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

    洛羽歌只说是有办法救,但具体该如何救她最后也不肯透露半分,直到就快要进城了,叶翎都没在和洛羽歌等人说一句话,也许对他而言,让她们坐上马车,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既不追问,也不正眼看洛羽歌,莫非还是对上次没能治好叶琴的事耿耿于怀?

    一路上,厌雪看见了不少难民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摇摇欲坠,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震撼之余心中又有一丝复杂的感情,一是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与她生活无关的难民,她必须强大起来然后去报仇;二是不自觉地会将自己代入难民们的生活,也许会很困难,也许会随时惨死街头,想到这就会很害怕,毕竟没人会不害怕死亡。可再仔细一想,自己现在做的事不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吗?她从不觉得凭一己之力能让所有伤害过她家人的人付出代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步入母亲的后尘。

    这么一想,自己似乎和难民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她的运气稍微好点,早他们一步进城而已。

    厌雪和洛羽歌一开始准备在城门就下车的,一路上麻烦了叶翎许多,洛羽歌心中过意不去,准备就此告辞,纵使她跟厌雪身上都没有盘缠,但是她们有手啊,就算现在国情再不好,只要肯努努力,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她们两个也吃不了多少,总之,宗旨是活下去!

    叶翎神色飘忽,但是在过城门的时候并没有停下马车,而是带着她们穿过城门,厌雪从窗外看见,城门口的士兵激增,都是在拦着那群难民入城,每个人通过城门都需要核验身份。

    按理来说车内的人也要查,但由于叶翎的身份特殊,便免去了这一步,说起来,原来叶翎是在帮她们。

    “为什么不让难民进城?”厌雪刚想拉起车帘却被洛羽歌拦下。

    洛羽歌摇摇头,“难民的数量太多了,而城内的资源是有限的,经过长途跋涉,这些难民已经筋疲力尽,谁也不能保证濒临死亡极限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也就是假设整个主城像是一张饼,而城内的人是分食这张饼的人,现在城内的状况是平衡的,每个人都能吃到,但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就会混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大量难民徘徊在城外,而这种状况只会愈来愈严重。单单只是把他们阻隔在城门外,可并不能解决问题。

    “多谢。”洛羽歌对外面驾车的叶翎说道,“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们放下来就行了,真的很感谢你,等我们稍微稳定下来,一定会偿还这个恩情的。”

    百里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从不喜欢欠人情,一旦受了别人的恩惠,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偿还。

    叶翎没有立即回答,让洛羽歌好一阵尴尬,过了好一阵,马车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像是驾着马车驶向了一个僻静的胡同。

    马车停下,洛羽歌以为是到地方了,刚起身准备钻出去,迎面就对上叶翎正欲钻进来的脸。

    洛羽歌一愣,不明所以地退回原位,厌雪托着下巴扫了一眼叶翎,“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翎撩起车帘确认四下无人,沉声回答,直奔主题,“我觉得你们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单独行动。你们之所以会选择墨国作为藏身点,一个是因为路程原因,另一个,就是因为如今的墨国足够混乱,混乱到几乎无暇关注你们几个外来者,难道不是吗?”

    他精准地猜测到了洛羽歌的想法。

    未等洛羽歌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一脸严肃,“天真。如果不是我,你们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抓起来了。虽然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但自从我们进来,就已经被盯上了。”

    “为什么要盯我们?”洛羽歌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厌雪有做什么能引起他人注意的事,而他们一路也低调无比,甚至没怎么露过面。

    厌雪先想到了一种可能,试探问道,“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从善教的那伙人说过,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吧?他们路上没有跟踪,自然不知道我们的行进方向,一路上叶翎也不停地换道路,行踪变化不定,那他们如果想精确定位到我们的位置,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抓住我们。他们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哪里,所以一定会利用某些人达成什么条件,来追捕我们,不然没道理我们一进城就被盯上。”

    洛羽歌反应过来,她从不质疑厌雪的任何推断,不管她说什么都是无条件相信,“原来如此,不愧是从善教,这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事。既然如此就更应该放我们下来了,逃亡这方面我们还是很有经验的,不至于会被抓住,但要是连累你们就不好了。”

