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若一边照料许负，一边将杜长明打发出去寻找衡云宗弟子出事的线索。
杜长明这才知道陆清若成了代宗主。
三年前许负重伤，陆清若临危受命，这才感受到许负之前过得有多艰辛。
鬼知道，宗主为什么连订厕纸这种小事都要审批。
若非她已经接触过两年宗门事务，怕是会照成衡云宗内务瘫痪。
饶是如此，就算亡羊补牢也还是出现了很多纰漏。
南仁城驻守弟子失踪未上报之事，和当时的管理制度有很大的关系。
发现这件事之后，陆清若特地写信给灵馨长老，托她调查三年前负责联络南仁城的弟子是谁。
还有一件蹊跷之事，既然衡云宗弟子已经失踪三年了，那这封信会是谁寄出去的呢？
为什么会挑在现在这种时候！
杜长明几年没出过无妄海，社交能力比较薄弱，甚至闹出南仁堂南仁堂闹鬼之事，还好纪非凡自告奋勇做他在南仁城的领路人。
“你和陆师姐她们什么关系啊？”纪非凡暗搓搓的打听。
没听说过陆清若还有一个师兄啊？
杜长明毫不忌讳，大方解释道，“我师父是衡云宗弟子，按辈分算是宗主的师兄，后来嫁到烁阳宗收了我当弟子。”
“那你算烁阳宗的人咯。”纪非凡怕他误会，解释道，“我们家就在烁阳宗管辖范围内，但是我报了衡云宗，其实我在报之前挺担心的。”
“担心什么？”杜长明问道。
“担心万一我太优秀，烁阳宗把我强要回去怎么办？”
杜长明嗔目结舌，再次确认一遍，“你是在担心这个？”
纪非凡：“哈哈，不过我后面进入衡云宗内门就发现了，比我优秀的人大有人在。我那个兄弟卫郃就是。”
杜长明疑惑，“就是那个针都扎不对的师弟？”
纪非凡为卫郃解释，“他就是不擅长这个，其实，他脑袋挺聪明的。”
“我记得当时刚进入外门，就有人金银失窃，结果因为卫郃家境清寒，就怀疑到卫郃身上，后来，卫郃只问了三句话就打消了自己的嫌疑，还帮那人把自己的东西找了出来。”
“哪三句话？”杜长明好奇。
“第一句，何时何地失窃？”
这话问的不挺正常的吗？
看出杜长明的不解，纪非凡卖了个关子，继续说。
“第二句，在场有几人知道你金银藏于何处。”
平平无奇。
“第三句，何人经常奉承你，跟在你身边？”
“这三句话没什么稀奇的。”杜长明还是不明白。
“是啊，稀奇的就是那人顺着他的问题找到了真凶。”
“其实是他的室友趁他休息的时候将金银盗走，不过还来不及转移，就藏在花瓶里。”
“他室友从入门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当他的跟屁虫，两人从未分开过，所以如果不是卫郃发问，他也不会怀疑到室友身上。”
“那人的室友为何要偷盗，他们不是兄弟吗？”
“谁知道，总之在那次之后，那些人反倒都觉得卫郃心机深沉不好惹，排斥他，若不是我前段时间和他经历过一次事，我可能也不会跟他做兄弟。”
“什么事？”杜长明道。
他们聊了一路，纪非凡干脆找了个包厢，慢慢细聊。
纪非凡打开窗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道，“我爹说了，世上有两种人要远离，一种是比你聪明的，一种是比你笨的。”
“那为何······”杜长明话未说完，
纪非凡补充道，“我娘说了，救过你的都是恩人，恩人是可以相信的。我们家是我娘说的算。”
“你娘和我师父很像，但又不一样。”杜长明想起了他云游在外的师父，十几年未见，不知可还安好。
“怎么说？”纪非凡给杜长明续茶。
细如毫针的茶叶在杯中旋转。
“十七年前烁阳宗实力强盛，当时宗主还未步入天人之境，衡云宗在烁阳宗面前也低下一等。烁阳宗想要联姻，本来是看上了宗主，但师父自告奋勇嫁入了烁阳宗，并在第一年从烁阳宗弟子中挑中了我，收我为徒。”
“第二年，宗主步入天人之境，衡云宗地位高拔，甚至比烁阳宗地位更高，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师父就提出和当时的道侣和离。”
“本来我是不能跟着师父回衡云宗的，但是师父当时跟我说，‘你要不要成为我唯一的弟子，跟我回宗门。’我那时还年幼，自然是点头同意。”
“师父离开一个月后，宗主突然出现在烁阳宗，不知和烁阳宗宗主说了些什么，反正将我带走了，不过回到衡云宗之后我只和师父见了三次面，三次之后，师父外出云游，我就一直待在宗主门下，所以也算大师姐的半个亲师弟。”
杜长明面带笑容的将这些经历讲出来。
没什么好隐藏的，他是光明正大成为师父弟子的。
