玃如的话犹如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开。

    “我进庙里，抱出这个孩子的时候，里面，确实有很多，实验室……”周舟想到他和李智朗进入庙内的情景。

    原本的庙内唯有正中矗立着的佛像，周舟和李智朗搜寻一圈，也没发现任何通道。直到道法天师进来之后，结界打开，四周场景显露出原来的真实模样。冗长、昏暗的长廊，凭空出现又消失的天师，周舟和李智朗知道他的出现是为了打开这座庙背后藏着的世界，而这，是个毫不遮掩的陷阱。但他们没有选择，依旧跨了进去。回忆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王源轩的声音响起。

    “我们做的事是为了研究，研究总会需要牺牲，为的是整个北海关的大义。你把封印的异兽都吞了，为的是你自己的私利，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王源轩的质问也验证了一个事实，玃如说的，是真的。

    白岸笙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天师，道法、墨法、阴阳法……反正都有牺牲，死的怎么不是你们呢？

    “李友达，你背着孙姨做天师的走狗，拿同类做实验？”

    白岸笙听到郝聪敏声音里遮掩不住的颤抖，这孩子现在还相信那个孙姨……

    “呵——”玃如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孙莲不知道？这些年她以救助异兽为名，将投奔而来的异兽亲手送过来的数量可不少。”

    周舟心中冰凉，果真是全员恶人。

    “你放屁！”郝聪敏骂道，“你真以为你轻飘飘的几句话我就要相信？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垃圾，而怀疑从小养大我的孙姨！”

    “哈哈，我今天放过你。让你回去找孙莲问清楚，然后亲手死在她手上。”

    玃如笑得眼泪都有些出来了，他说完手一挥，姬芮还来不及出手，一股强劲的气流朝郝聪敏袭来，瞬间将他打出几米外。

    “滚吧！”玃如说完转身面向王源轩等人，眼中带上狠厉。

    白岸笙此刻心中呼出一口气，她一定要把这二傻子的腿打断，让他哪儿都走不了，免得上赶着去送死。

    情势翻转，果真应了那句话，30年河东30年河西。

    王源轩看了白岸笙一眼：“我们联手，先把玃如制服——”他话还没说完，白岸笙瞧向玃如开口打断。

    “你这血海深仇，我确实能够理解。有仇报仇，我们——”说到这儿，白岸笙指了指身侧的姬芮一行人，“这就走，绝不耽误你可行？”

    “白岸笙，我死了你以为我爸会放过你？”耿岳镰狰狞地吼道。

    白岸笙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现实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耿岳镰，她盯着玃如。而玃如的目光逡巡过在场众人，在李智朗和周舟的身上流连数秒后，他吐出两个字。

    “滚吧。”

    “得嘞！”

    白岸笙应道。她拽住姬芮，眼神凛过孙延宁。这二人叹了口气，随即跟着她往外走，李智朗背着小男孩和周舟、陶子跟上。突然，白岸笙脚步一顿，周舟皱眉，还来不及询问，只听得白岸笙的声音响起。

    “夏四妮呢？”

    “死了。”玃如的声音没有起伏。

    “顾晨和夏四妮为什么愿意帮你？”这次提问的人是李智朗。

    玃如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开口解释：“为什么这座庙要建在这里，因为这个寨子里的后代都是当年巴蛮五姓的后人。做实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样本。异兽歃约是在异兽和巴蛮五姓的后人中试验出的结果。所以，这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是祭品。顾晨她妈不希望顾晨走上这条路，她要救她的女儿所以答应我。至于顾晨，她想让她妈最后不落得个魂飞魄散，所以以身献祭，用她自己换她妈。她妈现在应该在地府了。”

    “呸。做了龌鹾事，把人家母女俩骗的团团转，最后还以为自己解救了谁？充什么好人。”和耿岳镰一起的道法天师出声骂道。

    “好人？做好人有什么用？好人没有好报。”玃如阴测测地边说边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剜一眼白岸笙，“滚不滚？”

    白岸笙立马转身，拖着两侧的人加快脚步。

    “白岸笙，你如果留下，我把所有的钱和神器都给你。”身后耿岳镰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闭嘴。”王源轩骂道。

    而白岸笙脚步顿了顿，周舟在身后推着前方的人走，这丫可别真倒回去。他心里默默叹气，果然，敌人之间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他们不知走了多远，甚至忘记坐上贺琅的背脊离开，直至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才停下喘气。

    王源轩他们，该是死了吧……白岸笙转念自嘲，死就死了吧，难道还要她搭上性命去救吗？正好，反正研究都会有牺牲，就让他自己舍身证道吧。她继而叹了口气，游走在关内外，父母子女见得多，各式各样的都有。但几千年以来的传统，让大部分父母面对孩子时，只有一句：“我都是为你好。”大多歌颂其爱，却也剥夺了子女表达爱的权力。顾晨和她妈妈心甘情愿被玃如牵着走，若是知晓顾晨的决定，她妈只怕地府都待不安稳。然而，在同等选择下，子女却也愿意为了妈妈付出一切，甚至是生生世世的生命。

    “等一下——”陶子突然顿住脚步，与此同时，她们身后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白岸笙猛地回头。

    半空中，一只异兽扑出，他的身影极快，但没有伤害到他们，似乎是企图绕到他们身后，白岸笙反应过来，他是在寻求庇护。这时，白岸笙才瞧清楚他的模样，这是异兽孟极。

    “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孟极样子像豹，身体白色带有纹路，善于潜伏隐匿，叫声能够穿透人心，制造梦境。她怎么在这？

    “有天师！”陶子刚说完，白岸笙就看见在丛林中渐渐显现出来的熟悉身影——耿珩，还有跟在他身后的王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