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一个故事 三杰初会

    1.

    温皇其人生性恶趣味。

    当他还是个包子脸少年时这种恶劣的个性已经形成——除了练剑炼蛊之外的最大爱好就是玩人。

    花样百出的玩儿,主动被动的玩儿。

    当然,由于他的高超颜值与温文尔雅的伪装,在苗疆行走总是如鱼得水、广受欢迎,十家苗寨九家爱,奉为上宾好酒好肉是常态。

    2.

    这一年,十四岁的温皇做客东苗仡濮氏。

    仡濮氏悍勇善战,是孤鸣一族东征之路上最难啃的势力。

    苗疆立国仅数十年,境内尚未肃清各类大小山头派别,故而温皇有充足的时间与空间四处游走修炼,潇潇洒洒做三不管人士。

    这样的环境,也适合建功立业。

    于是千雪小王爷死皮赖脸跟着少年将军罗碧出征,一路打到仡濮氏族长楼下。

    很不巧合的,温皇正在族长家里做客,就此荣幸成为罗碧的“俘虏”之一。

    3.

    孤鸣一族虽定国苗疆,实际上王室却是出身犬戎,当年太祖南征北战,因中原实力强盛而不得东进,于是转而南下,陆续将北境、三苗、交趾收入囊中,奠定如今疆域,至于剩下的零星势力,只能交给后人处理。

    现任苗王颢穹孤鸣因上位过程有些不可言说的内|情,迫切希望证明自身能力,登基以来积极起用青壮派,稳定苗疆。

    ——所以千雪孤鸣才能有充足的理由跟随罗碧出征。

    幼年被北竞王拘在王府,长大又被兄长管制,千雪孤鸣这回出征,简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千雪小王爷代表王室巡视俘虏,一眼看见人群里画风不一致的温皇——假装被俘虏的温皇演得实在是不太走心,与周遭或怒目而视或破口大骂的仡濮氏族人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

    于是千雪手一挥,示意亲卫把温皇单独提溜出来:“喂,你,那个睡觉的,什么来路?”

    温皇睁着眼睛微微一笑:“在下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夫。”

    4.

    打下仡濮氏,后续有收编、整顿、弹压等诸多事宜,罗碧忙得不可开交,没有工夫陪千雪孤鸣闲逛。

    百无聊赖的千雪王爷原本有意学医,听说温皇是个大夫,兴致勃勃与他探讨起来。

    只是探讨几句,温皇就发现这位王族贵人对于医术仅仅粗通皮毛且毫无实践经验;相反千雪则以动物般的直觉判断他必定医术不俗,再看谈吐,也很有见地。

    便有些见才心喜,想把温皇带回王都,引荐给王兄。

    于是带着温皇打道回府,一路走走停停,照着医书辨药采药,提升医术。

    马背上得天下的王族嘛,风餐露宿是常态,千雪王爷不怕苦不怕累,渴了喝山溪水,饿了叉鱼煮野菜。

    5.

    以千雪那个没什么心机的个性,温皇一早就猜出他的目的。

    效忠王室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效忠于谁。

    于是温皇有条不紊的准备走人。

    老神在在陪着千雪吃了一顿野鸡炖蘑菇,温皇拍拍袖子,开口告辞。

    千雪自然要挽留,难得耐心的劝他:苗疆山头林立势力复杂,毒障掩目毒物处处,还是随我回王城呗。

    “比起担心在下,王爷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嗯?”

    千雪疑问一哼,突然发现自己头昏眼花,连身边的侍卫们也是一副中毒晕眩的样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温皇轻笑一声:“我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大夫啊。”

    ……王室精锐部队加一个修炼皇室经天的王族都被你不动声色轻易放倒,神特么平平无奇的大夫!!!

    6.

    “小王爷,我们有缘再会。”

    不会预料自己一语成真的温皇无比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爱搞事爱玩人的温皇,才不会好心告诉这位长在北境的傻白甜王爷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呢。

    堂堂王爷和王族亲卫卒于野生菌中毒,多有意思的死法啊。

    第二个故事  风逍遥的顿悟

    1.

