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晚自习有四节，没有特殊情况，每个学生都要上。陈翊是个例外，下午四节课上完就早早的走了。
司宁觉得他神秘兮兮的，上课踩着点来，午自习和晚自习都没上，老刘也没说什么，虽然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但看得出对他寄予厚望。
听老刘的意思，陈翊应该是个学霸，还是个能考第一的学霸。
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呢？
各任课老师轮流看自习，有时会讲课，大多时候让学生们自己安排，有疑难问题去办公室解决。
由于明天期中考试，老师并未布置额外作业，留给学生自由复习的时间。
四节晚自习结束已经九点半了，关淮本想下晚自习接她，谁知本人不愿意，偏要自己骑车，知道她畏寒，便早早就为她准备了围巾和手套，颜色是她喜欢的红色。
司宁跟他舅舅住在御景苑，是小高层的大平层户型，一层一户。距离御景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座大型购物商场，二层是日常用品专区。
司宁轻车熟路来到摆着杯具的货架前，陈翊的杯子具体是什么样子司宁并没有看到，她看到的只是碎掉的残骸，印象里杯盖好像是绿色的。
她一层一层找并没有发现记忆里绿色盖子的玻璃杯，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款式。
到了保温杯专区，有一款黑色的保温杯简单便携，司宁觉得刚好冬天了，喝热水对身体好，便打算买一个保温杯作为赔偿。
黑色的漆面用久了容易刮花，那就选白色的，男女皆宜。
结完账从商场里出来已经快十点了，司宁骑着车子往家赶，快到御景苑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御景苑门口闪了出来。
那人个子高高的，穿着附中的校服，肩上背着书包行色匆匆。
司宁骑近了些确定这人就是陈翊。
他也住在御景苑吗？
司宁停车张望了一会儿。
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陈翊跨过马路来到街对面。
那条街娱乐场所偏多，有很多酒吧，烧烤店，KTV，台球馆。
他走得很快，进了一家木制装修风格的店面。
司宁知道那个地方，他舅舅在那里应酬过，是一家音乐餐厅。
关淮是不让司宁去那条街的。
司宁进家门的时候，关淮正在电脑前忙工作。
“刘姨给你留了饭，在厨房，自己去吃。”关淮叮嘱。
“不吃了，今天不饿。”司宁凑到关淮电脑桌前，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关淮看出她有心事，开口问道。
“舅舅。”司宁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对面街的那家音乐餐厅好玩吗？”
听到这话，关淮立刻从工作里抽离出来，面色严肃：“你怎么突然对那儿感兴趣？”
“我......我就是好奇嘛！你以前不是还带书晴姐去过。”司宁磕巴道，“我......我就是......好......好奇，纯好奇。”
关淮没说话，一直盯着她看。
司宁被盯得发毛，拎着书包就跑：“我去学习了，舅舅你早点休息。”
司宁逃跑似的回了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十八岁之前不能去那种地方！”关淮警告，“否则以后我亲自从你上下学！”
“知道啦舅舅！”声音从司宁房间飘出来。
闹钟比平常早响了十分钟，这次期中考，附中是按照上次月考成绩排名安排考场的，司宁是转校生，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在十四班，她要早点去学校收拾座位。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了，他们把自己的课本都依次摆在了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并做了标记。
司宁有一个书箱，她依样也把书挪到了走廊。
这是附中学生延传下来的习惯，考试期间书本都会被堆在走廊，因为书本实在太多了，考场又不允许留任何资料，这就促成了图书大迁徙的景观。
司宁本想在考试前把保温杯给陈翊，奈何这人一直没出现。
司宁又想起了昨晚看见他进音乐餐厅的事。
大概就是去吃饭了吧。
考试让班里的紧张氛围持续蔓延，司宁心里也不轻松，她偏科太严重了。
去考场前丰秉承给她打气：“别害怕，陈翊也在十四场，上次月考他没来没有成绩，这次你俩应该挨着。”
缺席月考。
司宁觉得陈翊这个人真的很神秘，而且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他还没有来，还会出现吗？
“别紧张，有翊哥学霸在会为你保驾护航的！”
司宁笑笑：“好，我会努力的！”
十四班的考场没有坐满，司宁是最后一个考生，开考还有十分钟了，陈翊还没有露面。
司宁前座有一个空位，她猜测那就是陈翊的位置。
距离开考还有五分钟，在司宁觉得陈翊一定不会来了的时候，主人公终于冒头了。
他额前的刘海被打湿了，此刻还滴着水，脸上也湿漉漉的，应该是进来之前洗了把脸。
整个过程他都没抬眼皮，走的也很懒散，一只手一直揉搓着后脖颈，看着有些疲惫。
他没睡好吗？
快要走到座位时他才抬了下眼皮，看到司宁的时候明显愣了下，转瞬便转变姿态略微站直了些，冲司宁浅笑，然后很自然地拉开座位坐下。
