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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长大了,自是会有心仪的人

    这几日

    祖母已经在认真挑选试航的日子的“黄道吉日”了

    比起当初随便选择了一个日子当做她出嫁的日子来说重视不少

    许真是应了二爷的话语,“试航船不适合航行”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祖母的耳朵了,今日她与母亲便假借着许久未见的名义被祖母喊到了府里,说是商讨着试航的事

    偌大的室内,祖母半靠在榻上仔细端详着风水大师给的几个吉祥日子

    宋夫人半跪在身侧为她捏着腿脚

    她现在的母亲宋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同试航,这几日频繁地出入着虞府,还总是带着她,美其名曰陪祖母

    婷婷见祖母认真看着手中的册子,便悄无声息地四周张望着

    “此番试航,母亲与大哥都不能同行,这般重要的生意,若不在一旁帮衬着,岂不是误事”宋夫人劝说着,若是祖母能够通行,她便更有了借口同去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转过头来看向婷婷,暗示着她,“是吧,婷儿?”

    婷婷连忙走近,笑着附和,“是啊”,她乖巧巧地也跟着在宋夫人半跪在族们身旁,“母亲也常说,多走动走动,日后好常在祖母跟前侯着”

    虞老夫人难得地多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外孙女,眼神有了些许的缓和,“此次试航我让你舅公陪同去了,他自然能搭上手”

    果然,从前只觉得祖母依赖冯庆安,这回几次满金银的大小事项倒愈发像是冯庆安在做主一般,堂叔的地位还是这般渺小

    婷婷微微蹙眉,压下心中的疑虑,笑着安慰宋夫人说道“舅公自是能力超群,母亲,若是舅公能同行,您该是放心些”顺势应了祖母的话,“只是...”她故作神秘的欲言又止,作势往宋夫人身后躲了一下

    “只是什么?”老夫人挑起眼眸看向她,浅微再做一次打量,发现眼前的孩子话里有话,眉目浅压,加之身子微侧遮掩,瞧不太真切

    婷婷从宋夫人身后走出来,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头故作难为说着,“婷婷前几日在满金银瞧着那试航船只有些破旧了,整修的工作似乎有些搁置,祖母该是亲眼去瞧一瞧,若是,”她顿了一下,有些怯生生地接着,“此番路途遥远,舅公这般年纪,自比不上那些谙熟水性的船夫...”

    “婷儿!”宋夫人严肃呵斥她,眼神却是看着老夫人的脸色,“岂能在背后这般咒你舅公”

    婷婷立刻跪在了祖母面前,“婷婷知错”低下头的嘴角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老夫人不为所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你瞧过那试航船了?”,本还想着如何提及这话题,既然婷婷主动提起自然更为好,祖母微微起身,用手抵着脖颈,微微张开眼眸

    一旁香炉的散出的烟更多了些,缭绕地整间屋子的氛围更为神秘

    “回祖母的话,舅公许我在满金银跟着舅舅做事,我只是远远地瞧上过一眼”她颇有其事地回答着,“大抵是年久未用...”显得地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老夫人侧头托腮未接话,宋夫人眼见十足地拿过身边侍女的茶壶将祖母的茶杯灌满,听到倒茶的声音,老夫人悠悠的转过头,拿起了茶杯小酌一口,“前些日子你舅公说你聪慧又懂事,孝顺地很”,面无表情地说着她的事情,“说是让你在满金银待着”

    婷婷低着头欠身作揖,“婷婷叨扰舅公了”

    祖母摸着手上的翡翠环,似笑了一声,却有些冰冷的感觉,“芙儿,你这女儿当真如你般孝顺”,目光斜睨着撇过婷婷落在了宋夫人的脸上,表情认真,语气柔和,也听不出喜怒

    “母亲客套了,我孝顺母亲是应该的”

