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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钟情于终

    苏云:“……”

    纳兰错神情颇为认真,并不像随口说出的戏言。

    苏云只瞧得他俊脸上逐渐浮现一个巴掌印,与方才找各种理由推拒时判若两人,不禁在心里嘀咕道:这人炼体居然不炼脸皮?

    她也没打多重吧?

    但诽谤归诽谤,苏云食指用力点了点他胸口,扬眉质问道:“仙君,你懂什么是双修吗?”

    “自然懂得。”

    纳兰错毫不避讳她的目光,平静说道。

    “鄙人修炼几百载,虽学识尚浅,但各领域皆有涉及,双修之法并不深奥……针对钟情蛊而言,蛊毒发作,只需在阴阳结合之际以自身灵气疏导中蛊之人身上的邪气,便可使其安然度过。”

    “苏姑娘,在下觉得你说的‘以身相许’是个不错的提议,所以并不打算替你找别人,我自荐枕席如何?”

    “嚯。”

    苏云收回手:“仙君莫不是在与我说笑罢?你方才可是一脸的不愿。”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纳兰错:“其实苏姑娘若是愿意,你我二人大可结为道侣,此法既可圆了姑娘夙愿,又可助姑娘修行,乃两全其美之策……一个固定的解蛊之人,风险可比这临时找的消耗品要小得多。”

    “怎么?”

    苏云挑眉,戏谑道:“仙君是想给我个‘名分’?”

    不等纳兰错作答,她又是一笑。

    “仙君提议虽让人心动,但只怕苏云遂不了仙君的愿。”

    “我不会在同一棵树上吊死,万一结契后,仙君以解蛊之事逼迫我昧着做伤天害理之事呢?我虽不是什么善人,却更不喜受制于人……更何况我生性浪.荡,喜欢新鲜,要我往后余生只有仙君一个男人,不可能。”

    “你我暂时双修可以,其他免谈。”

    话撂到这,纵然纳兰错的提议与系统的目的不谋而合,但死契已然是个巨坑,苏云又不是瞎子,怎能见坑就踩。

    真当她傻,不知道修士用生契结为道侣要过“问心”呢?

    那可是“问心”。

    双方情意哪怕假一分都是要挨雷劈的,失败了不要紧,但要是不小心把她偷结死契的事抖出来,她还怎么去道德绑架纳兰错?!

    而且,她拿什么去答应。

    拿不靠谱的系统?

    还是拿那负九十的好感??

    正暗自诽谤着,苏云突然感觉腕上一松,然后便听见纳兰错说道:“苏姑娘,在下实在不解:苏姑娘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自己呢?”

    苏云眨眼:“……”

    然后开始装聋。

    没办法,看话本看的。

    “你我相处时日不算长,但在下也能看出,苏姑娘乃是一位敢爱敢恨、心思单纯的女子,即便之前轻薄在下,那也并非你本意,而是受蛊毒所扰,在下并未觉得姑娘失礼。”

    “可今日,苏姑娘很是急躁,除了那蛊毒变得更厉害外,在下再想不到其他可能。”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虽有心想帮,但苦于所知甚少,不足以为姑娘解忧,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是何时何地中的蛊?”

    对于纳兰错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苏云嘴角微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话本里特牛逼的反派在关键时刻都会被弱于自己的主角杀掉——

    话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一会儿“在下”、一会儿“苏姑娘”的,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正这厮肯定又想套她话。

    话多,所以不正常。

    人不正常,所以话多。

    纳兰错:“……”

    “苏姑娘既不愿告知,在下也无可厚非,但无论如何,请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了。”

    “我所认识的苏姑娘,是身负傲骨,能一剑灭掉众多魔物的飒爽女子,而不是眼前这般轻贱自己、向蛊毒屈服的可怜虫。”

    苏云:“……”

    好说歹说,苏云成功说服自己忍住把小手往腰上插的冲动,而后说道:“谁说之前轻薄仙君非我本意了?”

    她决心自己把坑填上。

    “其实我根本就没中什么蛊毒,自始至终,我就是想与仙君春宵一度……仙君不知道吧?我暗中关注你很多年了。”

    纳兰错曾无故神志不清过几次,苏云便故意挑了最严重的一回说道。

    “仙君是九境最年轻的元婴修士,曾于论道会上一举夺魁,独登万仙梯时的身姿苏云永世难忘。”

    “可惜此后战乱,苏云无缘将心意与仙君当面相述……重返于世以来,我一直在暗中打探仙君消息。苏云自知生死难越,不愿打扰仙君安稳的生活,便于祁山脚一破屋定居,日日翘首以望祁山,每夜亮灯一盏,不求仙君知我心意,但求仙君知晓这世上还有人牵挂着仙……”

    “撒谎。”

    纳兰错突然打断她。

    苏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没一句真话,但她还以为纳兰错又在诈自己,正欲接着往下编,然后便听对方笃定道:“你撒谎。”

    苏云:“?”

