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觅食
刚回国的时候，聂言那堆鸡零狗碎似的破事儿，聂语实在是瞧不上，但是晚餐席上自己那些刻意的“小动作”又上的了什么台面。起初听闻方客的新恋情时，也没什么异样，如今看到正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歇了歇气。不远处，方客揣着衣兜走了过来，身后的路灯闪着光晕，像是给他镀了层光，长得确实招人，这么多年聂语职场、情场都没闲着，历任男友也没有哪个是拿不出手的，但是凭心而论，方客确实是最出挑的那个了。
“打扰你没？方总？”聂语巧笑着打趣他。
方客也不客气，转了转茶几上的酒，是自己喜欢喝的。
聂语瞧他只是看了看，到是没有浅尝一杯的意思。
“不来点？等我给你倒啊？”
方客摇了摇头：“不了。”
聂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又尝了一口，涩嘴。不甘心，愣是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方客看她喝这么猛，伸手把她的酒杯拿了下来：“长公主心情不好？”
长公主。这个称呼多久没听过了。
他们几个从小就认识，一个圈子里玩，聂语是里面最大的，聂言打小就怕她，背后偷偷叫她老巫婆，过嘴瘾，向阳一直就话少，恭恭敬敬地叫姐姐。倒是方客，眼睛长在头顶，让他开口叫人，那是不可能的。高中的时候聂言“为爱出头”,在球场，一挑三揍了一男生，还用球砸碎了操场的篮球板，后来全校升旗仪式时，被要求当着全校师生进行检讨。本来一篇诚恳检讨的稿子，愣是被他改得面目全非，其中花了大量篇幅对其如何暴扣篮球板，以致篮球板粉碎的过程进行了详细地描述，其中运用到的写作手法和描写方法之多，只能用文采斐然来形容，方客和向阳站在队伍中听得眉头紧蹙，纷纷用眼神和对方探寻——“王八蛋，背着他俩去参加写作补习班了？”
结果当然也是很好想象的，聂语以学生家长身份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聂言心知大祸临头一句“老巫婆”已经脱口而出半句，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很有可能因为祸从口出，而命丧当场，方客一把上去捂住了聂言的嘴：“长公主驾到，我等远迎。”聂语给他喊得一愣。
后来大家就都跟着方客叫长公主，方客时不时地也这么叫……
思绪从过往的旧事里抽回，聂语笑了笑：“还叫长公主啊。”
方客插着手，看了看她，像是有什么心事，没有搭话。聂语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叙旧的时机，坐稳了身子，开口：“凌向赢的宣发已经准备好了，我找你来就是跟你最后确定一次，是不是不改了。”
方客闻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改？多少人等着这份惊喜呢，我怎么能让别人空欢喜？”
另一边的酒店里，柳秋风实在太饿了，方客出去后，她红着脸坐在房间里，暗骂自己失了智，鬼迷心窍。而后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每次都被方客嘲笑了去，多吃的两年饭真是白吃了。每次复盘的时候都在总结经验，以防下次再被他下套，经验已经积累到可以出一本书了，可是方客的套路没完没了。明天就开幕式了，自己和他的口头协议也快到期了，不是挺好吗？还混了一次免费旅游。但是心里怎么觉得空落落的？
肯定是因为饿啊！
出去，找吃的。
可是这里靠海，和内陆不太一样，出了酒店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商铺，自己站在门外，左右看了好一圈，只看到不远处的沿海马路边有几个小摊子，小摊子好啊！要知道真正好吃的东西从来都不在豪华的橱窗里，而是在热气腾腾的街边热锅里。
向阳也出来了，他不饿，也没人找他，就是单纯躲着聂言，太吵了，扒着他没完没了地质问：“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我看见凌向赢了！他亲自来干什么？”
你还别说，聂言看似不靠谱，实际上精得很，什么事情给他捕捉到一点异常，那敏锐的直觉挡都挡不住。时间不早了，可正门已经蹲了不少记者了，这个项目铺垫这么久，为了配合当地政府做宣传，聂家旗下的主流媒体基本上都跟着来了。向阳侧着身子从旁边走了员工通道，刚出来没多久就看到了庭院里的聂语和方客……
得到最后的确认，聂语点了点头闷声站了起来，方才那一大口的酒劲猛得蹿了上来，脚下不稳，方客见状一把捞住了她：“站稳了，喝这么多。”
