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道吗？”卫郃已经有所觉察了。

    剑灵看向他点头道，“他害怕被天道找到，我只知道主人曾试图利用仙人的飞升雷劫想要让天道发现他，但因为被他操控过，计划失败，后来我很少待在主人身边，直到回了剑阁，也未曾见过主人最后一面。”

    “我知道主人已经陨落，主人既已死，我也该陪着他才对，所以我自断本体，就是为了跟着主人一起。”

    剑灵的身体越来越虚幻，透明。

    最后他道，“主人不可能有心魔，所谓心魔，只不过是在和他的意识做对抗。”

    卫郃还有很多想知道的还没问，见剑灵要消失，忍不住上前抓住他。

    但剑灵的衣袖被卫郃直接捏散，卫郃只能眼睁睁看着剑灵彻底离开。

    看着卫郃失神落魄的站在那里，雾或安慰道，“这剑灵自毁剑身，唯认旧主，是个忠心的。”

    卫郃沉默许久，向雾或提出告辞，“此事已了，还望山主不要告诉许负碎片的事情。”

    雾或点头，心中却已然知晓了他会做的决定。

    劝道，“其实你可以和阿负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

    卫郃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等解决干净了再说。”

    幻妖看着卫郃离去，轻声问道，“山主，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其实，我可以帮助许负的。”

    这些时日她已经摸索出自己身上的能力了。

    对付伪天道，她或许能派上用场。

    雾或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身上虽然有大神官的神力，但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好好保护好你自己，你们两个都平安才是我想要的。”

    幻妖低头思虑很久，最后道，“山主，我想出门一趟。”

    雾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反对还是同意。

    幻妖说道，“除了山主以外，还有一人让我始终放不下心，我想去见见她。”

    刚才剑灵消失的一幕让她心生感伤，就算是灵也总有一日会消失的，世事无常。

    雾或叹了一口气，走进门，拿着一柄剑走回来，道，“这是清闲剑，是阿负父亲为她锻造的武器，取意是乐享清闲，他原本是希望阿负用不上这柄剑的。你若要出去，就把这柄剑带在身上吧，好好护住自己。”

    幻妖点头，接过雾或手中的剑。

    和山主最后吃了一顿饭，才踏上出门的旅程。

    卫郃再入深渊，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在深渊逗留，经过深渊直接进入魔界。

    守卫魔宫的侍卫日复一日的站着岗，坚守着自己的职责，见一人身穿黑衣，大摇大摆的站在魔宫门口，立刻准备上前审问。

    在看清来人的那张脸之后，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上一次卫郃闯回魔界，和魔尊那一战天昏地暗，无人不晓。

    如今卫郃去而又返，难道是准备对魔尊下手？

    不怪侍卫们将卫郃想的太过心狠手辣，实在是魔尊的所作所为连他们底下的人都看不过去。

    侍卫颤抖着声音道，“魔尊正在休息，大人若想进入魔宫，还请等我们先进去通传一声。”

    卫郃扫了他们一眼，道，“不必，她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魔尊的侍女将卫郃迎接进宫，在魔尊的寝殿之中，玉茗身穿深红素衣，眉眼疲惫，不似往日见到的那般霸气侧露。

    卫郃进门以后，寝殿内的侍女自动往外走，退至寝殿门口，不远也不近。

    玉茗侧过脸，看着站在门口的卫郃，道，“你回来一趟总不至于是来给我脸色看的吧！”

    她揉了揉眉头，亲自坐在梳妆镜前替自己上妆。

    卫郃目力极好，眼尖的看见她鬓间有一根白发，指尖动了动，从怀中拿出一物，走上前放在玉茗的面前。

    玉茗拿起这东西，仔细打量道，“这就是三大神器之一的凤凰环，不如我的唤生铃小巧精致。”

    卫郃道，“你要的凤凰环我已经给你了，海棠那边就让她待在外面吧。”

    玉茗笑了一下，将凤凰环随意的放到一边，继续上妆，抹上口脂道，“给了她那么多机会，看来她还是宁愿要自由，连亲自将凤凰环送回来都不敢。”

    卫郃低下头，“还有一件东西，我觉得应该交给你来保管。”

    玉茗回过头，说道，“什么东西？”

    卫郃拿出装着白桓心脏的匣子，缓缓打开。

    玉茗看清里面的东西皱眉道，“这东西居然到了你手中，你怎么不亲自还给他？”

    见卫郃不说话，玉茗声音哑了哑，道，“出什么事了？”

