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4)

    花素颜终于忍不住:“江南白月仙庄百年前早已破败毁灭,据说所有子孙后代都已死于那场分裂武斗,又哪里还有白月仙庄的人?”

    “嘿嘿,江湖人人都以为他们已死光光,却不知道那……只是本家而已,白月仙庄还有……分家的人活着……玉长歌这家伙,表面道貌岸然,一幅江湖英雄的模样,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贪图绝世武功的贪婪者罢了!他……他得了天月神功的秘笈,却没修炼,才不是因为……他说得那么好,不贪图神功,而是……而是他……根本无法修炼……”

    花素颜越听越神奇,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扬起——此刻,就在这里,马上将会揭开一件全江湖人人渴知却无法得知的秘密!

    天月神功和当年的江湖第一武林高手,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玉长歌!背后,究竟藏了怎样的真相?

    福伯续道:“这事,若不是我之后在……在他那里得到了那份……天月神功的秘笈,也无从知晓啊……他……他那天喝得烂醉,我奉先阁主的命令隐藏在他身边,和他悄悄混熟……隐藏了三年,才终于有机会,在他喝醉时,骗到了那本天月神功……不,该说是他送给我的!对,是他送给我的!他……他亲口说这是无用的东西,扔了出屋子。我说既然无用,那就给我吧……他……他是亲口答应了的……所以不是我骗来的,不是我骗来的……我得了秘笈,再不敢回到玉长歌身边,扔下烂醉昏倒的他赶紧跑了……可我拿了那本秘笈,却怎么都无法看懂,怎么修炼都无法让气息运行畅顺,后来,很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玉长歌会说这东西无用……为什么他得了这本绝世秘笈不去修炼却要走南闯北地寻觅一个白月仙庄的女人……因为光只有那本秘笈根本无法修炼!谁都不行!因为那本秘笈根本就是专门写给白月仙庄的门徒的——只有白月仙庄的人才能修炼!其他人都不可能!”

    花素颜有些诧异,但随即想到:“天月神功必须有白月仙庄的基础内力修为,才能修炼?”

    “没错!”

    福伯尖叫一声,犹如夜魅鬼怪,在这漆黑空洞的地方犹为惊怪颤瑟。

    “所以他光得了秘笈没用,他还需要……需要一个白月仙庄的人教他白月仙法的内功,才能练得此神功!也亏得他找不到,终于落入我手中,哈哈……哈……咳咳……嗯……后来,我得了这秘笈,也是一时贪念起,我想,既然这神功如此厉害……我……我与其交给南宫卓熙这样的家伙练成,还不如……不如我自己练成,等我神功盖世,到时又何必怕他们,所以便……四处躲藏,谁知……我不知这当中需要白月仙法的内力为基础,怎么都练不成……我……我虽练不成,可秘笈已私藏,枫红阁如何肯放过我,反正玉长歌也死了……便……便藏身在尚书府中,等待机会,能找到那个玉长歌所说的白月仙庄的女人……不料还是叫南宫卓熙这兔崽子发现了,找虎魄来逮了我……”

    福伯话说得很零乱,花素颜心思明亮,脑海中略为整理顿时便明白了!

    如果此人所言全部属实,那么一切疑惑都能解释清楚!

    她问:“玉长歌在被你得了这天月神功后,到他死前,都没来找过你?”

    以玉长歌如此能力,又是天下第一武林奇宫灵照宫当年的尊主,怎可能会找不到区区一个福伯?这是整个事件中她最不明白的!

    福伯冷笑:“他……他怎会没找我……他只是先去找那个白月仙庄死剩的女人罢了……可最后,他还是没找到,郁卒而终。据闻他最后悲伤绝望至极,跪倒在荒野上,仰天长啸,声若恸哭,然后倒在地上,经脉俱断,猝死身亡……哈哈哈,这人贪图绝世武功,始终不得,最后活活把一个当世无敌的武林高手给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花素颜心头一惊,没想到堂堂一代无人能敌的大侠,最后死状如此凄惨。不是死在武功高强的对手手中,而是——死于自己的心结!

    福伯这一咳起来,久久不能消停,竟带着血。

    他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忙急促道:“你……你……你快拿那刀割开我左……左腹!”

    花素颜不解,可福伯表情急切,全无半点儿虚假玩笑之意。她略为犹豫,才提起匕首,摸到福伯左腹:“是这里吗?”