    “既然婷婷都这般说了,此次试航也是要叨扰你舅公的事,你便去好好谢谢舅公一番,可不许让人议我们虞府尽是忘恩负义的人”祖母放下茶杯,冷笑一声,像在隐晦地说着谁,“试航船只也让你舅公去瞧上一瞧,若真不行便换了,既你这么用心,便多跟着学学,日后好帮衬着你母亲”

    “婷婷知晓了,祖母”

    宋夫人很是欢喜于母亲同意了婷婷跟船的事儿,虽远不及自己上船,但母亲最后一句话显然让她有了些许盼头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了,婷婷便找了个借口先行退出了房门,虽然祖母的脸色一直很平静,比起平日里算是好脸色了。但是,她终究觉得祖母说道舅公为她求情的事情似很是不满,言语总还充斥着嘲讽她的口吻

    但是,她又不得其中

    她一个痴傻的孩子能做什么让祖母不悦的事?方才说的不都是为满金银,甚至为冯庆安着想的事情嘛?

    不过,此番有了机会可以同舅公一起登船只想来也已经事半功倍了,心里不免一扫之前的阴霾,这样一来她能知晓更多事情,几率很大

    她那挂名母亲也可放心了,她们俩总有一个能上船就够了

    没过一会儿,祖母边说是乏了,让她二人退下

    宋夫人还想着献殷勤,便赶着去厨房说是给祖母做几个拿手小菜。婷婷自然是不肯跟去,偷溜了出来四处闲逛起来

    相较于她出嫁前,场景似乎没有怎么变化,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陌生

    再往前走走,便到庭院了

    站在转角处,她看到熟悉的两个人身影

    母亲陪着父亲正坐在廊亭里,父亲闭着眼靠在躺椅上,那神情像极了祖母

    母亲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父亲身侧,身形单薄,眼神放空地看着远方,似乎什么也没有可想,偶尔帮父亲扶起腿上滑落的毛毯

    她向后躲了一下,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探出头悄悄打量着母亲,面容似憔悴了许多,发髻中多了很多白发,眼窝更深了些

    年少时,两位姐姐因是双胎儿感情很好,总是处处待在一起,取名也是成双成对,虽仍是两个女孩,但毕竟是同胎一母的稀罕,比起她的童年,过的更是幸福些,嫁的夫婿也是俩兄弟,婚后的生活也是和美

    父亲总是忙碌于各种事情,很少回来,就算是回来也很少能与母亲说上两句话,印象中陪伴母亲最多的人好像也只剩下了她,而最多被责骂的也是她了

    母亲应是生性便这么冷漠的,无论祖母如何训斥她,父亲多冷淡,她从不抱怨,甚少面露难色

    她记得最深的事情是她每年过生辰时,母亲会为她煮一碗长寿面。这是这么多年来,她觉得母亲还疼她的唯一的作为了。

    只是婚后像是被遗忘了一样的她再未尝过母亲的面条了,母亲也甚少来瞧她,逐渐的,她便也忘了这最后一个心里挂念的人

    祖母责骂,父亲责打,母亲从未阻拦过,偷偷枕着被子独自一人哭地稀里哗啦的便睡去了,第二日身上,脸上,脖颈上那么明显的伤口,母亲也未开口问她一声“疼吗?”

    或许,唯有那一碗面条是母亲最后的情分了吧

    目光所及母亲的神情,只有瞧见父亲的时候方有一丝光彩,难怪她叫思思,思念的思,许是弥补她出生时父亲始终没有出现的思念吧

    若她们三个姊妹中哪怕有一个是男孩,母亲的日子也会过的比现在好千倍

    “婷婷表姐?”身后突然传来稚嫩的声响,她转头,看到了捧着点心的衡儿

    她朝他身后看了看,独自一人,没有如往常的跟着下人

    她连忙敛起悲伤的眸色,欢喜地凑上前,笑着拿了他一块糕点,浅浅尝了一口

    “你怎得这般清闲,一人在这吃糕?”,味道倒是清新透凉,她从未尝过这么独特的糕点,样式也满新奇,她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手中的糕点

