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厌雪透露出来的怪异也不是这一点两点，从当时的竹林对战中叶翎就能感受到，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是百里家的新家主。

    厌雪主动上前合作，正合了洛渊的意，他在得知厌雪百里家主的身份之后就一直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厌雪在他正式开口前就站出来，他不是没察觉到有人偷听，并且通过此前叶翎的话能够推测出偷听的就是厌雪和洛羽歌，他只是心里在盘算她们到底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是厌雪独自出来了。

    众所周知百里家神通的可怖之处，传说就是连十岁小儿在觉醒之后也能获得以一敌众的强大力量，就像是能够扭转战局的秘密武器，没人能够拒绝送到面前的强大力量。哪怕是洛渊也不例外。

    厌雪并没有将此次合作告诉洛羽歌，只是一个人暗中调查，而洛羽歌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叶府研究该如何解叶琴身上的毒，偶尔在叶翎的带领下去采补一些药材，终于，叶琴有意识了，叶琴苏醒的那天刚巧厌雪也在。

    叶琴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还是有些不清醒，认了好久才认清眼前的人，她迷迷糊糊地喊道，“哥哥……羽歌姐姐……”

    “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洛羽歌问，仅仅只是几年的时间，她已经变成了不辱师门能够独当一面的真正医者了，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叶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很是吃力，最后还是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勉强地靠着床头坐下，她说话很慢，“感觉头很昏……很沉……”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中毒的吗？”厌雪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更何况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好不容易等到叶琴醒来了，如果不抓紧时间问万一再昏迷了怎么办？

    听到厌雪这么问，叶翎不自觉地皱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满“叶琴才刚醒，有什么等她恢复一点了再问。”

    厌雪丝毫不畏惧他，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你也知道叶琴所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寻常方法基本上无解，要是不趁她醒来这段时间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毒，万一她再睡过去了，你就等着收尸吧。你脖子上是肿了包吗？真以为神医随随便便就能治病？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别说百里墨以了，恐怕连天王老子都没办法。”

    她对没好感的人说话一直都很冲，尤其是这人总是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还因此责怪洛羽歌，单凭这一点，厌雪就没法对他和善起来。

    即使有着几年的交情，洛羽歌依然是站在厌雪这边的，况且厌雪说的本来就没错，只是太直了而已。洛羽歌一边安抚叶琴，一边问，“阿雪说的没错，如果想要尽快解毒的话，我们知道的越多越好。”

    叶翎说不出话来，头偏向一边，算是默认了。

    “叶琴，你还记得你最初开始出现症状是什么时候吗？”

    叶琴慢慢摇头，“我记不起来了……”

    她昏睡了那么久，现在才刚刚清醒，想不起来很正常。

    洛羽歌不气馁，继续问，“那你还记得你之前有接触过什么人吗？或者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叶琴垂着脑袋，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思考，就这么沉默了很久，直到厌雪不耐烦“啧”了一声，叶琴才好像梦中惊醒一般浑身抖了一下，小声回答：“不记得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到奇怪的事发生？”洛羽歌锲而不舍。

    这回叶琴回答得很快，当然只是摇头。

    一问三不知，至此厌雪知道从叶琴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出门自己去找线索。

    “毒痕最早是在两年前叶琴的生辰那天出现的。”叶翎最终好像妥协了，竟开始主动说信息了，“其他的接触过什么人，你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那些人都不是投毒的人。”

    在洛羽歌离开的几年间，叶翎也没有放弃找凶手，但这么坚持不懈地找了两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甚至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他那段时间直到现在也是，每天都在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兄长却不能救自己的妹妹。再加上洛羽歌的不辞而别突然消失，心中的怨恨更是到达了极点。

    厌雪听完叶翎的话，莫名其妙地突然走到叶琴床边，抓起叶琴的胳膊，捞起袖子仔细端详手臂上的毒痕，这一系列动作虽然看着动静大，但厌雪还是控制了力道的，就算看不惯这兄妹俩，但也不至于去伤害他们。

    她盯着毒痕看了好一阵，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看过，倒也不能确切地说一定在哪里看到过，说不定只是错觉而已，但就是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

