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许负并没有控制他们自由,只要确保他们不作恶,待在哪里都一样。

    她没有斩草除根的习惯。

    放走鹿达他们之后,许负继续向无妄海深处走着。

    她不知道的是,宗门之内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魔丹没买着,许负也不见踪影,不过卫郃这一趟出行也没算白费。

    他又返回之前停着马车的地方。

    正巧碰上一只还没有完全修成人形的白兔精功成事了离开的背影。

    马车外无人驾驶,车轮却开始转动起来。

    看来这衡云宗的宝驹也是不一般,如此通晓人性。

    马车和卫郃擦肩而遇的那一刻,一缕黑气不经意间飘进马车内。

    年迈的男子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是不是刚才消耗太多精力了,有些困倦。

    是夜,灵馨收到弟子侍药的消息,说是在后山发现了一株药草,求师尊辨认辨认。

    灵馨爱药草如命,门下弟子自然随她。

    深更半夜突然传消息,交流药草和医术心得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倒也没觉得奇怪。

    只是灵馨到地方之后,观周围地势崎岖,土壤瘠薄,不像是能长出稀有灵草的样子啊!

    看来这侍药的本事还是没有半点提升。

    灵馨摇头叹气,看不到侍药,正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香粉迎面洒出。

    灵馨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屏气凝神,捂住口鼻。

    但还是不免吸进去了一些,好在她和药草磨合多年,身体早就产生了抗药性,这些小伎俩伤害不到她。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灵馨故意装作抵抗不了药性,昏昏欲倒的模样。

    灵馨倒地之后,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来人解开灵馨的腰带,正欲对她上下其手。

    灵馨本想看看谁居然这么大胆,睁眼却发现这胆大之徒已经被人砸了脑袋,晕倒在地。

    “姑娘,你没事儿吧?”

    灵馨抬头一看,见到一位二十多岁的清俊男子手里拿着木棍,脚边还放着一盏八角灯笼,站在自己面前。

    看来刚才是他出手将贼人打倒。

    他是凡人?

    灵馨自己已经贵为长老,不用在身穿衡云宗的道袍,再加上地阶修为,外貌定型于二十七八的模样,被叫做姑娘也不足为奇。

    只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罢了。

    灵馨摇摇头,掩盖住自己的笑意,“无事,多谢公子相救。”

    卫郃一只手拿起灯笼,另一只手伸出手臂,让灵馨搭着他的胳膊站起来。

    “深根半夜,姑娘还是早些下山回去吧。”

    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山下的凡人了。

    灵馨点点头,瞥见倒在地上的男子,正是约她过来的侍药。

    欺师灭祖的玩意儿,整日不求上进,难怪修炼多年都没有入道。

    “这······”灵馨迟疑地看着地下躺着的人。

    “看衣服,他应该是内门弟子,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不然等他醒来,怕是就走不了了。”

    卫郃的语气中不是恐惧和害怕,而是不愿过多纠缠,惹上麻烦。

    转身之间,灵馨衣袖中落下一阵云烟在侍药身上。

    等我回来在找你算账!

    灵馨看着身侧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卫郃,开口问道,“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叫我卫郃便好。”

    “卫郃公子是哪里人士?我见你能认出衡云宗弟子服饰,难道你也是衡云宗弟子?”

    卫郃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一丝苦涩,“我是衡云宗外门弟子。”

    “卫郃公子这般才貌,居然只是外门弟子吗?”

    衡云宗除了内门考核以外,还会有长老从外面寻一些和自己有缘人成为自己的亲传弟子,年龄不受限制,资质也不受限制。

    侍药就是灵馨在外游历之时收的亲传弟子,他乃医药世家,从小熟记上百种药草,可惜,上山多年未有寸进。

    “内门弟子考核严格,许是我资质受限,并没有通过。”他语气坦荡,像是说一件遇到的小坎坷而已。

    灵馨难得对药草以外的事情产生极大的兴趣,还欲细问,但卫郃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姑娘,往前直走就能下山了,我还有巡逻任务在身,不便多作陪,还请姑娘见谅。”

    卫郃说完之后,将灯笼放在灵馨一臂的距离。

    后退半步,转身离开。

    “公子?······”这干脆利落的态度,灵馨都来不及挽留。

    看着贴心留下的灯笼,灵馨对卫郃一个小辈生出欣赏之意。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

    噗~

    一瓢水将鬼迷心窍的侍药浇醒。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滴,正欲破口大骂,忽然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师父灵馨。

    发生什么了?我的手脚怎么被绑住了?难道事情暴露了?“师父!师父?”

