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次日清晨,云影一行人前往蒋家绣坊,蒋家绣坊已传承百年,培养的绣娘多达数百名,当然蒋家的独门绝技只传嫡亲的继承人。

    说到这独门绝技便是那凤鸣九天,之所以称之为凤鸣九天,还要从中州的婚嫁习俗说起。

    婚嫁向来在中州是“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的头等大事,所以婚嫁礼仪是整个中州民俗礼仪中最隆重,最热闹的礼仪之一。

    而礼仪又包括六礼分别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当然入赘女婿就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繁琐礼节。但再怎么省事,婚礼用得嫁衣几乎是必备的!

    中州人的嫁衣以大红色为主,衣面配玉环、挂珠,衣背用金线绣制凤凰纹样。这凤凰本是皇后冕服专用,但在婚嫁这一日,为显女子尊贵,普通女人也可穿绣有凤凰纹样的嫁衣。

    而蒋家绣坊之所以能够名气大增,多亏了嫁衣上的凤凰刺绣。本来蒋家绣娘手艺精湛,无论怎样形态的凤凰都可以绣得活灵活现,可是唯有那凤鸣九天与众不同,不可外传,而这凤鸣九天的关键便是那凤眼!

    蒋家每年只出一件凤鸣九天,然而自从老太太手受了伤,蒋家新的继承人却还未长成,便从蒋倾心母亲那一代断了。而蒋倾心在大婚前还未学成这门独技,因此才出现她苦寻婚服的前债!

    选拔绣娘,云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便是看历年的绣品。她和蒋家的一众仆妇进了绣坊,江知逸和九冥因是外男,暂时止步在坊外。

    因为来时已经做好功课,所以云影便与老太太谈起凤鸣九天,言下之意颇为赞赏。而在看过历年绣品后,更是属意凤鸣九天。而老太太却有些支支吾吾。

    云影自是知道她是为什么,便假装问道:“难不成老太太有什么难言之隐?”那蒋老太君不想错失攀结皇室的机会,忙道:“哪里?哪里?只是自老身手受伤后,这门绝技便传给了孙女,老身恐她难当此任呐!”

    “老太太您过谦了,能不能胜任还要看蒋小姐自己说!”说罢,她把目光移向一旁的蒋倾心。

    蒋倾心神思还游离在外,骤然听到提到自己,忙收回思绪。早在云影和蒋老太君谈及凤鸣九天时,她便开始走神,这原也不能怪她,只因为祖母从未将绝学传给她,至于个中缘由,她也不知。

    如今京城远道而来的客人想要目睹家传绝学,竟也不能!若是家中有样品也好说,可是连她都没有亲眼目睹过那绣工绝伦的凤凰啊!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这念头难以捕捉,一闪即逝。

    ————

    春桃疾步走到蒋倾心和古庭钧的别苑,刚进门便被一个人影拉进暗门里。她看清那人慌张道:“你做什么?当心被人发现!”

    那人隐在暗处,声音有些轻佻:“别慌,没人看见,他们到绣坊都做了些什么?”

    春桃这才匀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外人进不去绣坊,你当年作为嫡子都没进得了,何况我这个买来的丫头!”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那人听了不禁嗤笑一声道:“春桃,若此事成了,我必不负你,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春桃本来埋怨的心情,听了这话,便弱了几分,便语带乞求道:“她待我情同姐妹,你答应我,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伤她!”

    黑暗中,那人没有答话,良久只长长叹了口气!

    ————

    云影一行人在蒋府又住了几日,却见那亡人衣不再有动静,三人合计,或许亡人衣确实不在蒋家,也可能是它吃饱了,停止作祟。正当他们准备另找线索时,蒋府却出事了。

    丫鬟春桃投井自杀了,本来一个丫鬟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因为是蒋倾心的贴身丫鬟,且被仵作验身时竟怀有身孕。这在蒋府简直是一大丑闻,继承人身边出了这样的人,蒋老太君立时下令严查阖府上下的仆人。

    江知逸对于春桃死于自杀存有疑虑,仵作验尸时他亦在旁边,所以看到了尸体的样子,那尸体脸色乌黑,口鼻处干净,且尸斑明显。根据蒋倾心地描述来推断春桃的死亡时间,若是溺毙,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尸斑,且溺毙之人口鼻处会有均匀细小的泡沫。

    九冥也有所发现,他在春桃的尸体上觉察到死气残留,而这死气是邪修独有的!现在看来这偌大的蒋宅,并不像表面那么的风平浪静!

    云影因为没有上述两位那么心思沉重,所以倒是从容自在,只是她一直觉得那古庭钧着实古怪,虽然他看上去是一个翩翩公子,也貌似与春桃的死无关。但是凭她的直觉,这个古庭钧与春桃之间似乎有着牵连。

    就在众人忙活之际,她却在后院与一粗使婆子唠起了嗑,那老婆子对春桃地死颇为惋惜,她擤了两把鼻涕含泪道:“春桃这丫头真是可惜了,生得那般摸样,却偏偏命运不济,被卖作奴仆,好不容易跟了个好主子,却落着这个下场!”

