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禄看向身后那些修士，叹了口气。
高协告诉他这几日千云宗几人活跃起来，甚至将他们花钱雇来的散修打跑，为首那元婴剑修都失了消息，虽然这其中有岳诗吟的帮助，但千云宗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高禄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千云宗的行动完全超出计划之外，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正好碰上元蕊失踪一事，叫上众修士，还借着众人的气势，让众修士看看千云宗的破败，杀杀他们的威风。哪知这群人中混了个看热闹还喜欢拆台的照月，甚至元蕊还真的从高家逃离，来到了千云宗，做出毁去结契石这种事，场面更加失控，完全违背了高禄的本意。
高家今日在众人面前落了这么多面子，若真应了元暮的话，那会更加不妙。
那是高家的秘密。
今日只能顺着千云宗的话说下去。
等众修士回去，高家重心与千云宗都在春阳府，不愁之后没机会。
高禄已经下了决心。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向元暮：“今日是高家失礼了。”他又看向站在上面，神色冷漠的元蕊。
“既然元道友已将结契石销毁，那这件事我们高家也应了。愿元道友不要后悔你的选择。”
高禄催促高协，高协便上前，他强忍着怒意，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元蕊便笑了：“高家认了便是。”
她看向还在一边吃瓜的修士，抱着刀，向众人行礼：“多谢诸位仗义执言，我无以为报，也希望诸位不要忘了，千云宗还有人，不会断。”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真诚中又带了几分坚定的自信。
元暮察觉到元蕊的身体，便走到元蕊身后，轻轻地扶住了她。
众修士想法多样，元蕊并不想知道，她只想告诉那些人，千云宗还会回来。
“高家与千云宗依旧是春阳府的宗门，若有什么难处，高家一定帮忙。”真不知高禄怎么保持微笑将这种违心话说出口的。
见高家先开口了，众修士礼节性说了些祝福后，也没有待在千云宗大门的理由，便与高协两兄弟下了山。
高协临走时，看向千云宗众人的眼神充满着憎恨。
还有一人，没有跟着他们下山。
等人群散后，照月便走向了千云宗三人。
她的眼神完全在元蕊身上，看着元蕊依旧站直的身体，轻声道：“你不必强撑。”
见照月没有恶意，元蕊的力气像是抽光了一般，元暮与方乐接住了她。
看着阿姐虚弱的身体，元暮松了口气，阿姐真是太乱来了。
好在高家没再纠缠，可以休息了。
摸不清照月想要做什么，可山门前也不是能说话的好地方，元暮便道：“若照月长老不嫌弃，进来一坐？”
照月笑着点了点头。
*
千云宗的会客大厅早已收拾过，家具已经擦得干干净净。
照月除了最早称赞了山门大阵外，没再说什么话，与方才同高家抬杠的样子完全不同。
不知是不是元暮的错觉，她感觉这位合欢宗大能，一直都看着自家阿姐的脸。
元暮将元蕊扶到椅子上，便看向照月：“前辈，你想做什么？”
照月勾唇笑道：“不用担心，我与贺兰之是故人，想过来看看罢了，对你们没什么兴趣。”
“方才多谢前辈帮我们说话。”
“这算什么，贺兰之毕竟也算是我老朋友。”照月看向表情各异的三人，感叹道：“可惜，他没看上我，还死的那么早，我都没机会。”
……要真是的手了，千云宗怕是与现在不太一样吧。
元蕊道：“前辈慎言。”
照月眯着眼看了看元蕊：“都死了我怕什么。”
她的视线扫向元暮轻轻道：“你们姐妹，长得很不像呢。”
在场三人听到，都有了不同的反应。
元暮与元蕊并非亲姐妹，元暮只是襁褓时元敏与贺兰之捡到千云宗的。
这件事，元暮在前世后期早已知晓，没什么意外。
她前世猜想过高家为什么非要元蕊在高家，其中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关于千云宗的，可惜她前世也没查清。
躺在床上的元蕊扫了元暮一眼，开口道：“前辈留在这里，莫不是就要说这些？您可以回去了。”
照月无奈摊手：“真是的，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见元蕊这么开口，她还真的离开了。
一句话都没说。
等照月离开后，房间内的三人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元暮先动了，她直接抱住了元蕊，她抱得很紧，感受到她的心跳。
昨天时间紧急，阿姐太累，今日是她们隔了数道时光的见面。
“阿姐，我们等你许久了。”
元蕊的手轻轻往上，拍了拍元暮的肩膀，柔声道：“你们受苦了。”
她又轻轻地加了句话：“你不要多想，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嗯。”元暮低声道，这是她记忆中的阿姐，无论有没有血缘，永远都是。
一旁的方乐已经擦起眼泪来。
*
元蕊本就有些累了，等方乐看元蕊皱着眉喝下药，放心地与元暮离开。
时间不早，元暮将最近的事件理了一番，前世那样自毁式复仇，是因她没有身后之路，现在她还有千云宗，向前世那样只顾杀杀杀绝对不可行，只能徐徐图之。
