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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来去无尘

    情况不妙。

    岑秋闲屋里有打斗过的痕迹,屋内摆设碎的碎、破的破,落得满地都是,看上去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不仅如此,床榻上还有着乌泱泱好大一滩血,已经有些发黑,想来距离事发有段时间了。

    屋内没人,只地上有不知是拖行还是爬的斑驳血迹,弯弯绕绕消失在半掩着的门后。

    “……”苏云捏了捏眉心。

    她这觉睡得太死了些,房门一关,外头的动静是一点也没听到……不,或许有听到。

    苏云忽而想起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

    听起来似是岑秋闲在与什么人争吵,但那声音并不是纳兰错,难不成是他们先前提到的“柏兄”?

    一边想着,一边循着血迹走了出去。

    沿途血迹越来越淡,四周寂静无声,苏云方转过一处山石,便瞧见岑秋闲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

    “岑仙子!”

    她快步跑过去,将人轻轻扶起,使之半个身子靠在石壁上。

    饶是如此,搀扶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岑秋闲的伤口,她当即睁眼,“哇”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蹲下身,待看清她的伤势,只觉心惊肉跳。

    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尤其是那张脸,疤痕已然撕裂开来,皮肉外翻着,泛着墨色的鲜血顺着脸颊淋漓淌下,仔细看去,裂口附近似乎还有墨绿色的肉芽在不断蠕动,衬得岑秋闲一副狰狞之色。

    只是那伤口处附着的暴虐气息不似来自修士,更像是……妖?

    苏云一愣,霍然抬眸,便见岑秋闲惨白着脸,朝她艰难扯出一个笑,“我这模样吓着苏仙子了吧?”

    苏云摇头。

    岑秋闲也不在意,将事情与苏云简略说了一遍。

    “你歇下没多久,师兄就有事离开了,我将长舌放出去觅食,闲来无事便准备清理院中杂草,谁知还未开始便失去了意识……之后一顿发狂,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抬手抚了一下脸上疤痕,语带自嘲:“诚如苏仙子所见,我并非正常人……而是被妖异化的怪物。”

    苏云只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妖魔不在轮回转生之例,生、死皆有天罚以灭其身。

    当妖身死,妖魄即将消散于天地时,若是凑巧遇上濒死的人族修士,便会与其神魂相融。

    运气再好一点的话甚至能瞒天过海,只待某日破体而出重现于世。

    而被“寄生”的修士,神魂因经年累月被邪念所扰变得脆弱不堪,往往会死在妖离体出世时的天罚之下,有幸活过天罚也只会成为妖的手下亡魂,至少这么多年苏云从未听到有哪位修士反杀妖成功的传闻。

    就连共生后还活得如岑秋闲这么自在的都少见。

    苏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有隐忧。

    系统说岑秋闲是个变数,如今看来,这变数的确不一般……但愿真如系统所说的那样,此人对她的任务并无影响。

    岑秋闲还不知苏云心里想了一大堆,只道:“不发作时,我与常人无异;一旦发作,我便会失去神智,举止若狂……”

    说到这里,她喘了口气,接着道:“苏仙子既身中蛊毒,蛊毒发作时是什么感受再清楚不过吧?想必也能体会到我的痛不欲生。”

    苏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

    很好。

    蛊毒是她瞎编的,纳兰错多半也知道这是诓他的,这戏演着演着,反倒是精通蛊毒的岑秋闲信了,也不想想,她一个肉身都没有的鬼修人家拿什么种蛊啊……

    不过话说回来,苏云的确听说过九境有拿人魂魄养蛊虫的变态。

    只不过那人行事低调,而且还未大肆用这等阴邪之术祸害过什么人,在忘我境没什么显赫的战绩,因此顶多只是有点名气但无人在意的角色。

    ……眼前这位不该是那位吧?

    苏云看岑秋闲的眼神逐渐警惕起来。

    这可是连吞噬神魂的长舌都能驱使的人,没点特殊的自保手段还真令人难以信服。

    这虚弱不堪的模样保不齐只是骗她过来

    岑秋闲见苏云神情怪异,还当自己勾起了她被蛊毒支配的恐惧,便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且瞧我这残躯败体,今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卷起了遮掩手臂的袖子,好让苏云能瞧得更清楚些。

    苏云定睛瞧去。

    苍白肌肤之下血管通体青黑,或有几处皮肉已经呈溃烂之景,但腐肉处散发出的不是腥臭之气,而是一种诡异而又熟悉的甜香清凉气息……

    苏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哪闻过同样的味道,只低声询问道:“按理说妖的异化是一个异常缓慢的过程,少说也要上千年的功夫,岑仙子你怎会异化得这般严重?”

