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立夏后,难得有这样凉爽的早晨,阵阵湿润的风吹进病房,让人感觉很是舒适。

    今天一大早医生就来查房了,王大夫仔细检查了王莹的情况说:“出院后尽量卧床休息,不要活动脚腕,少下床走动。饮食上忌吃辛辣食物,再给你开一些药回家用着,记得定期来医院复查就可以了。”

    王莹点了点头说:“谢谢大夫。”

    杨澄看着她依旧肿胀的脚和青紫的皮肤,心里忍不住的担忧,“伤筋动骨一百天,咱们回去好好补补。”

    王莹黑水晶一样透亮的眸子看着他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你快去办出院吧。”

    杨澄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轮椅走了进来,“你好,我是杨总的司机。王小姐叫我老陈就行,车在楼下停好了,我先把行李捎带下去了。”王莹寒暄道:“辛苦你了。”老陈笑了笑,干脆利落的提起行李,健步离开了。

    杨澄回来后,熟练地托起她的后背,扶着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王莹很顺利坐到了轮椅上,杨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新座驾,五档调速,试试怎么样?”

    王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要开赛车。”

    杨澄摸了摸鼻子轻笑道:“就想让你方便一点,等回家再试吧。”

    车子稳稳上路,王莹躺在商务车舒适的小床上,安静地睡着。早上空气中潮湿的凉爽感,已经化为实质,淅淅沥沥的雨滴逐渐变成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车窗上。王莹被阵阵闷雷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开窗帘,看到路面上密密麻麻的水花,像沸水一样激烈的跃动着。

    王莹侧头看了看杨澄,他正垂首分析着资料,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既有些成熟,又有些独属于少年人身上的清澈感。

    不想打扰他的工作,王莹将手掌贴在微凉的车窗上,手心感受到一点湿润。她的眼神柔软,面庞有些模糊的映在车窗上。

    坏天气总让人思绪杂乱,杨澄摘下眼镜,轻轻按了按起额角。看着王莹正一脸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由得将目光跟着投了过去,只看到了高楼大厦不真切的轮廓。

    杨澄坐到床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问:“想什么呢?”

    王莹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看着他放大的面庞问:“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很讨厌下雨天吗?”

    “记得啊,就没见过你这么洁癖的小孩。”

    “那你还跟我一起玩?”

    “我又不讨厌洁癖的小孩。”杨澄无辜的说着。

    王莹转头看向窗外,伴着仍然哗哗作响的雨声说:“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赶上了这样的大雨,是你背我走的。”

    杨澄闻言微微一怔,回忆涌现:那是初中的时候,杨澄一定要王莹帮他一起给妈妈挑一件礼物。王莹跟家里打了招呼后,司机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到校园里接她。雨下了一天,天色越晚越猛烈,放学的时候,王莹抱着胳膊,独自在楼道上等待着杨澄。好一会儿,杨澄才从教室出来,王莹兴致怏怏地说:“今天你们班放学好慢。”

    杨澄看着她,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外侧,讨好道:“莹莹小姐久等了,请你吃好吃的。”

    “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你收买。”走得稍快些的王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语气虽然冷冰冰的,脸颊却不自觉露出了小酒窝。

    教学楼前的台阶下,积了一洼能没过一截小腿的雨水。王莹犹豫地站在台阶上,看着夜色中黑沉沉脏兮兮的水洼,刚抬起脚却又顿住了,杨澄看着她纠结的样子说:“我背你吧。”

    不等王莹拒绝,杨澄将手中的雨伞塞到她手里,直接站到水洼里背对着她说:“上来吧,帮我撑着伞。”王莹将手中的伞倾向他,杨澄弯着腰背起她蹚着水洼,雨点重重的砸在伞面上,王莹只好有些别扭的搂着他的脖颈,才稳稳撑住歪斜的伞面。

    少年的肩膀虽然不宽厚,却让她全然的信赖。她偏过头,想对杨澄说话,嘴唇差一点贴上他的耳朵,王莹愣了一下,快速将脸颊悄悄埋到他的肩膀上说:“行了,快放我下来吧。”看着杨澄不为所动的样子又催促着:“你快点。”谁知杨澄突然加快步伐笑着说:“这下快了吧,莹莹小姐。”

    车子忽然停下,思绪回笼。潮湿的空气中,发酵着微妙的情愫。杨澄慢慢俯身,彼此的脸庞离得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缠绵,他顿了一下轻轻吻上了去,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王莹的睫毛颤动着,温暖和甜蜜的感觉让她脸颊发烫。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只有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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