    遇到这种丑事,灵馨不想过多宣扬,所以也没把侍药送到审问堂吃吃苦头。

    像侍药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一枚真言丹足以对付。

    “······唔唔。”

    侍药惊恐地看着灵馨掰开自己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他伴随灵馨多年,自然识得自己吃的是什么。

    “老妖婆······你,想干什么!”侍药恨不得赶紧拿针将自己的嘴巴缝上。

    “老妖婆,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待师父的。”灵馨的声音果然冷了下来。

    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年龄。

    灵馨此番审问本来是还对侍药心存希望,想放他一马。

    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混成今天这副鬼样子!”侍药声嘶力竭,好像已经压抑许久的样子。

    灵馨不解,“我是怎么亏待你,让你说出这种话?”

    “我本是人人尊敬的少东家,被你带到这里,这么多年,不仅毫无地位,还未入道,别人家的亲传弟子哪一个像我这般,行将就木。”

    灵馨诧异,明明是侍药自己天资不够怎么会怨在她身上。

    她一共收了三个弟子,天资皆如侍药一般,但其他两位弟子日日勤恳泡在药田内,所遇不惑都会第一时间求解,最多不到三十年就能成功入道。

    反观侍药,五岁被她带上山,已经待了五十多年,除了刚来时比较勤快以外,在那之后就很少专研医术。

    不过各人有各机缘,开窍也分早晚。

    灵馨自己就是弃武从医的,自然不会过多干涉侍药的选择。

    左右,他若不能入道,一枚长寿丹也能让他过得潇洒。

    只可惜,灵馨心中所思所想侍药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大限将近,而其余师兄弟已经有了长生不老的本事,日日相处,时间长了难免会心生怨怼。

    “既然如此,我会满足你的心愿,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埋伏我的?”

    灵馨并没有过多解释,她审问侍药,只是觉得以侍药的胆量不至于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举动。

    “埋伏?”侍药意识到不对劲,他从来没有埋伏过灵馨,怎么回事?不过受真言丹影响,他接下来的话也暴露了他自己,“什么埋伏,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勾结妖族才抓我的吗?”

    “好啊你,居然还敢勾结妖族。”灵馨没料到这侍药胆子不像自己想的这么小,“说说看,你是怎么勾结妖族的?”

    “之前宗门历练的时候我和一只白兔精勾搭上了,前两天他联系我,说他们少主的姨婆被大师姐所杀,少主想要报仇,让大师姐在这次宗门大比的时候丢脸。”

    让许负丢脸?灵犀挑眉,“你们准备怎么做?”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先答应下来,应付应付而已,那白兔精身娇体软,我也是难以拒绝。”

    灵馨厌恶的看着侍药,色迷心窍的狗东西,真是丢脸。

    已经没有再审问下去的必要了。

    灵馨还是留了侍药一命,将他赶下山去。

    反正以侍药的情况,顶多再有三五年光阴,就到头了,还是放他回去当他人人尊敬的少东家吧。

    不过当然也不能便宜他,临行前,灵馨无视侍药在自己面前哭的擦鼻抹泪的样子,将他身上的灵药都一齐收走,让他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家。

    这一次,他没人可以埋怨了吧。

    后续,侍药一路乞讨回了自己的家乡,却得知家族因为牵扯进后宫阴晦,弟弟行医不当,皇子当场去世,整个家族被株连砍头,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苟活。

    侍药无处可去,最后在一处破庙内了解余生。

    此事,灵馨毫不知情。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这无妄海深处是一片石林,带着天然的阵法,用于困住其中的妖魔。

    许负又走了两个时辰,想必杜长明他们就是被困在石林之中无法脱身。

    石林之中阴气缭绕,潮气深重,石面上遍布青苔。

    许负只待了一会儿便觉得头重脚轻,下意识想往手上划一刀,清醒清醒。

    但突然想起,这石林是妖魔聚集之地,若是身上有了血迹,怕是会引来更多的妖魔。

    许负之前和鹿达他们的打斗中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再被妖魔围攻,她也没有太多的把握能够对付过去。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许负运功调息,努力让自己保持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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