    哪里错了?

    她仔细回想自己的说辞,确定与看过的画面没有半点不符之处,余光扫到纳兰错脸色,不由心中一惊——

    眉心血线又现。

    这人该不会要给她表演当场入魔吧?

    但这次,纳兰错没有释放出杀意,也没有泄露任何威压,只是一脸冷淡,眼中充满失望之意。

    他向后退了半步,就这么看着她。

    而后问道:“苏姑娘,你对我,到底有几句真话。”

    “……”

    苏云垂下眼。

    她自是谎话连篇。

    那么纳兰错呢?

    他对她又有几句真话?

    可眼下情形似乎又让人难堪起来,结合之前的种种,苏云突然猜测到:到底是纳兰错根本就没信过,还是系统给她的信息有问题?

    虽然苏云更信是第一种情况,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动摇。

    先是纳兰错的情感,后是纳兰错的身世,系统与她说的,和她在纳兰错身上所感知到的,完全是两码事……可系统还指望着她给它办事,有什么理由给出错误的信息?

    一阵茫然涌上苏云心头。

    寒霜陡然落在眼睫,苏云毫无察觉,愣愣说道:“……什么又是对呢?”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系统引导下,她与纳兰错的相遇,时间是错的,地点是错的,连人也是错的……

    只怕没有她,纳兰错也能遇上命中贵人化险为夷。

    纳兰错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未出声提醒,只是低叹一声,说道:“苏姑娘既对我无真心,又何必作茧自缚,将自己也骗了进去。”

    “……”

    预想中的撕破脸并没有到来。

    “苏姑娘?”

    而苏云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身三尺,冷意非常。

    霜落成圈。

    苏云被困在那小小一隅,与外界隔离开来,即听不见纳兰错的声音,又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指尖冰凉一片。

    钻心的痛意骤起,自心底出,自心底没,一阵一阵,像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她脆弱的□□,誓要钻入骨血,疼的让人几乎窒息,疼得让人恨不得自戕而亡。

    那是与系统惩罚全然不同的体验。

    有什么要从这副身体里破壳而出。

    作茧自缚……

    哈——

    人人都说,她爱上不该爱的人是作茧自缚,人人都说,她葬身火海是自食恶果,就连系统也说,选择攻略反派是她自讨苦吃,可是一开始,她就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曾有人,在意过她的想法。

    可曾有人,在意过她的生死。

    借由一具莫须有的躯壳重返世间,受制于人不得不做个听话的傀儡……如此,当真是活着吗?

    大抵是一刹那的心死,叫苏云生出“这世间本就无她所留恋之人之物”的念头。

    下一秒,青霜忽现。

    苏云反手持剑,竟是毫不犹豫将青霜刺入自己胸膛。

    混沌之中,她见得纳兰错脸色突变,急急朝自己行来,而转眼间,视线旋转游移,最终顿在蔚蓝无垠的天空和挂在天边的几片薄云上……

    眼前忽而漫上血色。

    模糊的记忆如镜碎水中,时而皎若明月,时而湮于寒涧,却因风动,叫人看不真切。

    ……

    青峰似烟,红叶如云。

    苏云只见得一道模糊的人影负手立于山道上,朝自己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转身,决然离去,再没有回来。

    ……

    眼皮好沉……

    恍惚间,苏云伸手拽住了什么人的衣角,“别……去。”

    心口处,青霜染血。

    她睁大了双眼,眸中映着纳兰错的面容,似乎要透过这张脸去看清什么,唇瓣不住张合着,却被喉间涌上的鲜血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去。”

    纳兰错没想到苏云竟会对自己动手,心绪纷杂间,只依稀听得一句——

    “纳兰……”

    “你怎能不信我的真心。”