    岑秋闲却苦笑道:“其实我发觉自己异样已有数百年之久,异化到这般程度也是意料之中。”

    “最初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此妖似乎慢慢‘醒’了过来,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就在我的血肉、骨缝间扎根生长,不将我的骨血食之殆尽誓不罢休。”

    她微微一叹,“说来可笑,我竟连何时招惹上的它都不记得了。”

    但记不记得,已无关紧要。

    “没有办法驱除吗?”

    “……有倒是有。”

    见苏云直盯着自己,岑秋闲眼神微闪:“传闻北境有一圣莲名为‘不染尘’,其莲子可愈世间万物,净天下妖魔煞气……无论被异化到何种程度,只需从上取下毫末,便可生死人肉白骨,教人如焕新生。”

    可很快,她又道:“但不染尘,世间仅有一株,且已经遗失了……我去北境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遗失了?”

    一时间,苏云不知说什么好。

    她隐约记得书中纳兰错获得的机缘之一便是什么“不染尘”,但不记得是否用到了岑秋闲身上。

    其实系统商城所兜售的物品里就有不染尘的莲子,苏云若是想,攒够积分也能换出来。

    但一来这东西所需要的积分对现在的苏云来说是天价,二来这东西早晚会到纳兰错手里,苏云觉得自己根本没那个必要和系统做此交易。

    不过届时若岑秋闲非常需要此物且她积分有富余的话,她一定换出来给她。

    于是苏云安慰道:“没事,总会寻到的。”

    “但愿吧……”

    岑秋闲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这些年若不是得师兄照拂,只怕我早就走上不归路了……”

    “这样……”

    苏云正琢磨要不要顺势问纳兰错到底去哪儿了时,岑秋闲忽然抬头死死看着她,神情认真道:“苏云,我师兄人真的很好很好,是吧?”

    苏云:“?”

    每次和岑仙子聊天,话题都转移得好快,她是想提纳兰错来着,但不是提这个啊!

    她不确定道:“……是,是吧。”

    岑秋闲又问:“而且你接近他别有目的对不对?”

    苏云:“呃……”

    岑秋闲问的这个问题她确实无法反驳,毕竟成功攻略纳兰错仍是她的最终目的,虽然现在毫无进展,但其实有没有系统,她接近纳兰错的动机都是不单纯的。

    于是小声应道:“……嗯。”

    “所以你接近我师兄是图财还是图色?”岑秋闲逮住机会继续追问道。

    谈话间,她的手紧紧抓住了苏云半凝实半虚渺的右臂,眼睛充满血丝,仿佛苏云不答便当场咽气而去。

    图财还是图色?

    苏云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没有系统,她定然坚定地回答是后者,毕竟那是她的初衷,虽然可能与岑秋闲所想的“图色”不太一样。

    但现在,苏云歪头想了想,答道:“我全都要。”

    他们现在是一伙的,纳兰错又是领头之人,怎么说她现在入伙以后也是元老级的追随者了,那给点薪酬意思意思不过分吧?

    但岑秋闲只低喃了一声:“……这样吗。”

    苏云听到这话,心道她估计又要想歪了,正准备找补时只觉臂上一轻,垂眼看去却发现岑秋闲已轻阖了眼皮,眉头紧皱着。

    “……岑仙子?”

    苏云唤了一声,但没得到回答。

    就当苏云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岑秋闲却突然睁开眼,墨绿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话锋一转道:“苏仙子,我曾见过你的那把剑。”

    “……欸?”苏云一怔。

    上一秒不是还在探讨她的动机吗,怎么话题又变了?

    “——我说,”

    岑秋闲眸子沉如暗夜,却只是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说:“青霜剑,我曾见过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

    苏云不由反问道:“于何时何地见过?”

    她捡到青霜剑时剑身已极残,为此苏云还废了不少力气去寻各种材料来修补,才让它成了如今的模样。

    岑秋闲说的见过,或许是在她捡到之前?那上任主人是犯天条了吗,好好的剑砍得到处是豁口。

    苏云等了半晌,却只等得岑秋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道:“我不能说。”

    苏云:“……”

    不说别提谢谢。

    这好奇心都给她勾起来了,今晚若是不知道青霜剑的过去她要睡不着觉了。

    “但我可以非常确切地告诉你,我师兄曾经很在意这柄剑的主人,甚至为了她差点与师门反目……”

    苏云:“……是嘛。”

    囊中的青霜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纳兰错该不会真有个白月光吧?