语文不是司宁头疼的学科，还有十五分钟交卷的时候司宁的作文已经开始收尾了。
写完后她又将试卷检查了一遍，抬头时注意到陈翊刚好写完作文。
陈翊放下笔，右手攥了攥拳头，后背靠向椅背，座椅发出嘎吱的声响，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写完的同学检查一下，距离交卷还有五分钟。”
陈翊没动，片刻后又拿起笔在手上来回转，周围没写完的同学打节奏似的写的更加卖力，笔尖与卷面摩擦发出唰唰的声响，那力道带动着桌子开始抖动。
写作文是项大工程啊！
考场分配是按照成绩排名来的，十四班是最后一个考场，卧龙凤雏很多，基本上都是在学校混日子的。
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出去后，司宁周围的几个考生开始活跃起来。他们看到司宁卷子答得快，又是生面孔，长得文文静静的，看起来好说话，心里便打起了小算盘。
司宁刚要起身离开，坐她右边的高个男生率先站起来把她堵在了座位上。
“小同学，卷子写得挺快啊，语文抄起来麻烦就不费事了，下午的数学帮帮忙呗！回头请你吃饭！”
陈翊本来想直接走人的，听到这句站住了。
这架势让司宁有些懵，她强忍着镇定微微抬头，开口时声音有些抖：”不......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数学不太好，可能帮不了你。”
没等那个男生再开口，陈翊率先接了话：“司宁，走了，吃饭去。”
“哦......哦，好。”司宁反应过来，抱着书包侧身出来。
陈翊走她后面，跟着她出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司宁回头脚步放缓特意等他，陈翊见状快一步跟上来，但是没有靠得太近。
“刚才谢谢你啦！”司宁抬头冲他笑了笑，露出两个小虎牙。
“不用。”说完，他又迅速别过脸去，“估计他们后面还会烦你。”
司宁思考了下，闷闷道：“那我下午晚点进考场。”
陈翊瞥向她，看着司宁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可怜。
“下午我跟你一起进考场。”陈翊说。
司宁惊诧抬头：“中午你不是不留在学校吗？”
“这两天考试，中午在学校呆着。”说完，陈翊又瞥了她一眼。
“哦。”司宁脑子慢半拍，又问，“那午饭在食堂吃吗？”
陈翊突然不走了：“不在食堂吃，难道我饿肚子？”
“哦，不是。”司宁慌忙解释，“我以为你不在学校吃饭呢。”
陈翊：“你以为？”
司宁接着解释：“是昨天在食堂碰到丰秉承，他说的，他说你有自己的事，不在学校吃。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吃饭的。”
“我平时确实不吃食堂。”陈翊又问，“你们昨天一起吃的？”
“他本来是和朋友一起吃的，后来碰到我一个人吃饭就陪我说了几句话。他还挺热心肠的。”
“嗯。”陈翊点头，“确实热心肠。”
快要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司宁突然想起一事。
她从书包里掏出昨晚买的保温杯递给他。
“我没买到你之前的那款杯子，就选了保温杯，冬天可以喝热水。”司宁态度诚恳，很有诚意。
“不是说不用了。”陈翊没动，“老刘不是说他有奖励。”
“那要你考第一才行。”司宁接话快没注意措辞，很快反应过来，解释：“当然，你应该是能考第一的。但是，我还是得赔的，这是原则问题。”
陈翊扑哧乐了，故意逗她：“那你说，是班级第一，还是年级第一？”
这是一道送命题？
司宁咬了咬嘴唇，脑袋转得飞快：“这是刘老师的漏洞，你可以去问他。”
陈翊轻笑一声，觉得这女生挺可爱。
“给你杯子。”司宁递上去等着他接，一副你不接我不走的架势。
陈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行”他接过杯子，打量着欣赏，“小仙女送的杯子，我的荣幸。”陈翊看得出这杯子不便宜。
新同学挺实诚啊！
司宁耳朵有点发烧，很小声地强调：“不是送，是......赔。”
“行。”陈翊笑笑，“仙女说什么都对。”
司宁的耳朵更烧了：“不是仙女，是......同学。”
还挺较真儿。
“行吧，司宁......同学？”他语调扬起，假装是在征求意见。
司宁抿嘴微微点头。
两人打完饭，找了空位面对面坐着，陈翊吃饭很快，他吃完抬头时就看到司宁埋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的很斯文，盘里的菜刚下去一半。
她看着瘦瘦小小的，陈翊觉得这饭她肯定吃不完。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带着一只耳机听英语，手里也没闲着切到游戏界面，时不时抬头看看，有意无意地等着她吃饭。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轻轻柔柔的女声传进耳朵，陈翊抬头。
她的餐盘很干净，意外的没剩饭。
陈翊收了手机，两人将餐盘放到回收区，然后一起回了三班教室上午自习。
到班上的时候丰秉承已经在座位上了，看到陈翊他还挺惊讶，贴上来调侃：“翊哥！难得午自习冒上来！”
陈翊肘击他：“这不是要考试。”
丰秉承：“你什么时候怕过考试！哪次考试上过午自习！”
陈翊放下书包坐定，语气淡淡：“为了老刘的奖励。”
丰秉承：“靠！你这是打算重回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