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和小山分开以后,罗月不似其他分手的情侣那样意志消沉,低迷,她似乎想把自己累倒,她每天除了照顾家里琐碎的事情,她还不停地加班,领导和同事一度以为罗月家里出现了变故,以为她急需用钱,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有时候一天也睡不上四个小时。朋友莉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平日里虽然罗月的话不多,但是她知道罗月心里是痛苦的,她是个要强的人,从不把家里的困难和心里的事情告诉给他人,莉莉也套不出什么话,有时候她还为这个问题恼过罗月,说她没把自己当成朋友。莉莉突然想到了尤浪,或许可以用另一个人的感情来冲淡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未可知啊?

    这天下班后莉莉找到了尤浪, “尤浪,最近忙吗?我们为罗月组个局吧?”

    “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看到罗月为了家里和上班挺累的,大家也很久没有聚了,一起放松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尤浪看着心不在焉,其实心里早已开心坏了,家里为了让他早日成家,成天安排他见一些邻家姑娘,不是太做作,就是太沉闷,其实他对罗月也不是没有表示过什么,可是那时候罗月有小山,总是对他的示好提不起兴趣,甚至可以说视而不见,尤浪想借此机会再试一下。

    两天后,尤浪把他的好朋友约了出来,罗月和莉莉也来了,五个人一起在小镇上随意闲逛,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罗月发现镇上开了好多新的店铺,有服装店、小商品店、小吃店,琳琅满目,她不禁感叹,原来那件事后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久到镇上的变化她都没有在意……

    “罗月,你想什么呢?都快撞到人家店门玻璃上了。”尤浪把手掌挡在罗月的面前,关心的说道。

    “没想什么,我看到一件旗袍感觉挺好看的,出神了。这个店可以试穿的吗?”

    “应该可以的吧,要不让老板娘拿来看看?”看着罗月出来这么久终于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尤浪也来了精神。

    老板娘招呼着他们,拿来了罗月的尺寸,从更衣室出来的罗月感觉像是哪家世家的大小姐,旗袍将她的线条衬托的美不胜收,路过的客人都忍不住驻足欣赏着,老板娘不禁感叹到: “小姑娘身材真的好啊,我们店这件衣服好多人都没法穿,尺寸合适,但是穿不出这个效果。”尤浪看的入迷,以前一直看罗月穿校服,穿厂服,可是在他映像里还真没见过罗月几时穿过这么女性的衣服。 “老板娘,给她包起来吧,我买了。”尤浪二话不说把这件衣服买下来送给了罗月。罗月原想推诿,她知道尤浪的心意,可是在她心里家世与家世根本就是个过不去的鸿沟,小山如此,尤浪家也是如此。可是尤浪的恳切让她动心了,过去那么久,他还能为自己在心里留一席之地,这份情谊着实令罗月动容了。

    罗月和尤浪说,先去见见尤家的长辈,她想看看尤家人的态度,如果他们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她,她就会将这份还未萌芽的感情及时的扼杀。她不想自己付出的真心到最后又付诸东流。

    那天阳光明媚,尤浪把罗月约在家里见面,一是为了让罗月熟悉家里的一切,二是二老也方便,尤浪的父亲尤江特别喜欢这个小媳妇,不光是因为乖巧懂事,而是在交流中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天生的善良和淳朴,可是尤浪的母亲梅郦并没有看着那么好相处,话里话外都透漏着虚伪,表面看着和善,可实则并不像她说的如此。那天尤浪的大哥尤海也来了,大哥不喜言谈,烟瘾极重,不知是不是因为下海经商的关系,应酬多,烦恼自然也多的关系,一包双喜一会儿就去了大半。晚上用餐的时候才是罗月和尤家人真正博弈的开始。

    “妈,今天你烧了什么好吃的招待我朋友啊?”尤浪一边问梅郦,一边翻看灶台上的食材。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般的家常菜,你平时不怎么在家吃,我也不知道你想吃些什么,就按照你大哥的口味给你们做了些。”梅郦说话时不紧不慢的,手里摘着一会儿要吃的绿叶菜。

    “我难道今天忘记和你点菜了吗?我好像有说过要加个白斩鸡,红烧肉的。”

    “那我是不记得你有告诉过我。”