    仔细想想,系统说这人无论过去、现在、未来,所心悦之人都对他无动于衷,若是因为人早就不在了,倒也说的通。

    那系统干嘛还找她补漏?

    苏云只疑惑了一瞬,而后很快释然。

    话说回来,青霜剑曾经有没有主跟她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柄剑而已。

    况且就算这《登仙》的“白月光前妻”不用她假扮了,《寻道》也还需要她来补全妖女的剧情。

    若纳兰错真如岑秋闲所说很在意青霜曾经的主人,那青霜剑现在在她手中,他睹物思人心绪不宁的话,攻略起来岂不是要容易许多?

    这可是她任务的重中之重!

    要是再知晓岑秋闲说的那人长什么样,找系统弄张相似的脸……拿下纳兰错简直指日可待!

    神思游移之际,苏云听到岑秋闲丢下一句“苏仙子若想知道更多关于青霜旧主的事,不妨去问我师兄”后,便将她留在了原地。

    问纳兰错?

    倒是个好方法,但他会如实告诉自己吗。

    苏云见她晃晃悠悠朝着院外走去,便跟了上去,“岑仙子是准备去找你师兄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

    岑秋闲拒绝了她的同行请求。

    “苏仙子留步,我不是去寻我师兄,这几日我会在浮台下面的一个山洞养伤……等师兄回来,还得劳烦您知会我一声。”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指了指苏云身后的枯树。

    “还有,苏仙子若想出这浮台,只需走到那棵雷击木前轻轻跺地三次,待阵法亮起,放入相应数量灵石即可。”

    苏云问:“不用念咒?”

    “不用。”

    “……好吧。”

    话音刚落,岑秋闲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向下而去,只留苏云一人在这浮台之上。

    “这就走了……”

    对她也太放心了吧。

    不过岑秋闲是不是忘记告诉她纳兰错去哪儿了?

    先前给纳兰错的破烂衣物上的阵法感应不到丝毫,恐怕是被他察觉到异常损毁了。

    系统没闹腾,说明纳兰错此时孤身在外并无大碍,想想也是,这人如今都恢复修为了,却只能藏于这一隅,实在是委屈他了……不过管他呢,真出了事系统会想办法让她赶过去的。

    这般想着,苏云便心安理得地开始躲懒,顺便踮脚张望一番岑秋闲消失的方向。

    来时的路就在数十丈开外,离开浮台的方法岑秋闲也告知了自己,此刻苏云若是想走,没有人会知道,亦没人会阻止她。

    她不禁向前走去,但一阵风起——

    只抬步的刹那,苏云脑中忽然嗡鸣不断,白日里初到此地的那种微妙之感再次笼罩了她。

    月是明月,星是繁星。

    只这“一身形半虚半实的女子孤零零立在月下,任由身后枯树张牙舞爪,只负手眺望藏剑海远方”的景象,好似骤然往平静的湖面投进一粒石子,在苏云的脑海里泛起阵阵涟漪。

    恍惚间,似有呓语于耳畔炸开。

    “为何想走?”

    “为何要离开?”

    “就在这,一直陪着我,不好吗?”

    那声音有些喑哑,分不得男女老少,太过飘渺且并不抓耳,甚至连个别词话也是含糊不清听不明确,偏叫人听了心中难耐,欲与其同悲共泣。

    苏云:“……”

    苏云立马原地站定,她倒要听听,这声音接下来会怎么说。

    神秘声音:“……”

    苏云想听,那声音却不肯了。

    脑中嗡鸣之声却骤然止住,那微妙之感也顿如水中游鱼般从指缝中光速溜走,眨眼消失了个干净。

    “……为何要走?为何要离开?”

    苏云不由重复道,似是在问自己。

    她沉浸在那声音带来的悲切余韵之中,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从周遭风卷残叶的“沙沙”声中醒过神来。

    抬手拭去眼角冰凉,却是疑惑着呢喃自问:“我怎么了?”

    为何无端流泪。

    为何心口处莫名发紧。

    不过是这剑海中随风飘来的一段残念罢了,为何教她心生不安……岑秋闲居此多年,是否时常听得这些残念之语?

    但苏云显然忘了,岑秋闲再怎么被妖异化,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修士,是以灵力温养身心,与苏云这般因念存于世的鬼修不同,并不会被他念影响。

    即便是修为高一些的纳兰错在这,因有生死为界,不用相关术法探听的话,也只会当这些是呼呼风声。

    没人解得苏云的疑惑。

    “……”

    苏云垂眸,从那莫名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只沉默着甩干指尖,不语。

    恍觉系统最近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甚至于与她交接任务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全然不似先前的幽默风趣。

    有很多事需要弄明白。

    早在纳兰错失忆的那段时日,苏云就探查过其灵府,分明已经碎得渣都不剩,怎就无中生有了?

