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

    【这世间尽是不合理的、不平等的、搪塞含糊、让人恶心的事。】

    就在众人刚刚俯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从车窗外直直地冲了进来,扎在木质的侧壁上。

    流阳心惊胆战,“这这这!有刺客!”

    百里厌雪“啧”了一声,见慕无离并未受伤,反手捂住流阳的嘴,沉声道:“想活命的话就把嘴闭上,不然到时候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一会儿听我号令,我说走,你就赶紧带着殿下离开这里,等回到府中就安全了。”

    她突然转变的气势把流阳惊得合不拢嘴,包括慕无离的目光也停留在她身上,是好奇,也是怀疑,刚想询问些什么,便听见百里厌雪一声大吼:“就是现在,快带着他走!”

    然后百里厌雪自己从车窗钻了出去,她身材娇小,钻过去完全不是问题,然后跟只灵巧的老鼠似的,一眨眼便钻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正是刚刚那支箭飞来的方向。

    流阳急急忙忙地去驾车,想抓紧时间带慕无离离开这危险的地方,然后再去加强王府的守卫,结果他屁股刚坐稳,慕无离便火急火燎地从车里钻了出来,追着百里厌雪的方向跑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流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和一辆车了,原先驾车的车夫已经不幸遇害,这哪还回王府啊?直接去宫里搬救兵啊!

    百里厌雪循着此刻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去,追到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便停了下来,丰富的经验告诉他这场行刺不是针对慕无离或流阳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专门为了把她引到这儿来的,既然目标是她,那只有她离开,才能保证慕无离他们的安全。

    跟到这里,那名舌间味的刺客便没了踪影,只剩下周围寂寥的废墟,一看便知引她来此之人的居心叵测。

    重头戏原来在这儿呢。

    百里厌雪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走进茅草屋内,果然就看见里面有一人正背对着等她。

    “哟,这不是秦教主吗?那么久没见,怎么变得如此狼狈了?都住起茅草房了?”她先在门口待了一会儿,思考着对策,然后才主动开口的,当然,一开口,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对方转过身来,打量着她,并且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说起话来带着轻挑的尾音,“是好久没见,小厌雪~你可真会躲,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一路从墨国找过来的呢~真是的,也不等等我,我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一点位置也没有吗?”

    他一边靠近,百里厌雪一边连连后退,“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心胸狭窄,装不下太多的人,连我自己的位置都没有,更别说教主您的了,教主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是想做什么?开业务开到渊国了?教主野心不小啊?但是来找我做什么呢?”

    “小厌雪啊,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啊,我明明追求了你那么久,为何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下呢?”从善教教主,秦之白,一个有点病态的美男子,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似乎百里厌雪就是那喜欢玩弄人心的负心汉。

    厌雪是满脸的黑线:“你要是再不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走?”

    “小厌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秦之白一手搭在她瘦弱的肩上,还分外不老实,手痒地在本来就没二两肉的肩头捏了捏,被百里厌雪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掉。

    “我提醒你,手放干净点,我对你没兴趣,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的,我现在就把你打成残废。”

    “是是是。”秦之白遗憾地放开手,“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要考虑些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秦之白无数次听到她如此回答,但是他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难道不是吗?这世间尽是不合理的、不平等的、搪塞含糊、让人恶心的事。总有人会揪着本就不属于你的错误往你的头上叩,让你来承担所有的罪责,然后被无情地把你践踏抛弃。不论是被众多人称为圣人的昭旭,亦或是她的儿子,你们母女俩付出了那么多,最终有得到什么吗?”

    他靠近百里厌雪,宛若恶魔低语,“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又回到了慕无离身边,但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小心到时候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说道最后两个词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就是在威胁她,好像再说,“要是你不跟我走的话,小心被这些披着好人皮的魑魅魍魉啃得渣都不剩。”

    当然这些话也不是秦之白第一次说了,厌雪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耐烦地推开秦之白,跟此人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打算转身就走,“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了,我可是很忙的,我对你的大计没有任何兴趣,我也不想参与你们从善教的任何行动,所以之后别来找我,若是再敢来,小心我不客气。”

    “哦?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这回是认真的。”

    “你不怕他们报仇心切直接把你杀了?”