    “……”他不自觉皱起眉。

    若说这是戏,那未免也太真了些。

    分明……

    只是想逼她对自己说句真话而已。

    *

    黑暗无边无际。

    苏云做了一个梦。

    梦中,纳兰错叛出祁山,恰被偶然路过的她捡到,后不知为何,她竟废了对方修为,不顾对方有伤在身,狞笑着说要好好把他调.教成自己的禁.脔,并强行与其行不可描述之事。

    纳兰错表面对她顺从,心里则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与纳兰错玩闹一段时日后,苏云便觉索然无味,又找了几个嘴甜让人爱怜的新欢。然,酒色不仅伤身,还会叫人放松警惕。

    也不知纳兰错是用什么法子恢复了修为,总之苏云玩得正高兴之时,他突然从床底杀出,将其余人齐齐抹了脖子。

    场面一度极为血腥。

    而她自己仿佛被吓傻了般,只惊恐着往后退,全程竟然毫不还手。

    正当苏云以为自己也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时,纳兰错那厮不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她废了修为,还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夜夜凌.辱折磨……

    *

    “噫!”

    苏云猛然从床上惊醒。

    等弄清是个梦后,她不禁松了口气,而后环顾四周,入目所见皆是陌生的布置,一桌一椅一床,虽简陋,却也整洁,空中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药香。

    苏云坐起身。

    窗外月明如雪,虫鸣阵阵。

    她在哪?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苏云忙不迭抬手按住太阳穴,然后就僵住了……

    她身上的衣裳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大且异常眼熟的织金黑袍是纳兰错的衣裳……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苏云往旁边一瞅,便见纳兰错衣衫不整地和自己躺一张床上。

    “……”

    梦中荒唐的画面似乎又在眼前闪烁,苏云下意识往里凑了凑,欲离这煞星远些。

    而后搓了搓脸,木然想到:

    所以她和纳兰错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的?

    苏云靠在床头,不断回想失去意识前的事,试图找出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当下的一切。

    嗯,她好像是让纳兰错给自己找个男人来着。

    然后纳兰错说他可以自己来。

    再然后……

    苏云还没来得及想这“再然后”是个什么,身旁男人就醒了。

    不过瞬息,纳兰错眼神便从茫然转为狠厉,对此情形苏云已经熟的不能再熟,忙不迭出声喊道:“是我,仙君!”

    许是这次提醒得及时,纳兰错没有再像前几次一般对她动手。

    苏云不禁松了口气。

    纳兰错眼皮一闭,复又掀开,待眼中煞气尽数退去,他自顾自坐起来身,斜睨一眼一旁恨不得缩进墙壁的人,声音沙哑道:“……苏云?”

    他衣衫本就凌乱,如此一动,那衣袍便散落了一地。

    苏云目光很是诚实地落到他身上。

    一边看一边感到可惜:

    这疤痕无数的宽肩窄腰,这上边的各种吻痕、牙印、抓痕,比她身上的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有几处还带点血珠,足见当时战况之激烈,场面应该很是精彩……

    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事情从他们二人互相试探对方底线发展到这一步,转折的契机到底在哪里?

    过程又在哪里??

    她这个当事人居然对细节一无所知,这合理吗?

    不合理!

    苏云痛心之余,总感觉心口时不时凉飕飕的,仿佛被人扎了一箭,然后她就发现这不是错觉——

    因为她胸口是真的有道剑伤啊!

    好了,这下血亏。

    但苏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暗骂一声。

    她该不会又失控了吧?

    “……”

    见苏云还在状况外,纳兰错揉着酸胀的脑袋,扯唇讥问道:“怎么,苏姑娘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嗯。”

    苏云顿时收拢思绪,老实求人:“确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烦请仙君为我解解惑……对了,过程什么的,可以越详细越好。”

    “……”

    额角青筋直跳,纳兰错选择性忽略后半句。

    “前日,苏姑娘与我起了些争执,恼羞成怒后对自己痛下杀手,一剑将自己捅了个对穿,后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我本欲带姑娘寻访名医,但事态紧迫,不得已用了些偏门法术,为姑娘博了一线生机。”

    苏云摸摸下巴:“……我好像有点印象。”

    把自己捅对穿?

    听起来是她失控后会做的事。

    遇上系统前,她时常失去理智,凑巧青霜又寒意惊人,久而久之便养成了用其自伤从而保持清醒的坏习惯,反正过后也会莫名其妙自愈,但不知这次居然还昏了过去?

    ……也是。

    魂体又不受失血影响,确实比肉.体耐造。

    苏云接着问道:“然后呢?”

