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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到了地方,一旁的凉亭石桌上摆满了茶水和糕点,蔺璟之拿着风筝乖乖坐着等两人,骄骄四平八稳地躺在墨绿色的矮护栏上懒懒晒着太阳。

    蔺挽进了凉亭坐下,道:“你俩去放吧。”

    蔺璟之拿着风筝晃了晃,道:“阿姐一起吧。”

    晏离也看向她,道:“阿挽,一起。”

    蔺挽有些心虚地抿抿唇,摸了摸鼻尖,道:“我在这儿看着就好,一个风筝不够三个人放。”

    蔺璟之拿起一旁石凳上放着的一沓风筝,笑道:“不啊,今日准备了很多,就算风筝线断了也不用去捡。”

    没办法,蔺挽只能随手拿起一个风筝,无奈道:“走吧。”

    晏离先帮蔺璟之放起风筝,才又去拿自己的,只见蔺挽慢慢悠悠地扯出风筝线,他挑了挑眉,这慢吞的性子可不像她。

    “阿挽,现在风向正好,过来。”

    蔺挽走近他,来到空地中间,璟之的风筝稳挂空中,她眼一闭,不管了,把风筝向上一抛,她逆风跑起来,边跑边收拽着风筝线。

    三人的风筝都飞上天空,没一会,本就没飞高的蝴蝶风筝掉下来,蔺挽捡起来再次向上抛,蝴蝶颤颤巍巍地向上飞,摇摆不定的。

    晏离忍下笑意,无声地抬手招来婢女,让她拿着自己的风筝。

    蝴蝶再一次即将坠落,蔺挽暗自赌气,再掉她就不放了。

    倏地,有人从身后拥住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浅淡的药香涌入鼻间,她拿着线轴和收拽风筝线的手被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掌握住,掌心的温热紧紧贴着她,接着晏离清润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蝴蝶不听话,阿挽,我来帮你。”

    蔺挽愣怔着,看着那双大掌带着她将蝴蝶重新托回天空,越飞越高。

    他的心跳很快,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连带着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变快几分。

    他身上墨狐披风的绒毛蹭上她后颈,泛起点点痒意,蔺挽屏着呼吸,借着放风筝的动作,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前倾。

    鼻间的发香淡了淡,晏离垂眸,见她白皙的耳朵染上薄红,他无声笑了笑,而后俯下身,离她耳朵更近,声音慢悠悠道:“蝴蝶听话了,阿挽自己放吧。”

    缱绻的嗓音似撩半勾地缠人,他收回手,退后离开。

    蔺挽收拽着风筝线,蝴蝶再没掉下来过。

    晏离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肩膀一抖一抖地笑个不停。

    目睹整个过程的婢女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被甜到了。

    蔺璟之看了两人几眼便收回视线,这没什么啊,晏离哥哥也是这样带他放的,不过阿姐不会放风筝他是真没想到,可能阿姐小时候也一直在训练,所以根本没时间玩这些。

    入夜,蔺挽看着手里的蝴蝶风筝,手背上晏离掌心灼热的温度经久不散。

    小时候,她也是个贪玩的性子,闲不下来一点,在远离繁华丰京的蛮荒之地,类似风筝这种小玩意是很少的,记得是军中的一位副将回京看他妻儿后,回来带了十几个风筝,她那会是孩子王,大家都打不过她,却又都爱同她玩,她拿到风筝后看人示范了一次便跃跃欲试。

    可能她天生就不适合玩乐,别人轻而易举放起来的风筝,在她手里没片刻就往下坠,不出意外的,她被狠狠嘲笑了,自那以后她再不玩风筝了,只会在训练场上找回场子狠狠虐那些笑过她的孩子们。

    想起这段回忆,蔺挽忍不住弯起嘴角,那会真挺幼稚的。

    她坐起身,把蝴蝶风筝放到一旁的矮柜上,屋内暖气太足,她抬脚走到窗边的美人榻上,窗户推开,可以看见东厢房的灯还亮着,她想了想,又把窗户关上,回到床榻上。

    半梦半醒间,那句话萦绕在耳边:

