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方向

    “这是陷阱,你不能去,百里厌雪她不是一般人,凭她自己应该是可以脱离险境的,而且她也不希望你冒险不是吗?”叶翎拦住洛羽歌,阻止她继续去寻找百里厌雪。

    这也是洛羽歌第一次拒绝叶翎。她的性子很软,不会和别人争论,也不会抢风头,只会默默地对自己喜欢和在意的人好,除了家人之外,叶翎也是其中之一。之前下山历练的时候,在见到意气风发的叶翎的第一时间,她就被吸引了,她向来无法拒绝这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从相遇到相识虽然都是意外,但他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也是洛羽歌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色彩斑斓的时光,而不仅仅只是枯燥的药罐子和药材。

    虽然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但时隔多年再次相遇,她还是会被叶翎的身姿一眼吸引,叶翎还是会向她伸出援手,她便知道,有些东西,是岁月无法抹去的。可现在即便是话到嘴边,呼之欲出,也不是该说出来的时候。

    原本该说的话现在却变成了一声劝诫,“叶翎,请相信我好吗?我也不是只会躲在别人审核后接受保护的废物,就算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也会在他们动手之前先用毒粉将他们迷晕。”

    “但是……”叶翎仍旧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天不遂人愿,叶翎刚说出这句话,就有士兵慌慌张张来报,“叶小将军,不好了!城内的难民开始为争抢食物打架了,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叶小将军,城中百姓拒绝给闯入城中的难民捐赠粮食!”

    “叶小将军,有难民堵在百姓家门口讨要粮食,百姓不给,他们就开始砸门了!”

    “叶小将军,有将士脸上被咬了一块肉下来!”

    “也小将军,那群难民疯了!”

    “叶小将军……”

    这可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他是首领,就必须担起责任来,身上的担子压着他,注定了他今天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目送洛羽歌离开。

    可是洛羽歌却拉起了叶翎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爽朗地笑道,“好啦,叶小将军,大家都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你未来可是要成为大将军的,肩上的责任可不能让它掉下来啊!我去接我的妹妹回来,等我回来再来帮你的忙,我走啦——”

    叶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洛羽歌就转了身,但是没走两步,她就停下脚步,回眸,向叶翎招手,“叶小将军,这回可别再说我不告而别呀!你的柜子上,我留了有信的,还有叶琴的毒的解毒方法。”

    “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来找你们。”叶翎追了两步。

    两人最终还是背道而驰,一个要去履行他所背负的职责,一个要去将自己的至亲接回家。

    在与这相隔几十里地的一个废弃村落,其中的一间破败小屋,失踪的百里厌雪就在里面,准确地来说是被绑在里面,手上脚上都被拷着铁链子,一步也不能挪动。

    她面前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很是嚣张的样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就这么坐着,盯着百里厌雪看了半天,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是谁?快放开我!”厌雪双手双脚同时扑腾着,牵动铁链叮铃当啷一阵乱响,吵得人耳膜生疼。

    “小家主,你身为一家之主,不稳重点,像现在这样大吵大闹的算什么呢?”年轻人语气颇为轻挑,一边嘲讽厌雪的不自量力,一边起身走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而后伸出手掌,蒙住她的双眼,慢慢悠悠道,“可惜啊,要是小家主你再早出生个几年,现在也不会被锁在这儿了,我早就把你带回去了。”

    “你是谁?”即便眼前漆黑一片,厌雪依旧是不依不挠,试图用牙撕咬近在咫尺的怪人。

    对方不慌不忙地回答,“小家主可以称呼我为‘赵凛’。”

    “赵凛?哦——原来是影国那位上不得台面的皇子啊。”这些事厌雪从前听舅舅和师父谈起过,因为喜欢凑热闹,所以她也多多少少听了些。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厌雪能感受到有一只手正大力地掐着她的脖颈,一时间竟喘不过气来,就算如此,厌雪也不打算就这么服输,“呵,你抓我来,应该不是为了杀了我的吧?”

    “小家主不也是故意被我抓来的吗?要是小家主你拿出揍秦之白的气势来揍我,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呢。”

    “真的能逃过一劫吗?”

    “当然不能了,从小家主你踏进墨国境内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你监视我?”