    纳兰错:“昨日,我查看苏姑娘伤势时,苏姑娘突然暴起,不知使了什么术法封住了我的修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此等情形,也不用解释太多。

    纳兰错深吸一口气:“总之,是在下意志不坚,愧对姑娘。”

    “哦……”

    苏云接道:“让我猜猜,仙君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

    “那我可以告诉仙君,完全不用。”

    这事究竟是纳兰错情难自禁还是她失控后丧心病狂已无关紧要,事已发生,再去追究是谁的过错并没有意义……

    苏云只想感慨失控后的自己当真生猛,居然能反压纳兰错一头。

    啧。

    真想学学能封印他修为的是什么术法……

    见纳兰错还等着自己下文,苏云正色道:“男欢女爱不过世间常事,仙君不是迂腐之人,往后的日子只需专心修行,不必为此烦心……您就当这是个梦。”

    “那你呢?”纳兰错却直直望进她澄澈眼中:“你当这一切真是梦吗,苏姑娘。”

    苏云:“不然呢?”

    算了算,也差不多该到她去谢衣与男主间横插一脚了,这倒是个离开的好时机。

    只是苏云有点奇怪,系统居然没有给出任何提示,甚至脑海内只有一个好感度面板,其他什么也没有。

    又掉线了?

    压下心中胡思乱想,苏云继续说道。

    “谨仙君教诲,如今苏云已经开悟,不愿再与仙君这般你欺我瞒相处下去,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路不也很好?仙君想孤独终老尽管随意,总不至于我得手之后,仙君还想着让我一心向你,不移情别恋、不另寻新欢吧?”

    一席话说得苏云口干舌燥。

    她裹紧衣袍,起身找水,还真在桌上找着了,两杯清水下肚,苏云犹如失水之鱼遇上甘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想着纳兰错估计也口渴,她又倒了一杯,朝他递过去,当然,也没忘重申自己诉求。

    “就当这是诀别酒,仙君要是喝了,咱俩就散伙;要是不喝,咱俩就保持狼狈为奸的现状。”

    接过水的纳兰错:“……”

    苏云只见得纳兰错接下了水,却没急着喝,只凝眸望水,似乎真的在思考他们今后关系如何,一时搞不清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她没有出声催促。

    只是目光不由落到一处。

    他指节修长,雕花翠玉的杯盏在他掌中更显得精致万分,仿佛其中装的不是清水而是美酒佳酿。

    苏云只盯着看了几息,又觉口渴。

    大抵是梦中他沦为玩物的桥段影响了她的心智,又或是纳兰错这类人本身便有这样的魔力,一旦破戒,平日里的端庄雅正不再,只用静.坐在那,就能叫她杂念丛生。

    “仙君。”

    苏云捏紧手指,定了定神。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理智,“你我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继续这样下去不过是相互折磨,何必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云站在床边,觉得实在煎熬。

    为什么她现在看着纳兰错,想的全是些俗不可耐的事……

    不该是这样的。

    “我的确骗了仙君许多,其中也包括那句‘没有心上人’,事实上,我的确没有什么心上人,因为他是鬼,我浑浑噩噩游于世间,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

    “哦?”

    纳兰错听得厌烦,举杯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随后冷笑道:“苏姑娘现在又改口,欺骗我,说自己有心上鬼了?”

    “不是欺骗,仙君。”

    苏云目光不由落到他润泽的唇上,忍住了抬手狠狠去拭的冲动,认真说道:“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就一面。”

    “他?”

    纳兰错眯起眼,质问道:“你前夫?”

    “是……也不是?”苏云不确定道。

    “此话怎讲。”

    “我死后浑浑噩噩,记忆也随着时光流逝逐步陷入混乱,许多事已记不清,只还记得自己嫁过两次人,死在第二次大婚……”

    说到此处,苏云顿了一下。

    “我也说不清自己想见的,到底是其中某位前夫,还是只是某位蓝颜知己。”

    “……呵。”

    纳兰错轻呵一声,意味不明讽道。

    “原以为苏姑娘心尖上站满了人,不想还有鬼。”

    如今苏云已深得岑秋闲真传,能够无比自然地将话题扯偏又扯正,加之她不愿多说自己过去,是以对纳兰错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只问道。

    “反正死鬼也有情,死鬼也有爱,仙君既不爱我,也别拘着我不放?”

    “……”

    纳兰错:“现在才急着一刀两断,已经晚了,苏姑娘。”

    他将薄被往下浅浅一拉,露出腰腹处渐明渐亮的冰蓝泛银纹路,对一脸错愕的苏云解释道:“我原先以为苏姑娘中的是钟情蛊,直到昨日修为被封跟着沉沦,才反应过来,苏姑娘中的,应是更为厉害的‘终情蛊’。”

    苏云已震惊到失语:“……”

    什么钟不终的她分不清。

    纳兰错身上为什么会有和她一样的图案?