    一颗泪莫名的砸落下来。

    卫郃冷静道，“他已经走了，在二十年前。”

    玉茗松了一口气，擦了下眼角道，“是飞升了啊，没关系，等我修为大成了就能去找他了。”

    卫郃看着玉茗眼角的红痕，重复道，“他走了。”

    玉茗心里清楚卫郃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不愿相信，看着卫郃手中的匣子摇头道，“不可能的，他已是仙人之境，就算没了这颗心，他也能再活百年，他说过的，等你长大了要教你剑法，带你行侠仗义，最后和我隐居起来，他说过的。”

    卫郃眼睛动了动，说道，“他被人操控，为了对付那人，最终丧命深渊。”

    “被人操控······”玉茗喃喃道，“他不是说他已经解决了吗？”

    玉茗余光看见旁边的凤凰环，迫切道，“凤凰环！凤凰环肯定能够救他！”

    卫郃看着昔日脊背从来都是挺直的魔尊，如今肩膀塌了下来，不忍道，“凤凰环死而复生不过是个谣言。”

    “不，不是谣言，当初伤你那人最后濒死，是当着我面消失的，一定是凤凰环起了作用。”

    卫郃道，“我亲眼见过了凤凰神兽，她说了，凤凰环是一种诅咒，而且当初使用凤凰环的那人最后活得生不如死，更何况，他已走了二十年，尸骨无存，如何复生。”

    玉茗一个踉跄呆坐在地上。

    卫郃手臂一动，最终还是没有将她扶起。

    玉茗自言自语道，“尸骨无存······”

    “有了！我的唤生铃！它可以让人死而唤生，等找到你爹的尸骨，我们再······再用柳叶刀，柳叶刀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玉茗绞尽脑汁，想着可以救回白桓的办法。

    卫郃见状不忍，半蹲在地上对她道，“母亲，你冷静一点！”

    玉茗回过神，却将卫郃一把推开，痛恨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怀了你！”

    “若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开始！我和他还能继续待在小山村里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卫郃伤心的看着她，跪在原地，接受着玉茗的发泄。

    “啊啊啊啊啊啊！”玉茗魔气大振，整个寝殿都被波及，寝殿内用来支撑横梁的柱子被横腰折断。

    守在外面的侍女冲进来保护魔尊。

    混乱中，无人在意卫郃是否安全。

    一位从小看着卫郃长的的侍女不忍的对卫郃道，“您还是先走吧！魔尊怕是这段时间不想再见到你。”

    另一位一直侍奉玉茗的侍女谴责的看着卫郃，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真是一个扫把星，为什么会托生到我们公主大人的腹中。”

    劝卫郃走的那位侍女回过头，瞪了说话的侍女一眼，拉着卫郃，将他推出魔宫。

    关上门，卫郃还能听见那位侍女对另一个侍女说道，“这种话心里清楚就行了，怎么能说出来。”

    卫郃漫无目的的走着，魔界之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处。

    他不知不觉走到岩浆河边，看着河底的石头，下定决心，拿出最后一瓣魔心。

    “我还以为你要寻死呢，没想到是真的寻死。你想清楚了吗？”

    卫郃听见这声音，回过头，恭敬道，“玄武前辈。”

    玄武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盘腿踞坐在自己的龟壳上，上面还写着一千两一卦。

    玄武见卫郃盯着自己坐下的龟壳，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要不要再卜一卦？保证物有所值。”

    卫郃拿出一千两金放在玄武的手中，俯身行礼道，“麻烦前辈为我卜一卜心上人是否一直平安顺遂。”

    玄武啧啧称奇，吐槽道，“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先算一算自己的结局吗？”

    卫郃轻声道，“她安好，我才能安好。”

    玄武道，“罢了！老夫就为你卜上一卦。”

    他的手在龟壳上轻轻晃动，最后，卦象已定。

    玄武看着卦象，笑眯眯道，“安好。”

    这两个字像是给卫郃吃了定心丸。

    他道，“足矣。”

    玄武看着卫郃手中的魔心道，“她安好，你到未必，这样也足矣？”

    卫郃没有接话，也不防备着玄武，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吸收魔心。

    本就暗无天日的魔界一下子阴沉到底，风云变幻，酝踉着恐怖的存在。

    最终，一颗完整的魔心在卫郃的胸膛内跳动着。

    玄武看着在乌云内翻滚的天雷，叹了一声气，感慨道，“时也命也。”

    他静悄悄地离去，仿佛一直没来过一般。

    卫郃被降下的天雷打倒在地，意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