纪非凡替他庆幸，“还好你成功回到了衡云宗。”
“你呢？你为什么没有进入烁阳宗？”
烁阳宗好歹是三大宗门之一，在外面也是时望所归，纪非凡为何舍近求远？
纪非凡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家是飞云城的。”
杜长明没明白过来这有什么意思。
然后震惊道，“飞云商会的那个飞云！”
飞云商会是这几年最赚钱的商会，哪怕他在无妄海也有所耳闻。
纪非凡点头解释道，“这些年飞云商会发展势头太猛，引起了烁阳宗的觊觎，他们找到我爹说要将我收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我娘不愿我掺和在里面，于是把我送到了衡云宗。”
“等等！”杜长明注意到关键点，“你爹是飞云商会会长！你们家这么有钱！”
杜长明瞪大眼睛，飞云商会是百年老商会，行事风格一直比较低调，听说二十年前差点破产，后来起死回生，一跃成为人界第一商会了，才会引起太多关注的。
据说，飞云商会的钱是飞云城里最多的，会长直接住在飞云楼顶楼。
“还好吧，也就一般般。”纪非凡脱口而出的话够别人给他套好几个麻袋的。
不过也难怪，飞云城本就是人界有钱人最多的一座城，当初烁阳宗身为第一大宗，自然是私心将飞云城划到了自己的地盘。
“这么隐私的事你都敢告诉我？”杜长明一脸难言。
但凡他图谋不轨，靠着纪非凡都能暴富一笔，再不济，将他送到烁阳宗也能得到许多修炼资源。
“这有什么，陆师姐和卫郃都知道的。”不然怎么会放心让纪非凡跟在他们身边。
纪非凡又坦荡道，“再说了，你都跟我说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再为这些小事遮掩，反倒不地道。”
“对，我也觉得，既然要来往，当然要用真心。”杜长明举杯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你直接找我。”
纪非凡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长明师兄。”
小院内，江百会施针完毕，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陆清若道，“她经脉上的淤堵很好解决，如今已无大碍。不过她如今内息不稳，需要开些方子调养调养，你先跟我去拿药吧。”
“那师姐······”陆清若看着满身长针的许负，有些不放心。
“无妨，卫郃留在这里照料，不会出问题的。”江百会看了一眼身后的卫郃。
卫郃点头。
陆清若只好跟着江百会出去。
江百会领着陆清若到了书房，转身一脸凝重的跟陆清若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这师姐是什么身份？”
陆清若疑惑，“师姐是师父的大弟子，我们从小一起长的的。江师伯，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江百会伸出手，一枚鲜红的果子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
“这叫赤天果，是妖魔之地才会生长的果实。三年一熟，很是稀有。”
“会不会是师姐之前去石林时采摘的？”陆清若猜测道。
她和许负外出做任务之时，经常会采摘野外的果子饱腹。
“我曾在无妄海待过一段时间，也去过石林，石林内部自成一地，凶险诡秘，里面的东西都带不出来。”江百会说道。
她从医以后，对这世间的药材专研过一番，当初看到石林内生长着那么多不知名的植物，第一反应就是将它带回去。
但出了石林之后，那些东西就凭空消失，不管她托当时的师兄弟试过几次，都没成功。
所以，她对石林内的东西印象深刻。
“师伯是怀疑师姐有问题！”陆清若肯定的说，“师姐绝对不会叛变。”
江百会说道，“我知道你相信你师姐，但是这件事情值得怀疑，你师姐瞒着你去无妄海也许另有隐情。”
陆清若坚定道，“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师姐。”
江百会不在多说什么，将药方写了出来。
“这些事情等你师姐醒了再说吧。”
陆清若拿着药方转身离开。
江百会不了解许负才会说出这些话，但陆清若和许负朝夕相处，知道她是什么人。
许负永远是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