    “终情蛊……或者说,世人说的‘死契’。”

    纳兰错动作不变,继续说道:“一旦蛊成,便会在双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非死不可解,蛊至深处,连神魂也不可避免。”

    “此乃九境首位飞升的万象老祖所创,传闻她最喜看相爱之人相杀的戏码,于是飞升前在九境各处留下蛊虫若干,一旦有人误触,便会被蛊虫附身,而后在本能驱使下,追寻其他同样被蛊虫附身的人结蛊……若是成功杀死死契另一方,胜出者的实力会大幅增强,紧接着去寻找下一个蛊,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将一同现世的其他蛊虫杀个干净。”

    “……所以你和我身上,都有蛊?”

    苏云听得云里雾里。

    这与系统和她说的死契不太一样啊?系统不是说“只有双方死亡才会消失”……等等。

    苏云忽然开悟。

    她和纳兰错最后可不都死翘翘了?

    她死在纳兰错手下,而纳兰错又死在谢衣手下,这样的发展与“蛊虫相斗”确有几分相似之处,那结蛊,该不会就是……

    一个疑问的冒出,万千个疑问随之而来。

    系统……会是“蛊虫”吗?

    苏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而纳兰错还在继续说着。

    “值得一提的是,此蛊钟情而起,寻常相处并不会唤醒体内蛊虫,率先生出杂念者,会最先失去理智,也会先占据主导地位……当然,另一方若足够强,则攻守易势。”

    那双暗金眸中,不知何时漫上了暗沉幽暗的欲色。

    纳兰错手臂一伸,将苏云揽至身前,随后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手指不住摩挲着那嫣红欲滴的唇瓣。

    “苏姑娘,现在该换你守住本心了。”

    “……”

    苏云没有接话,只有渐急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纳兰错随手扯下床幔。

    他低头吻住苏云,一点一点啃噬吮吸,直至苏云主动相拥而上,放他在檀口中攻城掠地。

    “唔……”

    唇齿纠缠后,银丝乍现。

    “纳兰错……”

    苏云气息凌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素手紧紧攥住纳兰错的长发,意图让自己从汹涌的情.欲沼泽中挣脱出来。

    “我不信你。”

    然而只是徒劳。

    荼蘼花的印记已然于她颈侧绽放,绵延蔓至黑袍紧裹的曼妙曲线之下,其上流光浮动,与青年身上的纹路交相辉映。

    “苏姑娘的信任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冰凉手指划过枝头含苞欲放的花蕾,沿着羊脂白玉似的肌肤继续下抚,引起一阵阵颤栗。

    薄唇吻上乱颤的花枝。

    “昨日,你对我动心了。”

    “……嗯啊。”

    苏云想制止,但惊觉自己发出的是软语娇嗔后,便咬紧下唇,再不肯出声。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只知自己又要沦陷。

    反观纳兰错,除眼神比平时要晦涩外,他神情悠然,半点不像被蛊毒控制的样子。

    心神恍惚之际,身上陡然一凉。

    续而是难以言说的滚烫。

    “唔……”

    苏云只觉得纳兰错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而她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充斥着疯狂的渴求,无一处不渴望主蛊的触碰,于是迎合上前,叫嚣着,想要更多。

    “……嗯,啊。”

    苏云感觉自己变作了一条游鱼。

    而纳兰错则是那个肆意搅动池水的混蛋。

    偏而这混蛋站于岸边言笑自若,只顾自己独善其身,全然不顾她的死活,恍若看她随着水波起伏、时沉时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趣事般……

    凭什么。

    苏云如此想到。

    但也只限于想想罢了。

    “哗——”

    迷蒙间。

    苏云似乎瞧见岸边那霁月清风一般的青年朝着自己趟水而来,不仅弯腰将她一把捞起掬于股掌,还故意捉弄似的,将她先前的说辞翻出来重复调笑一遍。

    “死鬼也有情,死鬼也有爱。”

    “真遗憾,苏姑娘……看来得劳烦您暂时把我这个大活人当作那‘死鬼’了,我会尽量不让您出戏……您看这样保持不动可以吗,嗯?”

    苏云:“……”

    接下来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纳兰错如死如活,苏云不堪其扰,一把捂住脸,忍无可忍道:“您还是别演什么死鬼了,仙君。”

    怀才不遇了属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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