    “无所谓,我乐意。”百里厌雪目光狠厉,两人之间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以百里厌雪的真正实力来看,她完全不担心这些,只要秦之白不出手,她完全可以平平安安地离开这地方,单凭秦之白手底下那些小喽啰,完全不够看的。

    按照她对秦之白的了解,秦之白是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亲自动手。果然,见厌雪要走,他手一挥,招呼埋伏在周围的杀手下属将百里厌雪团团围住。

    秦之白走到她身侧,同她并肩立着,“我说过的吧,我耐心有限,小厌雪,不要让我太为难,我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没有闲工夫陪你耗,所以,要是不想受伤的话,今日就跟我走一趟吧?”

    百里厌雪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仅凭这一件兵刃,她便能杀出重围,这种事她干得多了,谁料还没等她动手,人群外围便传来了阵阵的惨叫,难道是有人比她先动手了?会是谁呢?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

    直到看到身上染血的慕无离进来的那一刹。

    百里厌雪的心情是差到了极点,反观秦之白,嘴角上扬,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放他进来,慕无离并无畏惧,大步走到百里厌雪身边,挡在她身前,隔开厌雪和秦之白。

    “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七殿下嘛,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还是说特意找到这里来,要手刃自己的仇人?”秦之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与以往不同,厌雪的声音冰冷,脸黑到极点,似乎真的生气了,“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跟流阳回去吗?流阳是怎么看人的?”

    慕无离没给她一个眼神,只是敷衍回应,“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本王的伴读,想清楚该用什么语气和本王说话。”

    这样的对话确确实实给秦之白听乐了,他还意犹未尽,“看到了吧小厌雪?这就是你拼命要护着的人,他跟昭旭一个样,当初昭旭怎么对待百里舞风的,她的儿子如今也会怎么对待你。我说过的,这个世界是虚伪的、伪善、肮脏、令人厌恶到极点,只有我才能拯救你!”

    “真可惜,我并不需要被拯救,我自出生那一天起,就有了我自己的使命,我终其一生,也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这个世界如何,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既看不到它的诞生,也看不到它的灭亡。”

    百里厌雪的态度很是坚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扯慕无离的袖子,很快又收回手来,像是害怕惹长辈生气的小孩子,“殿下,我们走,这人是疯子,不要理会他。”

    慕无离本身也不想同秦之白交流,点点头,转身欲走,谁知秦之白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这回叫住的是慕无离,“七殿下,请等一等,难道您就不好奇百里家族的秘密吗?百里家族为何被人喊打喊杀,为何从盛极一时的大家氏族变成如今这般落寞样?”

    “你闭嘴!”

    这是慕无离在遇到百里厌雪之后第一次见她真正发火,双目赤红,似要冲上去和秦之白拼个你死我活。

    秦之白对百里厌雪此时失控的表情很是满意,舔舔嘴唇,并没有停止他原本想说的,因为看慕无离的表情,他想知道。

    “要知道,百里氏族曾经可是富可敌国的,因为他们私藏了一份堪比国库的宝藏,而这份秘宝的具体位置,只有历任百里家家主能知晓。是吗?百里厌雪家主大人?”

    百里厌雪恨得牙痒痒,但是却被慕无离拦住不让她行动,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慕无离,却又无能为力。

    “钱多了就容易惹人眼红,但有钱可不是百里家族唯一的优点,他们可是天生的战士,尤其是家族中的女性,她们的后代会继承上一代的所有能力,只会变得越来越强,不觉得这是非常恐怖的武器吗?有她们在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能大获全胜,史料上都有记载,我可不是胡诌。”

    这一点秦之白没有说谎,他也从不会在这种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上撒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秦之白继续说:“可惜啊,百里家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百里舞风也死了,现在百里家就只剩下小厌雪一名女子了吧?这可是稀罕物,好东西怎么能让你到处乱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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