    吞噬她神魂的长舌又是什么来路?

    再不好好和系统捋捋,这话本融合后的剧情就要乱得理不清了,谁知会不会带来别的麻烦。

    苏云收回远眺的目光,折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

    却说岑秋闲化作流光进入峰腰一处山洞时,一道人影早就候在了那里。

    他身形高大,白袍笼身。

    因背对洞口,并看不得面容。

    岑秋闲落地乍见到此人先是一惊,而后收起心中讶异,语气不善道:“你这时候来?”

    “不是说好了十日后再见么。”她上前一步:“我要的东西呢?”

    来人并未应声,只抬步向洞内行去。

    岑秋闲见他毫不受阻地踏进洞内,脸色微变,到底没说什么,只沉默着跟了进去。

    此洞位置隐秘,且有杂草遮掩,从外看不出丝毫异常,洞口看着不大,洞内却别有洞天。一束月光自洞顶倾泻而下,在密集晶石的折射之下照亮了整个洞穴,却因进路蜿蜒曲折,洞中光亮泄不出去半分。

    月色照耀之处,是一方石台。

    石台之上则躺着一个神色安详的青年,长相清正,一袭苍青道袍勉强蔽住他细瘦的身躯,四肢被铁链锁住,一股子被幽禁于此的荒谬之感。

    岑秋闲一路来不发一言,呼吸却在见到来人欲靠近青年时突然变得急促,近乎是失控地扑上去——

    “别碰他!!!”

    岑秋闲扑了个空。

    来人不过一个转身,便轻易躲过了她趁机释放的牵制法术,随即冷笑着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这便是你心心念念要救的情郎?”

    同样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他声音清朗,面容分明也算端正,却因沉迷酒色多了几分郁气在眉间,说起话来也是格外让人生厌。

    “是……又如何?”

    岑秋闲脸色涨红,挣扎间双脚渐渐离地。

    青年见她承认,手下力道又紧了几分:“我道这些年你躲着我是死了,原来是在此地与人厮混……他这与死人一般无异的状况,就值得你暴露自己为之求药?甚至不惜出卖自己身体?”

    “咳……咳!”

    “……他……没有死。”

    岑秋闲用力抓住脖颈上的那只手,一改苏云面前的温和可人,双目中充满了怨毒和恨意,她怒极反笑道:“出卖身体?”

    “江瑟,话何必说得那么难听!除了你这心理扭曲的死变态,谁会看上我这副残躯?你有所需,我有所求,不过一场交易罢了,你真当我忘了当年所有事吗?!”

    是了。

    眼前脸色阴沉的男人不是她曾经的“好师弟”,祁山众弟子的“三师伯”江瑟是谁?

    “你特意等师兄离开再现身,不就是怕他知道你又来纠缠我?”

    江瑟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别跟我提那个叛徒!”

    “哈,叛徒。”

    岑秋闲笑出了眼泪,讥诮出声。

    “江瑟,你去问问那些在战中死去的师兄师姐,去问问那些饱受折磨含恨而终的师弟师妹,去问问祁山南路的上千碑石,我们三人——到底谁才是叛徒!”

    “自然是你们!!”

    被岑秋闲言语一刺,江瑟恼羞成怒,将人狠狠甩到一旁的石壁之上,随即欺身上前。

    “你们如今也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怎配在我面前叫嚣?”

    他不顾岑秋闲的挣扎,恶狠狠撕去她的衣物,口不择言道。

    “你真是贱,勾引自家师兄师弟不够,还要在外沾惹是非!你不是在意那个死人么?”

    失去理智的江瑟双目猩红,死死揪住岑秋闲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抬头看向石台上根本毫无反应的青年,残忍说道:“那我偏要他看看——他的女人是怎么在我身下摇尾乞怜、跪求男人疼爱的!”

    “轰——”

    岑秋闲脑中紧绷的弦轰然断开,闻言目眦欲裂,“江瑟,你答应过我不在此处的!!”

    “不在此处?想得倒美!”

    怒火中烧的江瑟却哈哈大笑,面目狰狞地撕开了她身上最后一件阻碍,也不在意那底下肤色青灰,只任凭岑秋闲张口咬住自己虎口,鲜血横流。

    他凑近几分:“我的好师姐,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记性不长啊……你怎么会傻到相信一个酒色之徒的空口承诺?我冒着巨大风险从宗里偷来万剑山庄献上的紫荆天元果,你一次就想两清?”