    “嗯,而且从善教找的合作对象,一定不是普通人。”厌雪补充,拉着洛羽歌的手腕想要下车。

    她现在除了洛羽歌谁也信不过,包括现在拦在面前的叶翎,她甚至有怀疑过会不会从善教找的人就是叶翎,毕竟叶翎的弱点太明显,很好拿捏,只要对方跟他说有办法能救叶琴,说不定他真的会去这么做。先假装对她们关怀,让她们放松警惕,然后直接将她们带走……

    虽然这一切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半分差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洛羽歌从厌雪紧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能够感受到厌雪的害怕与紧张,自从开始逃亡到现在,厌雪就没有一刻不是紧绷的,纵使再疲倦都会强打起精神,如今眼下已经挂着厚厚的眼圈。她轻轻地拍着厌雪的手,示意她放松一些不要害怕,然后自己又面对叶翎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墨国现在并不太平,准确来说是内忧外患的状态,你知道的,先帝在世时反对战争,遇到任何纷争都尽量采取割地议和的方式,甚至一度还裁军,以致墨国的国土面积被不断划分变得越来越少;在先帝意外身亡后,大皇子继位,但大皇子生性暴戾,喜爱争斗,继位短短几年墨国便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墨国长期没有进行过军队排演,将士们早已被磨灭了最初战场上的热血,这种情况下再去和其他国家训练有素的士兵硬拼,等同于送死。诸多朝臣对此不满,上书请奏,也皆是无果。但同时,那些老头子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其一,是先帝的死因,其二,是先帝驾崩前曾留下过遗嘱,但至今没人找到那份遗嘱。”

    “没有遗嘱,那现在的在位者又是怎么登基的?”厌雪问。

    “他是嫡长皇子,先帝也不曾立太子,当时情况混乱,皇后就顺水推舟,将大皇子送了上去。”

    “等等,你先前说先帝是意外死亡,但为什么又立好了遗嘱?既然留了遗嘱,为什么不去找遗嘱还让皇后随意推选了一名继承人上去?”厌雪精准地揪住其中的一些问题所在。

    洛羽歌看了厌雪一眼,瞬间摸清了厌雪的脑回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分析,“也就是说先帝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会在不久之后面临死亡,所以便提前立好遗嘱选择下一位继承人。但是现在那份遗嘱却不见了?”

    思路对了,但是又卡住了,厌雪捏着下巴沉思,“知道这个遗嘱存在的有多少人?”

    “大家都知道遗嘱的存在。在先帝遇害的现场布满血迹,先帝用血迹在地上写有‘找遗嘱’三字,所以大家都知道遗嘱的存在。”

    厌雪嘀咕,“写下找遗嘱?为什么不直接写凶手的名字呢?为什么事先就预知到危险写好了遗嘱又要将遗嘱藏起来?藏起来这种行为意味着害怕被别人找到,但是又要‘找遗嘱’说明藏的地方并不是隐秘到谁都不知道的程度,还有一种可能是特定的人才能找到……藏起来是要防着什么人,又需要特定的人去找到遗嘱……难道说杀害先帝的,其实是熟悉的人?也就是说,现在在任的这位国君,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继承人。”

    叶翎此刻的神色说不上友善。

    洛羽歌伸手拽拽厌雪的衣袖,小声提醒,“我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但是他们打不过我。”厌雪脸色毫无惧色,好像“恐惧”这个词汇从来都跟她不搭边。

    洛羽歌叹气,委屈道,“是是是,他们打不过你,但是打得过你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姐啊!”

    这回轮到厌雪无奈了,虽然她也明白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扭头看向叶翎,“喂,你觉得呢?”

    “该说不愧是百里家的人吗?确实想得够深入,大部分都对上了。”

    但是厌雪可不喜欢听这种话,她不觉得自己的猜想只是“大部分”对上了而已,“那你说说,哪部分没对上?”

    “除了证据没对上。”

    厌雪疑惑,不明白这人到底想说什么,就听叶翎继续说着,“你说的几乎都很准确,和我猜想的一样,但是不管我们的猜想到底有多合理,在没找到证据或是那份遗嘱之前,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所以你想做什么?”厌雪没有听进去他的任何话,“我们应该跑题了吧?最开始的话题并不是这个。”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带洛羽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叶翎盯着洛羽歌,然后又迅速地移开目光,“你们可以先暂时住在叶府,起码叶府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洛羽歌怔住,“叶府?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想要报答吗?那就住到叶府来,万一叶琴毒发,有你在也能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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