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外出了，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许负可不像行录北那样说走就走。
她做好决定后找到了杜长明，宗门之事还能由灵馨长老代劳，但招待烁阳宗的事情只能靠杜长明来面对了。
对此灵馨长老长了一次记性，一旦成为他们师徒三人的苦力，那便次次都是苦力了。
不对，现在多了一个南仁炎，应该是师徒四人才对。
希望南仁炎争口气，早日提升自己，成为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选。
不同于灵馨长老的小声吐槽，杜长明则是心甘情愿，任劳任怨。
如今许负不仅回恢复以往的修为，还进一步突破成了天阶，远超一大把同龄人。
而上次陪同许负出去历练也让杜长明认清了自己，以他现在的实力来说，还不足以随心所欲的自由出行。
他既没有许负的胆量，也没有清若的冷静，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宗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提升自己。
不过，“师姐这次出去要去哪？去多长时间？”杜长明还是改不了他婆婆妈妈的性格，担忧的问道。
许负将字条掏出来，然后又拿出一张低头，“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天外之地，还没找到具体地点，所以归期未定。”
这张地图上被她圈出十来个地方，都是有天外之地名头的地点。
有的不过是民间传言，被传的神乎其神了些。有的则是危险秘境，凡是进去的就没有再出来的人。
杜长明看着这张字条，总觉得有些眼熟，手指着中间的线条道，“这不是无妄海吗？”
许负拿着字条横看竖看，钦佩的看着杜长明，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简单！”杜长明说道。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地图，上面是他在无妄海生活几年标记的地点。
他指着地图上的东西和字条上的一一对应，道，“这个是深渊，往下弯，这个是无妄海，这个这么多圆圈，不就是石林嘛！”
还有字条上没有的，而地图上画了的，杜长明也能一个一个的讲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许负目瞪口呆，看着杜长明地图上和字条上如出一辙的灵魂画风，真诚道，“师弟，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长留宗上过绘画课。”
这圈圈叉叉条条浪浪代表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杜长明挠了挠头说，“我画的是简陋了一些，不过还能认。”
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白居溪口中的天外之地。
“深渊，无妄海，石林，那枚碎片能藏在哪里呢？”许负心中思索道。
“无妄海是天然之地，深渊是白桓仙君在百年前划出来，用来阻挡魔族的，应该不属于天外之地，那就只有石林能去了。”杜长明分析道。
他在无妄海生活许久，对那里比许负更加熟悉。
“石林？是不是那些妖魔所在的地方？”许负问道。
杜长明点头，“石林内的瘴气不仅对我们有害，还困住了其中的妖魔，若说天外之地，我听闻这世间本没有妖魔，除了无妄海，他们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何时冒出来的，好像忽然有一日就有了。”
“那就定下了，我们先去无妄海看看。”许负拍板定下道。
离开杜长明的住处时天色已黑，许负许久没御过七伤剑上天了，心底发痒。
乘上七伤剑围着衡云宗山头转了好几圈，这才感觉痛快！
最后飘飘然的回了自己的洞府。
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她门口那么大一个招财柳怎么没了！
许负用脚踩了踩柳树之前栽种的地方。
土是松动的，刚移没多久，可她的视线之内已经找不到那颗柳树的存在了。
再一转头，她肩膀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肩头一痛，惊得她立马转身拔剑道，“谁！”
居然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感受到脖颈处的寒凉，刷的一下，一折灵火出现在两人中间。
“是我。”
灵动的火苗在两人之间跳跃燃烧，照亮了卫郃的半张脸。
他脸上的骨骼起伏明显，高挺的鼻梁，俊秀的眉眼看上去比白日里更为英俊迷人。
许负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道，“怎么躲在我身后呢。”
卫郃有些委屈，“我一直都在这里。”
只不过许负一回来便在找那颗消失不见的树。
许负手指摆在身侧揉了揉，怎么痒痒的？难道是刚才御剑时被飞虫爬在身上了？
