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云尔指腹轻捏书角,很轻微的点头。
原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时倾嗓音慵懒,若有所思:“如果她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而后又是一整天的课程,晚自习时写题唰唰声连绵不绝。
许意箫忽然又发神经,放下笔作祷告状:“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赶紧高考吧!求求了!”
“我想出去玩!我想躺平!”
“写作业真的太他妈累了!除了搞学习,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扭头看时倾和谈云尔,他更气不过。
这两个人真的是卷王之王!
李华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可由不得你。”
他差点魂都给吓没了。
“许意箫,你再把b卷做了,明早我亲自检查!”
生物试卷的a卷是用来考试的,b卷则发给学生自行练习,一般情况下李华不会布置做b卷的任务。
“哈哈哈哈哈。”顾松笑得幸灾乐祸。
“怎么办!我被老班盯上了呜呜呜!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我太难了!”
“书真难读。”
是啊,书真难读,谈云尔也这么认为。
但是没办法,再难也要坚持。
对于她而言,高考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父母已经付出够多了,绝不能再让他们失望。
*
九月即将入秋,早晚气温差较大,谈云尔穿着短袖校服,下晚自习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瑟瑟发抖。
豆大的雨滴忽然落下。
黑夜里,小巷寂静无声,路灯也没有亮。
谈云尔被雨水糊了一脸,再加上营养不良引起的夜盲症,压根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哐当。”
脚旁似乎撞倒了几个玻璃瓶,酒味四溢。
耳边渐渐传来几个男人的嬉笑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有种不好的预感。
住在一楼的老奶奶说过,附近治安状况时好时坏,可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快看快看,有个美女在这里。”
“是辰赋的学生吧,小姑娘最好骗了。”
令人恶心的挑逗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打开了手电筒。
她本能的抬手遮挡视线,避开灯光刺激,心脏在这一刻跳到嗓子眼。
“美女,陪哥几个喝一杯啊。”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拎着酒瓶子,主动靠近。
谈云尔尖叫出声,下意识拔腿就跑。
却没想到那几个醉酒男子跟了上来。
借着微弱的光源,她不知跑了多远,到一片泥地里时,脚下一个酿呛,整个身体跌坐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
她双手沾满了泥土,在背后支撑着,带着哭腔往后缓缓挪移。
“你们是谁?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四下摸索,但周围什么坚硬物体都没有。
对方声音狠厉带着威胁。
“就怎样?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管我是谁,老子就是要……”
她吓得腿都软了,根本没有力气重新站起来,捏了一把泥土,往那几人的方向掷去,也不知有没有砸中:“救命啊——救命——”
“小妹子丢得挺准。”
其中一个个子最矮的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别怕呀小妹子,陪哥哥们玩玩,哥哥们很温柔的。”
此时三人距离谈云尔只有两米远,一人伸出手来想要摸她的脸。
谈云尔近乎绝望,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她哭喊着出声——
“别动我!时倾……时倾是谁你们知道吧?我、我、我是他女朋友,你们要是欺负我,他绝对饶不了你!”
出乎意料的是,三个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真的停止了逼近的步伐。
谈云尔大气都不敢出。
“老大,就是那个时氏集团总裁时向前的儿子,咱们那一片地摊生意就是租的他家商场空地。”
为首的粗声粗气,猥琐的转动眼珠:“怎么可能?!那小子还在读高三,而且不近女色,哪来的女朋友!”
这里离路口有十几米远,只有一盏路灯,方圆百米内荒无人烟。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清为首的人右手臂全是青龙纹身。
纹身男梗着脖子叫嚣:“胆子不小啊!你他妈的骗老子!”
谈云尔觉得自己死定了,疯狂摇头尖叫,却没有感到疼痛。
“我艹!谁他妈的踹老子!”
纹身男腰间一重,被踹得翻倒在地,闷哼一声。
紧接着其他两个矮个男人也被砸倒在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疼得无法动弹。
少年亮出手机屏幕,嗓音冷得骇人。
“我已经报警了。”
隐在昏暗的光线下,前来搭救的少年五官像雕刻一般俊美,他亲自把外套给她披上。
“别怕,是我,我带你回去。”
谈云尔紧紧蜷缩身体,恐惧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吞没。看到面前的少年时,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本已绝望的内心重燃希望。
“老、老、老大,”矮个男人心一梗,一脸不可思议 ,“他、他、他……”
纹身男被踹得晕头转向,还半趴在地上,怒火直冒:“你丫的有屁快放!”