    说到此处,江瑟目漏凶光,动作粗暴丝毫不在意岑秋闲身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二人翻滚间,衣衫早已染上大片血污。

    岑秋闲呼吸微促,“可你以前……最是守诺……”

    江瑟若真反约,她又该上哪去寻紫荆天元果?没有扶桑木,这些东西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好师姐,别跟我说从前,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感受到指间凉意,江瑟愈发地肆无忌惮,抬袖擦去她额上冷汗。

    “紫荆天元果价值无量,是治愈万剑山庄剑气的最佳良药,这其实是给纳兰错那个叛徒的吧?你既恬不知耻欺瞒我在先,我为何不能索取更多?”

    岑秋闲怒道:“你放屁!”

    “我求药时师兄还未叛出祁山,更不知万剑山庄此次的赔礼便是紫荆天元果!”

    当初说好的是寻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去万剑山庄,但大师兄叛宗突然,她只好延后日期。如今东西就在祁山,江瑟想要就如同囊中取物,怎好意思说自己“冒了巨大风险”!

    “那又如何?”

    江瑟哪里不知是自己捡了便宜,“他不叛宗你也不见得这般轻易就得了紫荆天元果。何况我怎知你要紫荆天元果是不是就等着他叛宗?”

    岑秋闲气笑:“你这是强词夺理。”

    “呵!无论如何,东西就在我手上。”江瑟将紫荆天元果拿出来在她眼前过了一道,确认是真品后又收了起来,威胁道:“师姐如此抗拒我,是不想要紫荆天元果了?”

    岑秋闲努力平复心绪,冷声道:“就一次。”

    “一次?一次怎么够?”

    江瑟一声讽笑。

    他用力捏住岑秋闲的下巴。

    “我要十次、百次、直至你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属于我!”

    见岑秋闲疼得双目通红仍紧咬牙关不肯出声,江瑟心生恼意,“你若胆敢反抗……”

    他用被岑秋闲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掌,轻抚上那张曾让他神魂颠倒的脸,附在她耳边说道:“我便先杀了你情郎,再将那叛徒的藏身之处昭告天下。”

    “你还不知道吧,纳兰错灵府已经废了,即便有紫荆天元果又怎么样呢,他今后注定是个废人——而你,如今是结丹境?还是筑基境?”

    他堂堂元婴境,压迫一个实力低于自己的女修不是轻轻松松?

    见岑秋闲神情有一瞬的呆滞,江瑟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仿佛找到了激怒她的窍门。

    他恶劣笑道:“我若高兴,你尚且还能将东西拿到手,我若不高兴,师姐你又能耐我何呢……难道指望那边那个死人站起来与我拼命吗?”

    “……”

    闻言,岑秋闲屈辱闭上眼,到底在这满室荒唐中,从喉间逸出了一丝微弱的呜咽声。

    江瑟自是捕捉到了这变相的妥协,当即心情大好,连亲吻她眼睛的动作都轻柔不少,似恋人亲热一般鼓舞道:“对……就是这样,再大声些。”

    “再温柔些……”

    一次一次索取,一次一次妥协。

    岑秋闲只觉自己的血液缓缓凝固,灵魂逐渐脱离了那令她憎恶的躯壳,耳鸣之际,眼前昏暗无光,连带着江瑟的□□浪言也一并远去。

    “好师姐……我的好师姐。”

    “我要你睁眼看着我……温柔地看着我……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还要……你说爱我。”

    “我爱……爱?”

    岑秋闲迷离的目光越过身上畜牲的肩头,只轻飘飘落在那束渐斜的月光上,半点不敢去看石台上胸膛微弱起伏的青年。

    此情此景,何其难堪。

    她同苏云提不染尘,何尝不是希望自己来去无尘。

    但此刻,岑秋闲只觉得自己求救的目光都是对青年的亵渎,连同她那卑贱的、未曾说出口的喜欢也是。

    春生。

    柏春生。

    她在心中默念。

    若你醒来,千万不要记得我。

    “……”

    岑秋闲喉头滚动,似是放弃抵抗般微闭上眼,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坠到地上溅起几粒灰尘。

    江瑟不发狂的时候,又像曾经那个跟在她后边吵着要糖吃的小孩了,有时岑秋闲都在怀疑,是否他才是被妖寄生的那个。

    她到底是疯魔了,才会这般自甘堕落。

    江瑟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好师姐……乖,说你爱我。”

    “我……爱……”

    眼皮忽然变得好重。

    “爱……”

    岑秋闲本就有伤在身,只闷声哼出几个不成音的字,终是遭不住江瑟这死命的折腾,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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