    “对对!就是这里……你……你快割开……”

    花素颜提起刀,轻轻割开那皮肉。匕首锋利,虽然动作很轻,还是遇肉即破,顿时血如泉涌。

    福伯“啊啊”地哀号起来,花素颜几次想停手,他却又催促她快些。待得那口子有了一掌宽度,他才尖锐叫道:“你……你快伸手进去……拿……拿出来……”

    花素颜只觉得这地牢潮湿迷朦,这福伯更是诡异恐怖,明明肉身被切,疼痛入骨,却面脸筋挛般的怪笑,似想到什么极兴奋之事,嘴角边喊边喷出鲜血。她略为犹豫,才缓缓伸手进那黑阉阉的□□中,感觉到血肉肠脏都在手旁蠕动翻滚,粘乎乎一股触感包围着,莫名的恶心。

    她左右摸摸,在肉绵绵的触感中摸到一个小小硬硬的东西,略一疑惑,便拉扯了出来。

    只见那是一个只有一根手指长度的小筒,里面似盛着什么东西。

    福伯的伤口狂喷鲜血,花素颜来不及多观察,忙将小筒收于腰带中,撕下袖子布料,努力扎住那伤口。

    福伯也不顾自己腹部喷着鲜血,对帮他点下止血穴道的花素颜嚷道:“不用……不用包裹……了……我……我早已命……不久矣……你……你记住我的话……将来……杀了……南宫……”

    花素颜冷道:“别说话。”她刚才刻意顺着肌理斜割,故割得口子虽大,但并不深,应该马上就能止血。

    可福伯本来便气数快尽,是以完全不理睬自己的伤口,沙哑急道:“你……你记住……要找白月仙庄的……女人才……才可以学会……那个女人名字……叫……叫……”

    他哽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一个个字音沙哑地唤道:“叫……白……点……夜……”

    花素颜还顾着包扎伤口,突然感觉到身侧的空气无端端凉了一截,整个地牢骤然寂静得能吞噬下人的灵魂。她垂下手,抬起头,看到福伯嘴里还带着诡异的歪笑,脑袋却垂了下来,像一株走到尽头的老树,终于耗费完了最后一尊元气和生命力,从此成了和那些手拷墙壁一样的死物。

    黑黝黝的长廊如鬼似魅,空洞的风声呼啸不止。

    她取出腰带里沾满血腥的一管小筒,心有余悸。

    她本是想来枫红阁确定蓝轩的生死安全,万没想到,无意中遇到原福,得了这么一件人人都争相夺之的武林秘笈!

    地牢黑冷彻骨,风声如鬼哭狼嚎,说不尽得毛骨耸然,而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刚死的老人尸体,更是再添三分寒意。花素颜收好那管小筒,抬头望望脑袋上那个小洞口,位置不高,应该可以上去。

    红影绵绵掌的伤虽然未愈,尚只有五分内力,也足够她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看到外面草丛繁密,阳光明媚,和刚才阴冷湿黑的地牢截然不同,花素颜才感觉彻底脱离了那黑暗地牢,松下一口气。

    可怀里这神功秘笈,又怎么办?

    原福说没有白月仙法的根基无法修炼《天月神功》,那么这东西到自己手上也是枉然。

    再一转念,又觉得这东西着实有点儿邪气!

    想想当年武功盖世人人景仰的大侠玉长歌,居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着魔而死,死得凄惨无比!而原福为了这个所谓神功,背叛枫红阁导致自己躲躲藏藏八年之久,最后依然逃脱不过,惨死地下!这东西哪是什么神功,根本是害人的魔物!

    天下间的人只要想到得一神功能独霸天下,便和读书人盼望着一朝中举能万人之上般,勾心斗角,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可以背叛门派,可以跋山涉水,可以走火入魔——其实还没修炼神功,自己便已先入魔道。

    都因为一个“贪”字!

    花素颜不禁深蹙柳眉,望着手中的小筒,忽然很想这么一捏毁灭彻底,省得这所谓神功留在世上继续害人!

    可刹那间,她又想到蓝轩和玲珑。

    如果,只是如果,她修炼了盖世武功,会否……可以帮助他们?

    她想起蓝轩的温柔笑颜:我向你保证,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拜托你;又想到玲珑毒发时那满头满身的冷汗颤抖:娘……我……好冷……我真的好冷……你别走……好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想守护但守不了的东西呢?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凡人,无法逾越这条界限,还是终究我们太过贪心,才会存在不可能的妄念?

    她凝视许久,终于收起那小小的筒子。

    反正她不懂白月仙法的基础内功。或许神就是知道她无法修炼,才将这东西送到她手上。

    福原叫她去修炼天月神功然后杀了南宫卓熙,而此人不仅毁灭虎魄,更多次要取蓝轩性命,她自然也是恨极。可是否因此就取其性命,她自己也拿捏不定。更何况天月神功本就是白月仙庄传人创造,与其自己苦思瞑想,还不如找到那位白姑娘,将这秘笈原封不动归还给白家,岂不更好?即减少了江湖纷争,也物归原主。

    这么一想,她顿时宽了心。瞧见丛外的一队巡逻弟子刚刚离开,机会难得,花立即施展轻功,飞跃上墙壁,这墙垒比一般住家围墙高,但以她轻功还是轻易能过。

    只不知为什么,右脚……奇怪,右脚什么缩不上来呢?

    不但伸不上来,还感觉有一只手抓在脚踝处?叫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花素颜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这枫红阁阴气过重,刚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垂死的福伯,又冒出别的幽魂鬼怪吧?

    她无奈回过头,不看不得了,一看险些吓死。

    神呀,她情愿回头看到的真是一只幽魂野鬼!

    那抓住她脚踝不放之人,居然是周子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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