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勾们

    乡村的夜晚万籁俱寂。

    农作的人们卸下白天的疲惫早早睡去,家畜也待在自己的窝里不吵不闹。

    星子无声在闪,几缕微风不时吹进一楼的小偏屋。

    “唉。”江许猛地坐起来。

    他在木板床上躺了快一个小时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床太硬了,连床垫都没有,虽然铺了两层褥子但还是硬的受不了。卫生所虽然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是有个床垫的。

    左右睡不着,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去了院子。

    殷槐家这院子里有课梧桐树,很高,看着有些年头了。

    此时已经到了开花的月份,繁茂的树枝上开满了浅粉色的梧桐花,满院飘香。

    江许白天刚进院子就注意到它了。

    梧桐树下,放着一把摇椅,殷槐应该经常在这里躺着。

    江许走过去,慢慢躺在摇椅上,椅子承着江许缓缓摇动起来。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也可能它一直在。

    今天是个大圆月,在树杈的遮挡下依旧耀眼。

    旁边的星星依旧在闪,平静的好像月下人的心跳。

    微风又轻轻袭来,调皮的吹起江许额前的几缕碎发又放下。

    眼前突然落下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江许下意识的抬手抓住。

    凑到眼前,借着月光看清了是个梧桐花。

    江许闻了闻,确实很香,嘴角就跟着翘起弧度。

    江许手交叠在脑后,认真欣赏起夜景。

    这一个月他很不好过,身体的伤痛和内心的苦楚,暂时找到了住的地方,但对前路一片迷茫。

    都说乡村好,空气清新,天人合一,今天晚上他终于感受到了。

    他终于可以暂且放下纷杂的事,就这样安静的体会夜晚的美妙,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摇椅真的有种魔力,摇着摇着就把困意摇来了。

    江许打了好几个哈欠,眼中含着的一层泪摇摇欲坠,终于恋恋不舍的起了身回道自己的屋子。

    没有再在意木板床硬不硬,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蝉鸣响彻整个八里村,江许睁开眼的一瞬间,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耳鸣了。

    “哎!这个就是小江吧。”

    江许推开屋门,就看见殷槐和一位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奶奶直接指着自己叫了出来。

    “啊,对对。”殷槐略含歉意的看了江许一眼。

    “过来,我看看。”奶奶冲江许招手。

    江许犹豫了两秒,昨天谢青柏介绍陌生奶奶给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没办法,毕竟是长辈,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过去。

    奶奶拉过江许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你是槐槐婶婶的侄子?长的真俊。”

    江许尬笑。

    这谣言咋还越传越具体,一开始是殷槐爸爸那边的亲戚,又成了殷槐婶婶那边的,现在直接成婶婶的侄子了。

    眼神飘相殷槐,她无奈的用口型说:

    配合一下吧。

    “我呀是槐槐的姨姥姥,你也叫我姨姥姥吧!”姨姥姥满是见到小辈那种喜爱的笑。

    “呃,姨姥姥。”

    “哎!好孩子!”姨姥姥拍了拍江许的脸。

    江许脸瞬间红了,抿着唇躲了躲。

    “这孩子,”姨姥姥看了眼殷槐,“还害羞了。”

    “哈哈哈,姨姥姥你别逗他了。”殷槐解围道。

    “行行行,”姨姥姥转头又对江许说:“我就住在旁边,槐槐这丫头要是欺负你了就来跟我告状,姨姥姥给你做主。”

    殷槐哭笑不得,江许却突然认真道:“不会的,殷槐对我很好。”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她很照顾我,不会欺负我的。”

    殷槐都愣住了,不就是给他送了一个月饭吗?不就是给了他一个小破屋住吗?这话说的自己还有些“德不配位”。

    “好好好,”姨姥姥笑道:“你俩好好相处就行。”

    殷槐打断,“姨姥姥,今天留这儿吃饭吧,我去买菜。”

    “行,小江陪我说说话。”

    殷槐皱着眉头出门,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宠了。

    中午做了一荤一素一汤,都是清淡些的。

    三人又在小院的桌子上吃的,这两天在外面吃正合适,天不会太热。

    中午饭过,老太太要午睡,就回家了。

    余下的两人还不太熟,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

    “殷槐,”江许收拾着碗筷,率先打破沉默,“婶婶家的侄子,是柏哥跟你说的吗?”

    殷槐过去帮忙,“对啊,他在刘姥姥面前说你是我亲戚,那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昨天给我打电话来串口供。这样也挺好的,说你我没关系的话,免不了他们乱传什么的。”

    “刘姥姥?”

    “就是昨天谢青柏给看病的那个,他跟我说刘姥姥还让你跟她孙女相亲来着。”殷槐说到这里捂嘴偷笑起来。

    “哦。”原来是刘奶奶啊,殷槐应该叫姥姥。

    不是,柏哥怎么什么都说啊!

    江许把殷槐手中的碗筷夺过来,走到了厨房,“以后这些事就我做吧,别跟我抢。”

    殷槐当然不会抢,这些脏活有人替她干她偷乐还来不及呢。

    这样也能让他心中好过一些,毕竟现在白吃白住,作为个男人,心中总会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有些担心,昨天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殷槐跟进厨房,看见江许经过昨天的教训,今天非常小心的小幅度转动水龙头。

    水流由细变粗,到了他估摸着适当的强度,停了下来。

    “先把盘子里的剩菜倒掉,接一锅水把盘子放里面再挤洗洁精,把碗盘和锅搓干净再换一锅水,把碗盘和锅冲干净就行了。”殷槐还是不放心,嘱咐道。

    “那个,洗洁精是那个啊?”