矮个男人哭丧个脸:“他是时倾!时氏集团少爷!”
这名字令人闻风丧胆一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纹身男还不相信,当那人转过身来眸光狠戾掠过时,忽然又惊又怕。
“时、时少,误会,是误会。”
时倾面色紧绷:“看来你们几个又该进去待一阵了,还不快滚?”
“快走吧老大,算我们倒霉,别再惹怒这祖宗了!”
两个矮个男人拖着纹身男,嘴里爆出一些污言秽语,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约过了三分钟,确认三个混混已经离开后,时倾看向身后的谈云尔。
“他们走了,现在安全了,你有没有受伤?”
谈云尔明显还惊魂未定,愣了好几秒才从惊心动魄中回神——
“没——没有。”
此刻双手还紧紧拽住对方夹克的领口,身体瑟瑟发抖。
时倾面对谈云尔站立,安慰她:“没事了,警察会抓住他们的。”
声音低沉温柔,入耳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他的双手搭在自己双肩,谈云尔内心有了支撑和力量。
她原本惊魂未定的心灵慢慢安定下来,蓦然抬头对上时倾的目光。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小鹿般慌乱的眼神还蒙着一层雾气,就这样安静的直直看着他。
时倾心跳莫名加快:“下雨了,我看你没带伞,所以就跟了过来。”
他从宽松休闲的裤子口袋摸索出一把雨伞,现在已是毛毛细雨,他撑开伞,伞柄几乎都向她倾斜。
“谢谢,不用了。”
身上全是污泥脏水,好像没有什么打伞的必要了。
谈云尔注意到他的手臂:“你的手流血了。”
应该是方才打架引起的,视线黑暗,所以会不小心被磕伤。
细想刚才的那一幕,看得出他揍人时有章法,像是学过一些防卫招数。
“小伤而已,” 时倾收了伞,随意将血抹开,“走吧,送你回家。”
雨渐渐停了,夜晚小巷宁静,身披的夹克有淡淡青草味道渗入谈云尔的鼻腔。
两人并肩紧挨彼此,行走在落满梧桐叶的石子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微风拂过,秋的清凉舒爽和石子路的治愈感完美融合。
这样的感觉和味道,令谈云尔心安神定。
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又到了辰赋门口。
谈云尔站在校门回望刚才走过的路,才意识到那条路通往郊区的废旧厂矿,沿途没有居民楼,是四通八达的马路。
这时一辆豪车往这边驶来,谈云尔认出这是他的私家车。
驾驶座车窗摇下,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
时倾开口:“李叔,先帮忙把这个女孩送回去。”
李叔看着自家少爷一身凌乱肮脏的装束,再看了一眼女孩脸上的污泥和泪痕,没有多问,点头答应让两人快上车。
谈云尔杵在原地。
“那个——不麻烦了,我身上全是泥巴,会弄脏的。”
时倾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我身上不也有泥巴?明天李叔开去店里清洗一下就好了。”
他主动牵她的手腕,稍用点力便将人拎上了车。
车内一股隐隐的雪松味。
李叔看向后视镜:“小姑娘,你住哪?”
即使装容凌乱,依然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谈云尔礼貌应答:“梧桐大道12号……谢谢您。”
闭上眼睛,方才那几个混混恶心的嘴脸还挥之不去。
谈云尔想起什么,轻声开口:
“对不起。”
时倾:“嗯?”
她解释得一本正经:“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随口说的。”
时倾微怔一瞬,反应了几秒才知道她指的是冒充自己女友的事。
时氏集团在海北市颇负盛名,几乎无人不知。
学校里关于他的新闻有很多,甚至有不少人大肆渲染时氏集团家族企业只手遮天,无人敢惹。
谈云尔能知晓此类八卦,也不足为奇。
时倾故意逗她:“你说了什么?”
他左手搭在右手上,捏指关节时声音清脆有力。
谈云尔眼眸闪烁,深吸一口气:“没听见的话,就算了吧,没什么。”
没听见更好,她当时不过是情急之下胡口乱说的,做不得数。
况且对方心有所属,再讨论此类话题多有不妥。
过了半晌,时倾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