    ——“蝴蝶听话了。”

    寒风料峭,青瓦被飘落的白雪覆盖,屋檐下挂满透亮的冰凌,庭院里的红梅被寒风摘下几朵散落在地面洁白的雪被上。

    房门从外面推开,卷进几点风雪,时九搓着手,一边走一边笑道:“公子还在画呢,今日外面可是出了好大的热闹。”

    晏离今日未梳发,身上也只随意穿了件袍子,他一手抱着暖手炉,一手拿着画笔画兔尾巴,闻言,眼底没有半分兴趣,淡道:“什么热闹?”

    “裕亲王府的世子,就是那个司马卓翊,得了絮阳病了,不知道消息从哪传来的,有鼻子有眼的,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他呢,”时九道,“天道好轮回,他以前逼死了那么多好人家的姑娘,现在就是报应,居然还那样对待公子。”

    手中的画笔顿了下,笔尖的墨水差点滴到画上,晏离忙移开手,絮阳病?他前些日见那司马卓翊只是体虚,并未有其他病症,莫名的,他眼前浮现出司马珩的脸,他略一思索,反应过来,他的溃烂红疮和絮阳病很像,但只要是医术稍好些的医侍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看来这司马卓翊在裕亲王府也不好过啊。

    见晏离笑了,时九松了口气,叹道:“公子终于笑了,自前几日大小姐出门办事了,您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奴才真怕您闷出个好歹来。”

    晏离垂下眉眼,问道:“门下还没有消息吗,阿挽何时回来?”

    时九摇头,道:“大小姐还忙着,不过没几日将军和夫人就要回来了,大小姐应该会在他们之前赶回来的。”

    “但愿吧。”晏离提起画笔,继续画兔子。

    武安侯府。

    蔺挽躺在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手里拿着个梨咬着。

    穆萧拿着兵书敲了下她的头,烦道:“你还打算在这赖多久?”

    蔺挽也不看他,歪头看向一边哄着小侄女的上官荣音,喊道:“嫂嫂,我哥打我。”

    上官荣音嗲怪地看他一眼,嗔道:“什么叫赖,这不是阿挽外祖家?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如今竟也学得这般小家子气。”

    后又看向蔺挽,哄道:“别听你兄长的浑话,他往日总念叨着你来,他是最疼你的。”

    蔺挽晃了晃脚,颇为得意地看着穆萧吃瘪。

    过了会,上官荣音抱着孩子去到里间喂奶,穆萧轻踹了下摇椅,压低声音问道:“外面传的那些,是不是你派人弄的。”

    “昂,”蔺挽也不瞒他,道,“病是他自己得的,我只是把实情告知给大家,且看司马渊怎么做吧,放心,嵇玥手脚干净着,他查不到蔺府。”司马渊近来是有的忙了。

    穆萧看了眼桌边的几个梨核,又看向蔺挽手中拿着的一个完整的梨,戏谑道:“人家是睹物思人,你倒好,吃物思人?”

    蔺挽愣了下,迅速把手中的梨扔进桌上的果盘里,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萧俯身,拿过梨又扔进她怀里,笑道:“想晏离了就回去啊,武安侯府的梨都快被你吃完了。”

    “我想他什么,”蔺挽垂眼咬了口梨,“暖房待久了上火,我吃梨去去火气不行?”

    穆萧一副“跟我你还装什么的”神情看着她,道:“你前几日晚上和你嫂嫂说的话,她可都告诉我了啊。”

    蔺挽耳朵忍不住红了红,刚想说,嫂嫂不是答应她不告诉别人了吗?!可转念一想,穆萧对嫂嫂来说可不是别人。

    “你也先别生气,”穆萧叉起腰,继续道,“因为我要生气,我可是你亲哥,亲哥!你俩亲上,他抱你这事你竟然不主动和我说,嗯?”

