    “OK，我扫您？”

    “等一下！”小妺抓着凌甜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只露了一只眼睛，“这一只的成本价可能也就三五块钱，您这地方金贵，价格高也是正常的，但我们也不想亏太多，老板，咱们给个实在价，我们下次还来您这买。”

    “美女，我们这儿的货和那些批发货可不一样，无论是品种还是喂养方法，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二百。”

    “不行，不行。”

    “一百五。”

    “怎么还倒减了呢？”

    等小妺砍完价，街边的灯都亮了，最终以二百五的价格拿下了这单。

    小妺其实不太擅长砍价，但是她听到是只蜈蚣的时候，老板居然要价499，小时候见过入药的蜈蚣条，才几块钱就一大把，或许他这儿的蜈蚣真的与众不同吧，看敖凛的反应，499他也会给的……他的钱……不是血汗钱？

    “小妺，你居然还会砍价，这可是我们老大的技能。”凌甜竖起拇指。

    “哈哈，超常发挥。”小妺瞄了一眼敖凛，总觉得怪怪的，他似乎有些刻意回避与她接触，不过正好，他身上有那个红头蜈蚣，她躲还来不及呢。

    凌甜去开车了，他们俩等在十字路口，城市的夜晚人来人往，正赶上了晚高峰，小妺好久没有挤过地铁了，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热忱积极，对未来充满希望，幻想自己能通过努力而在城市有一席之地，或许是自己不够努力，或许是方向错了，目标越来越远，生活越来越远虚无，看这眼前这些依然努力奋斗的人，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她逃跑了，她也曾羞愧过。

    但人生之路千千万，能选一条自己喜欢的，走下去，是汪小妺的幸运。

    小妺在离敖凛五步开外的距离，左看看，右瞧瞧，小妺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会很尴尬。

    “嗯？地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好奇怪，敖凛你快看。”小妺凑近地面，指给敖凛看，但敖凛像没听见一样，没理她。

    “怎么越渗越多。”她抬头看看天，这也没下雨啊？哪渗出来的水？

    “哎？这水居然有荧光，好漂亮，还一闪一闪的呢。”

    “额……萤光？”小妺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疾风贯耳，她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刚才速度太快，她没看清，待反应过来，敖凛已经带着她冲出百米开外，她睁开眼，回头看，路面迸裂，绿浆喷涌，嘶嚎惨叫，灯灭荧染，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就在一瞬间，若不是敖凛带她离开，自己现在一定化在那绿水之中了，绿水还在不断从地下迸出，似乎是追着他们逃跑的方向，一路迸涌，路边的老杨树的树冠都被燎秃了。

    本来有序的人流炸然四散，绿水的腐蚀力，小妺是见识过的，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绿水吞噬，可有的，浇泼到绿水的躯体，灼烧侵蚀，衣物冒着绿焰白烟，嘶嚎着，翻滚着，车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车顶很快就被腐蚀掉了，很多都没有逃跑的机会，就被绿水鱼贯而入。

    小妺不敢相信眼前这些混乱是真的，一切来得太突然，身体止不住得颤抖，敖凛带着小妺疾速飞奔，见前面有上行桥，果断借力上桥，桥上也堵了好多车，有些侥幸逃脱的人也跟着弃车上桥，桥很高，绿水冲上来没多远就退了下去，但是桥下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过了，一阵阵急促慌乱的车笛声和惨叫声，小妺死死地抓着敖凛肩膀的衣襟，回过头来，泪流不止，抬头看敖凛，敖凛凝重的眼神，注视着桥下这场无妄之灾。

    “不会是……因为我们……”小妺呜咽着，哆嗦着，她非常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们前前后后等了近半月，在最放松的时间，在最不可能的地点，酸水蛭居然出现了。

    “凌甜！凌甜……怎么办，她还没出来。”小妺摇着敖凛的衣领，敖凛看着怀里痛哭的小妺，胸口不禁一紧。

    远处响起鸣长的警报声，绿水并没有因为小妺和敖凛的停歇而止息，而是继续朝远处漫延开来，从崩裂的地隙不断汹涌而出。

    突然，敖凛掐住小妺的脖子，虽然并不疼，但那力度却让她动弹不得。

    “敖凛，你要干嘛？”小妺觉得脸都快仰到水平线了，眼泪流进了耳朵里，他这是要掐死自己吗？脑海中浮现出在望湖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