    厌雪最后一句话没说就出门去了，洛羽歌不知道，但是叶翎却清楚得很，她又去找洛渊了，此前洛渊答应合作，并约定每七天见一次分享消息，今日刚好是第七天。

    洛羽歌望着厌雪远去的背影，“阿雪最近好像经常跑出去啊，是去做什么？不会遇到危险吧？”

    叶翎瞥了一眼，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小孩子到新的环境喜欢到处跑是正常的，放心吧，我让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洛羽歌将信将疑，但没有再多追问。

    洛渊定好的见面地面是某个饭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这城里看上去一片繁华，哪能想到城外那风餐露宿的难民？而且现在，已经封城了，城内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不论是谁。

    “你竟然已经到了？在想什么呢？”洛渊一进门就看见厌雪坐在窗边撑着脑袋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市发呆，看上去装满了心事的样子，但是这幅模样的她，似乎比从前要柔和许多。

    厌雪听到声音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洛渊，声音慵懒，“啊，你可算来了，赶紧点菜吧，我快要饿死了。”

    洛渊一直保持着这幅好脾气，说是厌雪长这么大见过的脾气最好的人，就连百里昔弦都比不上。他笑着唤来小二点了一大桌子菜，上菜途中，便直接开始步入正题，“说说吧，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厌雪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与人交流。

    洛渊竟毫不在意，温和地笑着，“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行动呢？”

    “这个先不着急，最好你别动，我去拿来给你就行了，洛季那边也在找这份遗嘱，而且派出去的人手很多。”明明是非常复杂的局面，但在厌雪口中却好像变成了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的寻常事，似乎她从未将此放在心中。

    洛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说明洛季他现在正在害怕。”

    “害怕？他既然会害怕就说明他也知道自己坐在这个位置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他想要找到遗嘱，然后将原本遗嘱上的名字改成自己的，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让所有针对他的人闭嘴。”厌雪说完，还特地抬起头来看了洛渊一眼，意味深长，“所以，我想表达什么，你明白的吧？”

    “嗯哼？”洛渊并没有直接回答。

    厌雪也并不在意，只是问道，“对了，我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好像听说现在的太后也就是洛季的母后曾经似乎很讨厌你和你母妃？”

    像是被勾起了某种回忆，洛渊变了变神色，“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连这等心酸事都能探到，没错，我跟洛季素来不对付，多多少少也是受了些长辈的影响。如今的太后生怕我母妃夺她恩宠，整日心机算尽，恨不得我母妃早早地死去，但是她根本没想到，父皇根本就不爱我母妃，母妃出身贫寒，在他们眼中，能进入这皇宫都是莫大的恩宠，就连我的诞生，也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原来是这样。”厌雪的语气平平淡淡，既听不出来是怜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情感，只是非常平静地回答，平静地就像是下属报告工作，“有空的话还是去祭拜一下你母妃吧，她也不容易，最好多陪陪她，把坟头的杂草也清一下。”

    洛渊听着，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多谢建议，等一会儿在下就去看看母妃。”

    厌雪没有任何反应，反正对她来说没什么关系，自己只是多嘴提议而已。

    “不如家主陪在下去一趟吧？”洛渊眯着眼提议。

    厌雪猛然抬头，不可思议，蹙着眉头，眼中充满了敌意。

    “家主大人别误会啊。”洛渊抬手，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样子，“在下只是担心万一路上遇到洛季的人了，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有家主大人在还能有个照应。”

    “照应？怕不是到时候直接把我当作筹码丢出去？毕竟，你想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家主大人这样说在下，在下可就不乐意了，在下好歹也是你那位‘羽歌姐’的亲哥哥，怎么会做伤害妹妹朋友的事呢？”

    一提到洛羽歌，厌雪周身的气质立马就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可是我妹妹，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所以你现在在我面前提起她，是想表达什么？”

    “只是为了羽歌的安全考虑而已，我和洛季都知道羽歌的存在，她现在住在叶府早晚会被洛季的人发现，你猜猜以洛季现在的处境，若是发现了羽歌的存在，会做出什么事？”

    见厌雪沉默，洛渊继续道，“你也不希望你最喜欢的羽歌姐遇到什么危险吧？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的话，洛羽歌作为我的妹妹，起码在这墨国，没人能够伤害得了她。”

    “哦？听起来倒是不错，我算是听明白了，不拿妹妹的朋友做筹码，那亲妹妹来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