    “我并非一人在此偷食,这是先生做的,教我要与人分享,我便端来让大伯尝一尝”衡儿嘟起嘴辩驳着,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我看大伯似睡着了不敢上前打搅”

    婷婷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果真像极了堂叔不够幽默的性子,调侃着说道“你那半截身子入土的先生还会做这些东西?”她回想起教授衡儿的先生,背已佝偻,说话温吞,万万不像是个会做糕点的人,恐是擀面杖也拿不动于手

    想到此,她笑出声来微微提起裙摆,浅靠坐上了檐廊的围栏上

    她这身子似乎同从前的身子一样,都有些弱不禁风,总是想要休息

    衡儿好奇地看着这个与他平日里瞧见的婷婷表姐不一样的姑娘

    他歪头看着婷婷表姐,觉得眼前人爱依靠围栏的动作似与从前的思思姐姐很是相似,“桥先生是数月前才来府上的,之前的先生,门子说是抱病了”

    婷婷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唤他过来一起坐在了围栏上,“桥先生?那他字什么?”

    “先生的名讳衡儿不敢问,这事不礼”老气横秋地似又有几分堂叔说话的样子了,“父亲若是知晓我无礼,定是要责骂于我”衡儿说起二爷,有些不开心的噘嘴

    “堂......舅舅,还会骂你?”婷婷有些诧异,记得她还幼年的时候堂叔似很有耐心的教授于她,从未打骂过

    “父亲从未过于严苛地责骂过我,但也从未有过夸衡儿。先生说,若是疼自己的孩儿,该是打骂与赞许并存的,但是父亲瞧见我每每都是紧皱眉头,即使是先生夸赞我多次,父亲也未露过笑颜,所以......我觉得父亲大抵是责骂于我,碍于些什么原因未曾开过口”

    婷婷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觉着有些食之无味。未曾想,这般受宠的孩子,竟不得自己父亲的喜爱,亦或是堂叔是这般吝啬于表扬之人?

    衡儿是府里唯一的男丁,将来是满金银所有的希望,堂叔定是寄予了厚望,生在这样的府邸,有着这样这样的重担,再加之祖母的压迫,堂叔该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如普通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待衡儿的吧

    她顺着衡儿的头发轻轻抚着安慰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母亲

    庭院里起风了,母亲站起身收拾着父亲膝盖上的毛毯,帮父亲整了整衣服,动作轻柔,像是做了数百遍一般,母亲是否也是顾忌着这偌大的虞府的规矩,不可待她过于甜腻,不得不逼她早日能过惯这大宅门院的孤寂和无情

    她的母亲本就是难以自全的虞家填房,连生两胎皆是不如愿的女孩,地位未如愿提高且变得更为低贱

    两位姐姐幸在嫁予良人,但最为年幼的她呢?

    样貌本就丑陋,性子也谈不上温顺,若要在这偌大的院子存活,身为母亲能做的又有什么呢?

    本就无权无势的宠爱和怜惜又有何用呢?无非是在这样冷寂又寡情的宅院里徒增更多的悲凉

    婷婷心中突然释然,好似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突然消散,那般被母亲忽视的寡淡过往竟也承载着母亲对她的无限希冀

    在她沉思的片刻

    一旁突然多了一位身影

    “这位美人是?”

    婷婷放眼望去,相貌俊俏,身材笔挺,站在庭院一角,虽离屋檐还有一段距离,却好似伸手就能够到屋檐的高度,比起堂叔来更有几分书中写的风流倜傥的模样

    这般娟秀模样的公子哥,惹的她都多了两眼

    “先生!”衡儿跳下台子,朝来人扑去

    他打趣地轻轻用折扇敲了衡儿一下,“我道你怎许久未归,原是有佳人相约”,扶着衡儿往一旁站好,彬彬有礼地朝婷婷作揖,“小生桥勉,不知这位美人是?”,目光炯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婷婷掩面而笑,站定原处,微微欠身,“小女名叫宋君婷,乃宋家长女,先生有礼”