等该做的这些做完，千云宗发展起来，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享受她真正的退休生活了。
确定好今后的目标后，元暮闭上了眼。
本该睡得很踏实一晚，但元暮莫名有些心慌，明明闭着眼，却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元暮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紫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是你？”
眼前的女子让元暮有些意外。
这是第二次与散修对打时，得到消息散修们分了一拨人去暂居处，结果暂居处的散修全部死于该女子的菜刀下。
方乐把过脉，女子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没想到已经醒了，还是如此惊悚的方式。
若是别人，醒来后床前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女人，一定会吓一跳。
好在元暮已经见怪不怪。
“……你来做什么？”
“报恩。”女子淡淡道。
女子说得太过正直，元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半夜走到恩人床前板着一张脸说要报恩，真是新奇。
更何况女子是血枫宫的人，床前站了一位杀手，不知道的以为即将发生杀人案呢。
摸不准女子的脑回路，元暮便问道：“你叫什么？”
“凝夜。”
女子眸色很特别，在夜色中依旧耀眼。
依方乐的把脉结果，这位并不是个纯粹人修，紫眸大概是她另一种血统的缘故。
离尘界这些年发展很平淡，除了一些比较恶劣的邪修遭到所有人排斥外，妖修或是魔修，只要不做些出格的，很少会弄点大冲突来。
元暮也不在乎凝夜的种族。
只是女子还站在元暮床前，板着脸说要报恩，元暮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却见凝夜开口：“恩人叫什么？”
元暮只得回应。
元暮还想睡觉，正想怎么将凝夜打发走，却听到意识中传来警报。
【警告，警告！】
【护山大阵正在遭受强力袭击，为合体期修士！】
小何虽然说过，护山大阵可以抵抗至少五个化神期的攻击，元暮倒是不必担心护山大阵会毁掉。
可也没说过护山大阵受到袭击还会给她发警报！
警告出现在识海中，这也太烦了，下次得和他好好说说，把这个问题改善下。
她只是有点烦，正巧睡不着，还是出去一趟好了。
元暮猜想她在高家露过面，这两天的事总该传出去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应该忍不住出面试探。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叫阿姐和师弟了。
元暮下定决心，披起一件外袍，背起小包，拿起木棍，看向还站着的凝夜，提议道：“你随我出去看看。”
见凝夜点头，元暮木棍一扫，空间跳跃向着护山大阵警告处而去。
一到现场，出现了一个并不意外的人。
“以前，这里是千云宗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十四年前，那群邪修也是从这里突破进来的。身为前千云宗之人的你，这里你很熟悉。”
元暮视线扫向来人，那人手握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他白到发光的长髯却是以一种可笑的模样断了一半。
“真是意外，身为洗沙门的苟长老，半夜竟然偷袭一个小小的千云宗。”
苟森只有一人，很显然，这是他个人行为。
苟森见元暮出现在结界外，大声道：“千云宗何时有这种护山大阵，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还有我的长髯，一定是你捣鬼。”
“是我所为又如何，你想怎样？”元暮挑眉。
苟森不再攻击结界，拂尘一扫，他手中变出一道长卷来：“千云宗，不会出现在离尘界。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我便要杀了你！”
长卷一出，数道密密麻麻的文字，汇成灵力，浮现在半空中，向着元暮袭来。
元暮修为已毁，根本无法抵抗这样的攻击。
但她不是一个人，在她身边的凝夜动作更快。
凝夜生猛地伸出两只手，她双手结印，直接抗住了苟森的文字攻击。
苟森显然没料到元暮还有帮手，在交手中很快确定了来人的修为不低，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拂尘再次一甩，加强了攻击。
“道法万千！”
凝夜咬牙，依旧吃下了攻击，她那双紫眸更深邃了。
表面上这两人势均力敌，可元暮看出来，凝夜并不习惯这样的战斗方式。
元暮自己是体修出身，她能看出凝夜并非体修，也不是法修。
凝夜实力与苟森差不多，却因为没有武器落了下风。
“唔！”
凝夜闷哼，往后退了一步。
因直接用手挡住了攻击，换上的白衫袖子很快没了，若不是她运转灵力护体，胳膊已经废了。
元暮拿出背包，在这种面对面的高境界攻击中，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凝夜解决问题。
她掏出了那一叠已经刮完，还未兑奖的刮刮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