    尤浪也不多说什么,全当自己记错了, “罗月,今天晚上只能随便吃点了,我妈忘记给你准备白斩鸡和红烧肉了。”

    “不妨事,本来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在乎这些。”罗月慢悠悠地回答尤浪的话。

    “开饭了!”梅郦是个能干的女人,没一会儿功夫就准备了一桌子菜, “去喊你爸和大哥吃饭。”

    “罗月,我这么叫你可以吧?”梅郦吃饭时不经意间问坐在对面的罗月,罗月看着梅郦点头,表示默许。 “我听尤浪说今天带个朋友来家里吃饭,正好今天他大哥也来家里,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就准备了他们爱吃的菜,你看看有没有不爱吃或者忌口的,我再去弄些别的。”梅郦一边说一边眼神示意着罗月看桌上的菜。

    “阿姨,没事,我本来晚上吃的也不多,随便吃点就行。”罗月淡淡地回答着。心里想,我去莉莉家做客时,莉莉妈妈给我烧了好多喜欢吃的菜,照常规来说,孩子的朋友来家里做客不应该准备几样客人喜欢的菜式吗?看到这一桌菜,罗月似乎明白了,她并不是梅郦心中的媳妇人选,所以尤浪的朋友,也仅仅是尤浪的朋友而已。此时的罗月想走,可是想到毫无理由的起身似乎有点太小家子气了,等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罗月以时间不早为由离开了尤浪的家。

    走在回家路上的罗月想着以后如果和尤浪组成家庭,面对的是一大家子的生活态度,她第一次有点胆怯,虽然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可如果有言语上的来回博弈,难道也沉默不语吗?如果不和尤浪,那她还能和谁走这漫长的人生路呢?当她迈进家门的时候,涂苏又在床头做手工,也没抬眼看自己,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如果有地方去,不回来也可以,反正缺你一个家里也少点花销。”

    罗月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看着头顶摇晃的灯泡,不选择尤浪,自己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家不像家,母亲不像母亲,父亲不像父亲的“地方”。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梅郦再怎么态度坚硬,也不会像自己母亲这般每天放冷箭,让自己的心伤上加伤,不得痊愈。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罗月的婚姻,都是她自己一手包办的,并没有媒人,也没有父母的场面话,得到尤浪父亲的准予后,他们就领了结婚证,所有的嫁妆都是罗月自己张罗的,她把自己工作这些年的积蓄几乎掏空了,住的是尤浪父亲为孩子备的婚房,一栋两层的小平房,那时来说也算是小别墅了。

    刚结婚那会儿,尤浪的新鲜劲还在,可是到了后来,尤浪彻底把这栋小平房当成了自己的“旅店”了,罗月也变成了他的贴身“保姆”。

    罗月为尤浪的行为争吵过好多次,可是最后尤浪都以道歉收尾,说以后不会再如此,会注意回家时间。一年后,罗月怀孕了,这可把尤浪高兴坏了,虽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基因,可是在这世间能留下自己的血脉,还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尤江给孙女取名尤九星,并给这未来孙女准备好多出生后的东西,梅郦只是场面上的走访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罗月怀孕以后人变得很虚弱,害喜特别严重,吃什么都没味,动不动就会翻江倒海的呕吐,即使这么辛苦,她还是坚持每天去上班,因为她不想每天一个人面对家里空无一人的房间,连家里有几节楼梯,几块青砖,几根房梁都清清楚楚的家。家里给她的只有凄凉与冷清,怀孕的消息她给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来过,似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也不想收回一般。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八个月,直到第九个月罗月实在做不动了,单位的领导让罗月请了产假,在医院好好休息待产,尤江吩咐梅郦好好地陪着罗月,似乎也只有在尤江那儿,罗月才感受到了一点“家人的温暖”,久违的亲情。医生看了下罗月,跟她说如果感觉到痛就叫护士,基本可以生产了,可是过了两个晚上她都感觉不到疼,梅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病房里只有她和一个刚生完孩子极度虚弱的产妇,她想反正不疼就等着吧,直到医生第二次来到病房,看了罗月的情况,气氛一下紧张起来,那一夜罗月只记得自己被接生的医生安排在第一个待产,原先被安排的产妇还差点和医生吵起来,原本应该可以顺产的她也被安排了剖腹产,待宝宝出生,第一声啼哭响起,医生才真正松开了她眉宇间的结,后来医生来巡房时才告诉她,那天她的羊水几乎为零,孩子在母亲胎盘里呆了太久,可能会有窒息的危险,怕罗月害怕,所以护士和医生都没有告诉她,那天为她接生的医生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不光孩子会胎死腹中,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尤江和梅郦正好在病房门口,罗月也第一次看到了尤江愤恨的眼神,他用这眼神看着身边的梅郦,但因为在医院又不好发作,估计回家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唇舌之战。尤江也因为这件事把孙女的名字改了,改成尤九辛,希望自己的孙女能知道她母亲罗月生她时候的不易和艰辛。