    铁军卫的工作并不只是驻守万里边城。

    谍报、平叛、招安……哪里需要哪里搬。

    铁骕求衣深感人手不够,想要广纳人才又得顾忌王座上那位敏感多疑的苗王,于是只能徐徐进行。

    从发现风逍遥到委以重任,也不过短短数日,毕竟他在苗王面前表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风中捉刀,得到王上首肯。

    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十六岁的铁军卫兵长由此走马上任。

    2.

    风逍遥以前在道域的时候常听说中原内|斗混乱、苗疆贫穷落后。

    离开道域初至苗疆,边城确如传言所说,苦寒贫瘠。

    当上兵长第二天就被军长押着在万里边城誓师,准备扫荡西苗——军长承诺,凯旋归来奖励两坛风月无边。

    啧,小气。

    风逍遥砸吧砸吧嘴。

    为方便他行军和刺探情报,铁骕求衣还特地指派一名出身西苗的尉长引路。

    3.

    出发之后,风逍遥暗搓搓问那名西苗尉长:“听闻西苗落后,我们这回应该胜券在握吧?”

    尉长转过头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嗯,外地的,可以理解。

    于是开始向他科普三苗的地域划分、风土人情等等。

    “我们西苗确实很穷,大家都住在吊脚楼,一楼喂猪二楼住人。”

    “我们西苗军备落后,保全就基本靠土狗。”

    “我们西苗物资匮乏,酿的酒都喝不醉人。”

    风逍遥:……

    哇,瞬间脑补出一幅原生态地图。

    4.

    尉长先把风逍遥带到自己出身的苗寨。

    风逍遥看着眼前的铜墙炮楼,族长一口官腔无比流利,一时无语。

    ……合着之前都是忽悠他的么?

    族长哈哈哈哈搂着风逍遥诚恳解释:“这不是大家对三苗误解很深嘛,所以我们都懒得解释,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兵长,我特地设宴给大军接风洗尘,来来来,先来饮酒,算是替我这不肖子赔罪。”

    5.

    畅饮酒酣,宾客尽欢。

    风逍遥觉得尉长同事虽然忽悠了他不少,但有一句说得对,三苗的酒还真喝不醉人。

    酒乃白米所酿,入口十分清甜,酒过三巡风逍遥仍然意识清醒。

    ……哎,不够劲啊。

    有些惦记老大仔的风月无边。

    族长十分热情的组织族中青壮来敬酒。

    风逍遥:干杯!

    苗女多情,看到风逍遥这么俊俏的兵哥哥,也来组队敬酒。

    风逍遥:干杯!

    不要说,就是干!

    不知喝了多少杯之后,风逍遥端着杯子笑着倒了下去。

    ——苗疆特产酿米酒,味甜后劲惊人,当地人称“biang当酒”,饮者不觉醉意,喝至嗨处“biang当”一声倒地不起。

    6.

    “三苗并非传闻中那般,你怎么都不给我解释?”

    酒醒之后再踏征途,风逍遥忍不住问同行的西苗尉长。

    尉长:“中原觉得苗疆落后无知,苗疆觉得中原虚伪狡诈,羽国觉得中原孱弱不堪,中原觉得羽国封闭独|裁……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隔壁跟对面是人间地狱,这样想比较有幸福感优越感,说多多错,不如不说,开心就好。”

    ……也是很真实了,他在道域的时候就以为外面处处人间地狱。

    于是开口感慨:“哎,除了自己人,就不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就是别人,自己一定是好是善,立场跟利益不同的人就是坏是恶,说到底都是分别心。”

    ——铁军卫兵长风逍遥,时年十六岁,今日顿悟。

    7.

    摸黑赶到这次要打击的目标之一,还没动静,对方却忽然灯火通明。

    女匪首掐着腰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对着风逍遥张口就来:“今日郎来不作向,当家的人莫在房;一家吃饭一家管,来人待客不探闲。”

    风逍遥:……喵喵喵???

    西苗同事好心提醒道:“意思是对方愿意投诚。”

    风逍遥觉得能免一场纷争也是好事,西苗同事却提醒道:“……但是你要先跟她对歌,对赢了才行。”

    三苗还有这规矩,风逍遥嘴角抽了,诚恳地恳求同事:“……你替我对。”

    “不行啊,”西苗同事遗憾地摇摇头,也看不出是真遗憾还是假遗憾:“三苗的规矩,对歌应对等,你是首领,对方首领开口了,必须是你来对。”

    风逍遥:“……”

    ……你们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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