酒不能多喝，会喝出多余的情绪来，不知怎么的，她有些心疼方客，这么多年，他还是要做到这个份上。于是她环住了方客。
向阳像个无意的闯入者，站着这，看着“老情人叙旧”。没意思，他也没有那个破坏别人好事的怪癖，像是没看到似的，掉个头走了。现在这个季节，不少人到这里旅游、过冬。路上三三两两的游人聚在一起，向阳被一个女生拦了下来，请他帮自己和好朋友拍张照。对焦，透过游人，镜头了还出现了一位正在吃吃喝喝的熟人。
柳秋风站在卖鱼丸的摊子前，静静等着。老板说自己的鱼丸都是每天自己现搓的，放在牛骨汤里烫一烫，能把人舌头鲜掉，手里麻利地下着鱼丸，嘴里问着：“姑娘，在这吃吗？在这吃你可以加点面条，也好吃的。”刚想让老板打包。
“她在这吃，给我也来一碗老板。”柳秋风看着突然出现的向阳。
两碗热气腾腾的鱼丸面端了上来，两人坐在路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显得有点局促，柳秋风倒是还好，向阳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坐在矮小的桌子前，露营的帆布凳子看起来更迷你了。
向阳看着她盯着自己，又不动筷子，觉得好笑：“你不饿啊？晚上都没吃，看着我就能饱啊？”
柳秋风啊了一声拿起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她想问向阳为什么会在这里。心里又怕方客忙完了回去看不到自己又找，就想着吃快点，一口下去，烫得她斯哈一声。
向阳看她毛毛躁躁的，抽了张纸递给她：“慢点吃，急什么？”
柳秋风有点不好意思：“我偷偷溜出来的，方客好像出去有事了，我怕他晚点说我乱跑。”
“他大概没什么时间找你。”
嗯？
向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柳秋风停下了筷子。向阳又想起了庭院里看起来像是有很多旧要叙的两个人：“他有会要开，一时半会走不了，你安心吃。”听了他的话柳秋风安安心心地吃了起来。
柳秋风想了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吃面啊？”
向阳不知道她什么脑回路：“怎么了？我不能在这吃面？”
柳秋风咽了一口面，慢悠悠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向阳本来就不饿，现在看着眼前的面更没食欲了。热气腾腾的面里两根翠绿的小青菜把碗里的食物点缀的鲜亮诱人。
向阳不吃青菜，或者直白一点，非常讨厌。柳秋风都快吃完一半了，抬头看了一眼向阳的碗：“你的面再不吃要坨了。”心里嘀咕着向阳娇气，怕他觉得东西不卫生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还可以，蛮好吃的。你是不是坐的不舒服，早知道你可以打包带回酒店吃了。”
“我不吃青菜。”向阳连筷子都没拿。
听到这话，柳秋风差点呛出来，搞了半天不是公子病是挑食啊！看着柳秋风憋笑，向阳有点挂不住脸了。
“你笑什么？不吃青菜很奇怪吗？”
柳秋风咬着筷子不敢再笑：“没有没有，可是你是医生啊，你还挑食，营养会不均衡。”她爸就总是这么说她。
向阳看她煞有介事地跟自己说教：“营养那么均衡干什么？过100岁啊？”
“对啊！这样退休工资拿很多，血赚哈哈……”最后的本着粮食不能浪费的原则，两根小青菜被向阳夹给了柳秋风，吃完有点撑，临走前柳秋风又打包了一份，不知道方客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饭后消食，没一会就晃到了酒店门口，这会门口记者更多了，还多了不少车，一些明天受邀出席的嘉宾也陆陆续续到了。柳秋风拎着面跟在向阳后面，酒店经理迎上来，殷勤地和向阳打招呼：“向医生，门口人员太杂，您跟我走员工通道吧。”
向阳转头看了看柳秋风：“不了，我们就从这走。”
说罢向酒店走去，刚到门口就被一名相熟的记者拦住了，两人寒暄起来，柳秋风怕面坨了，暗暗地拍了拍向阳，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先走了。
一路小跑地回了房间，生怕打开门看见一脸黑的方客，关键时候还能靠这碗面献殷勤。可是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方客还没回来。柳秋风掏出手机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刚打了两个字又删了，明天就开幕式了，他估计忙得不得了，今天晚上肯定很多人会来找他，哪有时间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