她抬头看着卫郃，只是瞧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低头问道，“大晚上的，你过来干嘛？”
“不是你说的吗？晚上细聊。”卫郃说道。
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许负迟迟未归，瞧着门口的那颗柳树实在碍眼，就将它移到隔壁院子了。
手上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拍干净，许负就回来了。
他见许负一回来就到处找柳树，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怕出声吓着她，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许负发现自己。
许负想起白天随口留下的一句话。
“噢，哈哈，我想起来了。”许负扭过身，悄悄给了自己一下。
再聊，聊什么来着，为什么还要约在晚上？第二天不行吗？
“要在这儿聊吗？”卫郃在她背后小心翼翼道。
许负转过头，道，“那什么，我们进去吧。”
她走在卫郃前面，给卫郃带着路。
卫郃唇部微勾，熟门熟路地走在许负背后。
许负给自己和卫郃一人倒了一杯茶后，看了卫郃一眼，收回视线，桌子下的手不停地扣动着，眼珠瞅上也不是，瞅下也不是。
许负道，“额……你吃饭了吗？”
卫郃一愣，然后露出笑容，道，“食了几枚野果果腹。”
这么可怜？
“那你这几日住在哪里？”不会连个住处都没寻到吧？
听到许负问出这句话，卫郃笃定，许负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
他喝了一口茶，掩盖住嘴角的笑意道，“在后山随便找了颗野树，还行，就是有点硌人。”
许负信以为真，说道，“你不是回魔族了吗？怎么又来到了衡云宗？”
再不济魔宫也比衡云宗待的舒服些吧。
卫郃唇角的笑意一敛，想起了天道说的话。
他将茶杯放下来道，“说的玩的，你还真信了？”
“什么意思？”许负问道。
卫郃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他不想在瞒着许负了，既然许负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留在衡云宗的这个傀儡也没必要再用了。
更何况，许负对傀儡的排斥，比对魔族的排斥还要大。
不如趁此机会将一切都说清楚，再也不瞒着她。
“没有发现什么？”许负一头雾水，搞不懂卫郃再说什么。
但她顺着卫郃的视线看向自己。下意识双臂抱紧，怒目而嗔道，“你看什么呢！”
不对！这衣服！
许负终于想起来这衣服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
“这不是卫郃师弟之前买下的布料吗？”许负捏着袖袍说道。
当时卫郃还说要给她做一身衣裳，因为不在意，许负并没有多瞧上一眼。
若不是布料颜色少见，她还不一定能回想起来。
卫郃眼角带笑，道，“想起来了。”
许负抬头看着他，道，“卫郃和你是一伙的？”
卫郃见许负到现在还没开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本名就叫卫郃。”
“那清风？”许负呆愣道。
“那是我给自己取的字。”卫郃说道。
有了许负，清风亦是其名。
什么取的字！分明又是糊弄她，还在那里偷笑！
许负拍桌而起，“好啊！你瞒着我的事情还不少呢！”
仙魔混血瞒着她，她只当做是情有可原，但卫郃居然也是他！
许负拔出剑，刺向卫郃。
愤怒，迷茫，还有一丝伤感。
在她心中清风是她的生死好友，而卫郃算得上她的半个敌人。
因为话本中陆清若的结局，让她对行录北和卫郃都没什么好印象。
但她帮理不帮亲，行录北好歹是陆清若的正缘，卫郃算什么！
卫郃设想过许负会因为他的隐瞒生气，但没想过竟然会这么生气。
他不断地接招拆招，让许负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同时接住每一招，不让许负伤到房间内的装饰。
这一架越打越没劲，许负收回剑，脸颊微红，发丝散乱，紧紧地盯着卫郃道，“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吗？”
卫郃立马举起右手发誓道，“没有了！我保证以后也一定知无不言。”
许负绕了个手花，将剑收了回去，重新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闷了下去。
她恶狠狠地看向卫郃道，“你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卫郃苦思冥想。
许负见他犹豫，一拍桌子道，“有吗？”
卫郃抬头，指了指门外，道，“那颗柳树是我抬出去的。”
许负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道，“除此之外呢？”
卫郃摇了摇头，道，“这下真没有了。”
许负心中计算着时间，卫郃一直和在一起，也没有时间伤害陆清若。
她冷哼一声道，“那就当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