    桥勉端详着她的面庞,笑而不语地点了点头,只是在她身上游走的眼神似有些不礼貌,她有些不舒适地提起手中绣帕遮挡住胸口

    也许是她多虑了,桥勉没有多逗留地意思,“小生不便多做叨扰,这孩子我便带走了”说着便近乎粗鲁地拽着衡儿的衣领朝来时的路回去,不似她印象中从前虞府的先生待衡儿恭恭敬敬好似讨好所有人的模样,倒让她觉得有几分新鲜劲

    不过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在一个先生身上

    她也有好久没有来过这里的,还想四处走走,本该是家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变化,假山下的青苔变得厚实了些,若是换做从前,她这么急匆匆地跑过去一定摔地鼻青脸肿的,不过也许是小孩子更耐摔一点,所有的破皮流血似乎都只是蚊虫叮咬般毫不在意

    可是成年后的彼此受到一点磕碰擦伤都觉得尤为疼痛,好似一日都专注在伤口上直到它结痂。

    庭院里的花草修葺地整齐划一,少了野性的灵动,墙角用劲全力挣脱张开花蕊的野花来不及吐露明日的露水便被家丁一铲便掀起了这辈子所有的希望

    所以,她的童年过得十分压抑?

    若是她一切都循规蹈矩日子便会过地更好一点吗?虞府应该不需要再多一个像母亲一样沉默不语的女人了吧

    她嗤笑着,像做梦一样,还是一场噩梦,想来后,痛苦和不堪依然存在

    堂叔当初为她选定的夫婿是因为在满金银瞧见了吴梁浇花,只是因为园丁阿翔母亲病重走不开,吴梁便帮着顶替,这些事都是后来萧客同她说的,她觉得不免太过儿戏,堂叔是因为从小缺少母亲的疼爱才对孝顺母亲的人格外青睐吗?那她嫁的人不该是阿翔吗?

    这些,不得而知

    她因为一时的怨恨堂叔,而后便未再到满金银走动过了

    再者,脸上带着伤见他,太难看了

    “堂叔,你可有中意的人?”

    她扶着虞府久经风霜的屋檐下的柱子,这里的每一个柱子她都绕着跑过好几圈,绕过一圈又一圈,堂叔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书中说若是你瞧着一个人时,心中暗喜,一日的阴霾便烟消云散了

    该趁着年少懵懂时便告诉那人,若是再大些便捋清了那其实不全然是情爱

    她并不知情爱,只是瞧着书中的意思是要早些告诉堂叔,她中意的人

    “你一个女孩子说这番话,不知羞”,堂叔弯下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眼角笑起来的时候弯着一道痕,深深地藏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睁大眼睛,不服气地走近了堂叔两步,用力拉住他的衣角,郑重地说着“我有喜欢的人了,堂叔”

    她紧抓着堂叔的神色,迫切地希望能看见堂叔为她紧张的神情,迫切地等待着堂叔询问那人是谁

    可是,堂叔只是愣了一下便又笑了,什么话也没有说

    “堂叔,我说的是真的”,她有些着急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思思长大了,自是会有心仪的人”堂叔哄着她,似乎只是应付地点了点头,从身后变出了一本书,“这是你之前缠着我要瞧的书,且还记得吗?”

    那是上一次同堂叔去看的戏曲《西厢记》,戏文演到张生进京赶考便止了,她知晓堂叔定知道后来张生有没有考上状元,亦或是回来再见莺莺,但是堂叔就是不与她说,让她自己看书

    正在因为堂叔对她有中意的人的事情不作答生气,她不肯接过那本书了,赌气地一把拍掉了他手里的书,气鼓鼓地跑开了

    或许张生没有考上状元,又或许考上了状元留在了京城,灯红酒绿的莺莺燕燕花枝招展,早就忘了自己承诺一辈子爱的莺莺了

    她突然不那么想知道结局怎么样了

    戏文里的那些情爱总不得而终,原是有依据的

    她对堂叔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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