    九辛的到来给罗月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这孩子似乎特别懂事,罗月和她说什么她都能感受到,罗月忙着煮饭时,告诉九辛别乱跑,她绝对不会离开小板凳半步,静静地坐在板凳上等妈妈忙完;罗月忙着洗衣服时,告诉九辛在屋檐下坐着,她在原地安安静静呆着不吵不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拧衣服,晒衣服。乖巧的九辛也特别招邻居喜欢,都说这孩子不哭不闹特别好带,罗月听到这些,心里也是无比的暖和,虽然生下九辛前生活可谓一地鸡毛,但是有了九辛以后,罗月对家里那些无奈、痛苦事情的专注力已经分散,不需要再去理会那么狗皮倒灶的事情,只管自己的女儿就好了。她只希望女儿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九辛就是她一生的寄托。

    在九辛八岁的时候,罗月看着懂事的女儿想给她一个同学们都有的生日聚餐,这么久以来的生日,九辛都是一碗阳春面,一个荷包蛋,最多也就一个鸡腿,再无变化,看的出九辛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生日,罗月偷偷给女儿定了一个四寸的奶油蛋糕,用奶油制作的玫瑰花,挤满了整个蛋糕,特别好看,纯白的奶油,象征着罗月希望九辛未来每一天过得不被掺杂一点恶意和黑暗。但是这天夜里当九辛和罗月正在准备生日晚餐时,尤浪回来了,脸色特别不好,罗月当做没看见,毕竟不想在女儿生日这天把美好的气氛给破坏了,可是尤浪又怎么会放过这对母女,“罗月,我犯事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此话一出,九辛和罗月都傻了,“你犯什么事儿了?”罗月的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又熟悉,可悲又可笑。

    “我被人坑了,那人告诉我有笔大生意可以做,可是到后来那人卷款跑了,但是当时文件都是我签的字,现在对方讲证据,怀疑我私吞项目款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尤浪哭了,哭的泣不成声,罗月和九辛第一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哭,哭的那么悲凉,那么无助。

    “你在家呆着,哪里都别去,我出去一下。”罗月转身对九辛说:“小辛,乖乖把蛋糕吃掉,今天生日只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下次妈妈陪你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好!”九辛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到。

    罗月跑到了尤江家里,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其实并不是想问他们借钱,只是想问问有没有这方面比较好的律师,可以帮帮尤浪,毕竟他也是受害者,可是尤江一直不给明确答复,直到梅郦回来,罗月才明白这个家,并不是尤江说了算,梅郦听了罗月的来意,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说是宁愿没有这个儿子,这话好似一把利剑刺在了罗月的胸口,拔都无法拔去,“什么叫宁愿没有这个儿子?可他就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口中的好儿子!尤浪这样,都是你这个所谓的慈母的错!儿子有事,父母躲得比谁都远!你们真是好样的!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有进过尤家。”罗月怒了,从来都没有如此愤怒过,即使尤浪再怎么放浪形骸,她都没这么愤怒过,因为她做了母亲,她明白生为母亲应该如何教育和管束自己的孩子,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这样放弃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罗月疲惫的回到家,尤浪因为酒精关系已经呼呼大睡了,九辛等自己累了趴在餐桌上睡着了,防尘罩里放着一块奶油蛋糕和一碗放着鸡蛋和鸡腿的阳春面,罗月一边吃着面,一边无声的哭泣着,或许最大的救赎就是九辛,她给了她力量,让她明白自己应该如何走后面的路了吧。

    第二天,罗月带着尤浪来到公安局,陪着他把这次的问题一一做完笔录,待事情都处理完,罗月和尤浪来到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一切都将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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