    江许知道洗洁精但是不知道是旁边瓶瓶罐罐中的哪个。

    殷槐告诉自己要微笑,“那个最高的,黄色按压的。”

    “好的好的。”江许开始赶人,“你快走吧,我洗就行。”

    “嗯。”学学吧,学学也没坏处,虽然我知道你们有钱人都请阿姨或者用洗碗机。

    殷槐扶着扶手上了二楼房间,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

    其实殷槐也有午睡的习惯的。

    刚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只是她约束自己不去玩手机,享受没有破事的生活,为表决心连网络都拆了。

    实在无聊,就只能睡觉。时间一长,就成了习惯。

    江许这头费力的洗了很久,额头都沁出了汗,总算是洗干净了。

    把碗筷和锅放回原位,江许抬手擦了两下汗,出了厨房才发现殷槐已经不见人影。

    江许也没有听见她出门的声音,应该是在楼上吧。

    江许心中其实有些好奇楼上是怎样的,但人家主人都没邀请,自己怎么擅自上去呢。

    江许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于是又躺到了院子的摇椅上。

    过了一晚,院子里全是落花,该扫扫了。

    可是现在刚洗完碗,江许心中偷懒,好累,待会儿再扫吧。

    太阳正是一天中最毒辣的时候,可是茂密的树枝和残留的梧桐花替树下的江许挡住了很多,阳光到了江许身上只剩一小片一小片的了。

    江许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初夏的温度和阳光都刚刚好,温暖又不燥热。

    汪汪——

    一声狗吠打破午后的宁静,江许睁开眼坐起来,看见一只黄色的小土狗跑到自家院子来。

    它尾巴摇摇的,跑起来耳朵跟着一颤一颤的,最后在院子里的垃圾桶旁边停下。

    眼看着垃圾桶被打翻,江许终于站了起来,“哎哎哎!”

    小狗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怕人,继续翻着被打翻的垃圾桶。

    江许跑过去,叹了口气,蹲下摸了摸小狗的头,“真会给我找活干啊小家伙。”

    小狗忙着反垃圾,没有理他。

    汪汪汪汪——

    门外又有狗的叫声,江许转头看过去,三四只狗向他这边跑来。

    “我的天呢。”

    几只狗横冲直撞的跑过了,对着地下的一堆垃圾一顿乱咬,塑料的垃圾桶都不知道被哪只踢的滚的老远。

    江许看的出来,他们应该是饿了,在找东西吃。

    “别翻了大哥们,没有吃的。”

    江许阻止了几下,各位狗哥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进了屋里,把中午剩下的剩菜端了出来。

    小狗们闻见了香味,一股涌的向江许跑过来,围在他脚边摇着尾巴。

    江许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他们的大哥,蹲下把盘子放在了地上。

    小狗们立马围成一圈,撅着小屁股抢着吃了起来。

    “你们主人都不给你们饭吃吗?”江许跟他们聊了起来。

    “没事,”他摸了摸其中一个小狗的背,“饿了来找我,我给你们,但是别弄翻我们家的垃圾桶了,我还得扫起来是不是?”

    一盘子很快就见底了,狗子们吃的嘴角都是菜汤,齐刷刷的抬头仰望着江许。

    江许看着狗狗们期望的眼神,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没有剩菜了。”

    可是他们听不懂人话,还是用那黝黑的狗狗眼看着江许。

    江许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了冰箱里好像还有殷槐之前炒的肉,每次炒菜时都会放上一点的那种。

    可是,拿给它们殷槐会不会生气啊······

    狗狗们等了很久,汪汪的叫了两声。

    算了,大不了被她说几句。

    江许转身走进厨房,把那一碗肉拿出来倒进了刚刚喂狗狗们的盘子里,它们立刻又围了上来。

    这次都是肉,他们吃的更欢了。

    江许惴惴不安的心也被他们吃的满足的模样变得放松了许多。

    “江许。”

    殷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许吓了一大跳。

    真实怕什么来什么。

    江许欲哭无泪的回头,皮笑肉不笑,“哈哈哈,你醒啦。”

    殷槐走过来,看见了江许面前那几只吃的正欢的小狗。

    “你用这个盘子?这是我们吃饭的啊!”

    江许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道歉,“对不起。”

    “唉,”殷槐在江许身边蹲下,摸了摸小狗的头,“我有专门喂他们的铁盆啊。”

    殷槐指了指墙角的那个铁盆,“那个。”

    江许顺着殷槐的手指看见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殷槐道,“那以后这个盘子也喂他们吧。”

    “对不起,”江许承认错误,“他们吃剩菜没吃饱我还把冰箱里的肉给他们了。”

    殷槐转头看向身旁的他,此刻正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他的鼻梁高挺,下颚线棱角分明,本该是富有攻击性的长相却因为没有做任何造型自然顺下来的乌黑头发和白皙的皮肤压的平易近人,单纯的好像谁都可以欺负。

    “给就给了呗,我再炒就是了。”

    江许瞪大眼睛看向殷槐,“你不生气?”

    殷槐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陡然变大,忍俊不禁,“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江许听见了,慢慢的也笑起来。

    虚惊一场,还好还好。

    小狗们这回总算吃饱了,摇头晃脑的围在殷槐和江许的身边。

    殷槐伸出一只手逗着它们,笑的开心。

    江许手摸着一只小狗的头,偷偷看了殷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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