    “监视你的可不只是我,只是我先动手而已,如果晚了的话,其他人可不一定会像我这样有耐心,也不会像我这样温柔。”赵凛松开手,厌雪白皙的脖颈上留下几道红指印,一点也不美观,他拍拍厌雪的脸,“放心吧,你还太小了,我提不起兴趣,有些事等我把你养大点了再做也不迟。”

    “哦?既然如此你不会就这么一直把我绑着吧?不如放我活动活动?这样成长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你说是吧,军师大人?”

    赵凛笑,“哎呀呀,我还特地改变了声线,这也叫你认出来了?不愧是小家主。”

    “呵,军师大人谋划得好啊,看到我一步步走进你们的圈套,应该高兴得不得了吧?”厌雪讽刺,“那么也就是说,城门那件事,也是军师大人您的手笔喽?”

    一提起城门,厌雪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不幸遇难的老婆婆,什么好人有好报,都是假的!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既然知道了设计打开城门的凶手是谁,那她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为受苦受难的无辜百姓报仇!厌雪又开始不安分地带动铁链试图挣脱束缚,但哪有那么简单。

    “哈哈,不过小家主也不必心急,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不会那么无聊,我们可为小家主您准备了几个余兴节目呢!”赵凛的笑脸开始变得扭曲狰狞,甚至是比那民间传说中吃人的恶鬼还叫人心生畏惧。

    他拍了两下手,手下的人就立即抬了两个昏睡的人上来,摆在厌雪面前。

    是从几日前就失去联系的百里昔弦和百里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百里万身上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被保护得很好,但是百里昔弦却是截然相反,她印象中的师父一直都是仙气飘飘的形象,哪会想现在这般破破烂烂。

    “你想做什么?”紧张的情绪立即爬满了厌雪的脸,挣扎的幅度更大了一些,铁链发出痛苦的悲鸣。

    “小家主,别紧张嘛,我只是请你的师父和弟弟来做做客而已。旅途奔波,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待客不周,小家主可不要责怪我呀。”

    厌雪深吸一口气,她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我没闲工夫在这里陪你耗,快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赵凛并未回答,而是惬意地踱步,来到百里万身边,招招手,手下立刻捧着一个瓶子上前来,给正昏迷中的百里万灌了下去,随手将瓶子丢到一边。

    “你给他吃了什么!”

    “没什么。”赵凛得意地摊摊手,扬起嘴角,“好东西而已。叶琴你应该见过了吧?我只是让你弟弟变得跟叶琴一样罢了,不过百里家的贵客叶家人自然是不能比的,我给令弟的,无论是用料还是功效,都要远远高于叶家小姐。”

    简单来说就是毒性更强了。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研制好久才研制出来的,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赵凛话音刚落,一左一右立马上前两个人分别擒住厌雪,叫她不能动弹,然后赵凛故技重施,将另一个瓶中的毒药强行灌入厌雪口中。

    “这种毒叫做‘无间’,中了这种毒之后,不会让你立即毒发身亡,而是会让中毒者感受自己一步一步迈入地狱的无望与痛苦,怎么样?很伟大的发明吧?我敢说这世上除我之外,无人再能制出如此精妙的毒药,能让人感受到深深的绝望体会死亡的一点点靠近!”

    疯了。

    厌雪在服下毒药之后一时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这才是她最害怕的,起码说明了眼前的赵凛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纵使心中再愤怒,厌雪还是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就恰恰合了对方的心意,只有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才能让自己不好受的同时叫对方也不好受。

    听厌雪这么问,赵凛好像还来了兴致,他很乐意向别人解释他的创作心路:“世人总是贪得无厌,‘满足’这个词从不属于他们,他们追求多财,他们追求长生,他们的一生都在追求着什么东西而从未感受到满足,这样的人却畏惧死亡。因为他们从不满足,所以当死亡降临时,他们恐慌甚至是哭喊,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追求一生的东西也会随着自己肉身与灵魂的逝去而消散。而我呢,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们在临死前苦苦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表情,看着自己追求一生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慢慢消散!”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个人没追求,自然死亡就行。”厌雪愈发地搞不懂赵凛的逻辑,然后放弃去理解他的思考,毕竟她一个正常人永远不可能理解脑子有病的人的思路。

    “不不不,小家主怎么可能和那些俗人相比呢?我只是想和小家主玩个游戏而已。”

    “游戏?什么游戏?鬼才有闲工夫陪你玩这个游戏!”

    “不不不,小家主你一定要好好配合!”他在“好好配合”几个字上加了重音,“不配合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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