    蔺挽严谨纠正道:“我跟他是不小心亲上的,还有,不是抱,是他从背后带着我放风筝。”

    穆萧“嘁”了声,道:“好,就算亲上是你扯了他,他身体弱,不小心倒了你俩嘴碰上的,那背后抱呢,什么风筝要两个人抱着放,啊?他小子就是不安好心,绝对故意的,都是哥玩过的。”

    蔺挽道:“你好像还挺骄傲?”

    “这不是重点,”穆萧道,“你现在对晏离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别说没意思啊,没意思你会家都不回待这儿听你小侄女哭啊?”

    蔺挽看着手里的梨,要真说她对晏离一点意思没有她自己都不信,但是她从小见惯了生离死别,阴阳两隔,上一刻还同你笑着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死在了敌贼的刀尖下。

    所以她不想建立什么新的束缚住她的关系,也不想给谁一个绝对的保证,以她现在对晏离的一点意思并不足以让她许给他什么保证,她也根本负不起那个责。

    穆萧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别装傻听不见啊,在我这行不通。”

    蔺挽有时候觉得她这兄长真挺烦人的,不知道她嫂嫂这个丰京第一美人是怎么看上他的。

    她挥开穆萧的手,问道:“你有想过自己去战场后嫂嫂的心情吗?”

    听了这话,穆萧便大概摸清了蔺挽心里的想法,他一针见血道:“阿挽,荣音虽然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可她并不怯懦,我出征前她虽总是哭红了眼说舍不得,可真到了出征那日她一定会笑着为我祝酒,送我出城,说一句“夫君,我等你凯旋而归”。而我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将士就不敢去爱她,在我眼里,除了我,丰京城没人配得上她,同样,她也不会因为我在战场厮杀,生死不定就直言拒绝我。人各有各的爱法,谁都没错,谁都可以选择。”

    他这个妹妹总想把重要的人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最好受不到一点伤害,可她从未想过,重要的人也想保护她啊。

    一件事,开始,不一定是错,但不开始,一定是错。

    蔺挽从摇椅上起身,拿着手上的梨边走边道:“送几箱梨到蔺府,你这的好吃。”

    穆萧笑她嘴硬,对着她的背影道:“坐马车回去,这会雪下大了。”

    蔺挽头没回地挥了挥手,知道了。

    上官荣音从里间走出来,问道:“阿挽回去了?”

    “嗯,总躲着不回家也不是办法,”穆萧捏了捏自家夫人的手,道,“阿挽和别的姑娘家不同,她自小在军营和将士们待惯了,没什么小女儿家的心思,也就对晏离的反应慢些,晏离我见过,还不错,长得很漂亮,也是真心喜欢我家阿挽的。”

    上官荣音挠他痒痒,嗲道:“你们穆家人就是爱看脸,说,我要是长得不漂亮,你是不是就看不上我了?”

    穆萧连连讨饶,笑道:“夫人大人饶命。”

    蔺挽回到府中,走去厨房准备拿些宵夜吃,厨房的婢女婆子们打牌的声音很响,她推开门,众人回头,见了她忙扯下脑门上的纸条行礼。

    一位管事婆子上前道:“大小姐怎么亲自来了,要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做。”

    蔺挽环视了厨房一圈,很整洁,打牌也没什么,只要该做的事做了,她不会过多计较,于是道:“你们自打你们的,我随意拿些。”

    厨房的蒸笼里一般都会温着饭菜,她刚吃了梨,没有很饿,拿了几样她便走出厨房。

    一位年纪小的婢女问道:“大小姐人这么好吗?都不打骂我们,长得也很漂亮呢。”

    一位老婆子道:“蔺家人都是顶好的,所以要记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懒嘛,偷一点点就好。”

    众人齐笑着开始下一轮牌局。

    蔺挽刚推开安挽阁的门,眼前是红色的衣袍,她抬高油伞,晏离愣了瞬,转而弯起琉璃般干净透亮的眸子,笑着喊她:“阿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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