    “是啊!也不知她父母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啊!”云影附和着叹息!那老婆子被打开了话匣子接着道:“能作何感想,听说父母亲族早死光了,哪还有人呐!她自到府上,老婆子我看着她长大,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竟也偷人!”

    云影道:“偷人?”“是啊!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啦!哎!她那副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是思春偷人是什么啊!哦!说来也巧,她还跟姑爷是同乡呢!”老婆子说此话时目露精光,忽然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看,才又对云影说道:“不少下人看见她跟姑爷在假山后鬼鬼祟祟,也不知在弄什么劳什子!”

    老婆子还没说完,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咳嗽声,她立马吓得噤声,却见古庭钧突兀地出现在后院,他向云影行礼道:“夫人怎么没有同江少将军一道,倒是在这里和这些粗使婆子混在一起?”

    云影听他这话一愣,这古庭钧全然不似初见时那么拘谨,此刻竟有些猖狂,倨傲!而刚才闲聊的老婆子这才得知云影是前几日京都来的贵客,吓得两腿哆嗦起来!

    这也不能怪这婆子,实在是云影在打扮上不甚讲究,才让她起了误会!云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古庭钧道:“我们夫妻向来如此,不必时时刻刻相伴,不似您和蒋小姐!哦!春桃死了,你可知?”

    古庭钧眸光微滞,复又含笑道:“今早刚听说!”云影嘴角噙着微笑,缓缓靠近他,声音暧昧而冰冷:“哎!可怜她那腹中的孩子还尚未成型呢!恐怕会化成婴猖祸害人间呐!”她尾音拖得极长,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而刚才唠嗑的老婆子早就吓得不知所踪了。

    ————

    夜半时分,蒋倾心干呕了起来,她想起春桃那张在井水里泡得发胀的脸。春桃自幼与她情同姐妹,怎么会想不开要去寻死呢,自己明明前几日还与她玩笑,要替她找一个好夫婿。

    纵然像众人传的那样,她因偷人而珠胎暗结。那她也大可将实情告诉自己,自己也好替她做主!

    蒋倾心自那日后便一直干呕,见到吃食便泛起一阵恶心,唯喜食酸!她本以为自己是因为看了春桃的尸体而恶心干呕,但现在看来这个症状竟像是有喜了,可是她才与古庭钧刚成婚几日,难不成便坐了胎!

    孙女生了病,老太君自然挂心,便叫来医师给蒋倾心问诊,那医师把完脉沉吟良久,似有些犹豫。

    老太君见他露犹疑之色,忙将医师请到外间谈话,那医师到了外间才道:“小姐这脉象,像是喜脉,恐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老太君惊惧交加,孙女和孙女婿来往,自己都派人盯着,怎么会这么快便有了三个月身孕,难不成两个年轻人早已......她不敢想下去!

    而蒋倾心见医师和祖母回避她谈话,便起身来到屏风处偷听,正好听到说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顿时觉得羞愤交加,从屏风后出来指着那医师的鼻子骂道:“庸医,庸医,我与夫君才成婚不到几日,怎会有三个月的身孕!你医术不精,也不能平白污了我的名声!”

    蒋老太君见孙女那愤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且自己养大的孙女,纵使蒋倾心再大胆,也不会在婚前便做出那逾矩的事儿来!当下便叫婆子拿钱打发了医师,忙过来给孙女顺气!

    接下来几天蒋倾心似乎恢复了饮食,却发觉小腹微微隆起!她想起春桃那死在腹中的胎儿,不觉心生疑影儿,莫不是那婴孩爬到自己的肚子里了!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

    春桃的尸体是她首先发现的,那日她正与古庭钧在院内赏花,古庭钧将她留在秋千架边,回别苑拿东西,那井便在秋千架旁。

    她那时玩心大起,便独自荡起秋千,正高兴时却闻得那井中似有哀怨之声,她往那声源看去,却见古朴的八角井竟蹦出金光。

    好奇心驱使她靠近八角井,却看见春桃那张被泡得泛白的脸,只见春桃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飘在井水中,肚腹较其他部位更胀一些!似有东西在里面蠕动,仿佛立马要破腹而出!

    蒋倾心被吓得连跌几跤摔倒在地,许久才发出一阵惨叫!随后她便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井壁爬了上来,那无形的东西向她逼近,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春桃的孩子!她惶惶终日,待在卧房闭门不出,就连古庭钧亦被她拒之门外!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满打满算云影几人已在蒋府逗留了半月有余。那蒋小姐却满面红光地出了卧房,而她那小腹也比先前大了些,竟像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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