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工作室刚开门，鹿光荧坐到工位上准备开电脑，手机响起。
“喂，您好，请问是鹿光荧女士吗。我们是空调安装，请问您地址正确吗，我们在您楼下。“
“啊？我没有定空调呀，您是不是搞错地址了？“
对方又复述了一边订货地址，没错，就是鹿光荧工作室所在地。
“那您能告诉我一下下单人是谁吗？”
“哦，我查一下，是……姓商的一个先生。”
鹿光荧瞬间明白了商灼兮昨晚研究她工作室这台古董空调的样子，“那您先上来吧，是我们定的。”
不一会儿，两个空调安装师傅就抬着箱子进来了。他们正在干活的时候，鹿光荧拨通了商灼兮的电话。
“灼兮哥。”
“怎么了？空调收到了？”
“嗯，多少钱，我转给你吧，太破费了。”
“不用啊，你昨天教我的嘛，双十一购物，我这个是为了凑单买的，刚好用到了大额券，没多少钱的。”
“啊？凑什么单能用空调凑啊？”
鹿光荧又看了一眼空调包装箱子，是市面上最贵的空调牌子。
“鹿同学，我们算不算朋友？”
“当然算。”
“那就别跟朋友这么客气了，收下吧。我等会儿还有会，你先让他们安装着，没问题告诉我一声。“
“好吧，灼兮哥，那你先忙。”
鹿光荧挂了电话，又在购物网站搜索了同款空调，把空调的钱在微信上给商灼兮转了过去，他没有接收。
空调安装好了，机器启动，不过几分钟，暖暖的热气吹出，屋内立马变得舒适干燥。
鹿光荧：空调很棒，很温暖，谢谢灼兮哥，转账麻烦收一下吧，好不
商灼兮：暖和就好：)
鹿光荧内心OS，：)好古早的表情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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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光荧的脾气就是凡事不爱麻烦别人，也坚持无功不受禄的做人原则。
在微信转账来来回回三次，对方未领取已过期的通知之后，鹿光荧终于放弃了转账。
中间于然来了一次工作室，还揶揄葛朗台鹿光荧竟然有钱换空调。
鹿光荧心虚，很怕被于然察觉什么，便也没再解释什么。
只谎称自己怕感冒影响工作还有毕业设计。
通过毕业设计开题汇报之后，鹿光荧总算可以有点暂时喘息的时间。
又想起还没有还商灼兮的人情，突然想到上次他在工作室喝到的那款茶评价好喝，就又拖同学从老家代购了几包过来。
鹿光荧收到快递打开，很朴实的塑料包装。
鹿光荧拿着三大包茉莉花茶，觉得就这么直接地送过去，好像有些太过草率。
从东城那家手作店学姐那购入了几个形状不一的铁罐，铁罐上每一个的图案都不太一样，上面都印着手绘，很别致。
鹿光荧想到上次去美术馆开会，会议室的装修色调也是黑白灰为主。不知道自己这几个花花绿绿的茶叶罐，是不是与墨白美术馆整体调性不太相符。
暗自嘲笑自己想的未免有些太多。
铁罐消了毒，晾干后，鹿光荧戴着一次性手套开始分装。
茶叶在未泡之前，最好不要接触人的皮肤，这还是上次鹿光荧去南城老字号的茶叶店卖茶叶，那里的师傅告诉她的。
小心分装完毕，找了一个牛皮纸袋悉数打包好，便往墨白美术馆走去。
到达美术馆办公区闸机外，那个爱岗敬业的保安竟然还记得鹿光荧，笑眯眯地给她刷开了闸机。
鹿光荧拿出手机，找到商灼兮的微信头像。
鹿光荧：灼兮哥，在美术馆吗？
商灼兮：不巧，刚走，有事？
鹿光荧：没事没事。我来给你送点茉莉花茶，那我找陶冶吧，她在吧？
商灼兮：嗯，好
鹿光荧想到商灼兮此刻可能在开车，便也不敢再过多打扰。
又找出陶冶微信，边走边发消息。
走到电梯间时，鹿光荧还没收到陶冶回信。此时电梯门打开，一张清冷精致的脸出现在眼前，是鞠清野。
鞠清野穿一身黑色小香风套装，内搭一件杏色系带衬衫，十分有office lady 的范儿。
“嗨，清野姐。”
鞠清野看见突然出现在墨白美术馆的鹿光荧眼神里流露出一些意外和厌烦。
——怎么她又来了。
“鹿同学啊，又来找你的灼兮哥啊。灼兮刚出去跟客户见面了，有事吗？“
“哦，清野姐，没什么事，就是同学送的土特产，一些茉莉花茶，我拿过来给灼兮哥还有大家尝尝。”
“别叫我姐哦，我没有比你大很多吧。”
“啊，不好意思，清野。你怎么在美术馆，你也是来找商总的吗？“鹿光荧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所以赶紧改了称呼。
“不是啊，我在这工作啊。怎么，灼兮没跟你讲？也对，我们之间的事儿，确实没有跟外人汇报的义务。”
鹿光荧有些哽住，不知怎么再继续聊下去。
还好此时陶冶的微信回了过来，鹿光荧看了一下，“清野，不好意思，我跟陶冶约好了，我上去拿给她。不耽误你工作了，拜拜。”
说完鹿光荧赶忙走进电梯，她不想再成为鞠清野无名火的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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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楼，陶冶已经在电梯间等候了。
“光荧姐，在这儿。”陶冶热情地跑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雾粉色的连帽卫衣，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可爱的粉色兔子。
“小陶冶，给你们的，还有商总的。你给大家分一下吧，这是茉莉花茶。”
陶冶接过连忙道谢，“哇，好香啊，谢谢光荧姐。”
陶冶带光荧去办公区的休闲水吧落座，偶尔有几个人在那个区域接打电话。四周绿植环绕，中心一个咖啡饮品吧台，不规则地放置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形状不一的沙发。
跟严肃冷静的墨白美术馆的整体风格有点跳脱，但的确让人很舒服。
“你们这个休闲吧还挺不错的。”鹿光荧坐下环视四周。
“对啊，是商总来入职之后加的，据说还是他亲自设计的。”
这倒是让鹿光荧很意外，如此绿意盎然还有些童趣的小空间竟然出自商灼兮之手，真的有些意外之感。
“对了，我刚刚在楼下碰见了鞠清野。“鹿光荧随口一提。
“啊，是，光荧姐您也认识鞠总啊。”
“嗯？她都是鞠总了？”
“嗯，她是空降的行政部门总监，十一假期之后来的。”陶冶又往鹿光荧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她有点凶哦。“
鹿光荧笑了一下，她们又聊了些别的，无外乎最近在追的剧，以及一些明星八卦。
茶叶顺利送到，鹿光荧想起身要走。
此时一阵慌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商总？您怎么回来了？”陶冶先发现了此刻正往办公区急冲冲走过来的商灼兮。
鹿光荧闻声也转身，一回头，就看到一身笔挺西装的商灼兮，的确，脚步匆忙。
“商总，您不是去见客户了吗？怎么回来了？”商灼兮放慢脚步，走了过来，在他们身边挺住，陶冶再次追问。
“哦，忘带资料了。”商灼兮调整了一下呼吸。
陶冶正在纳闷，怎么一向工作严谨的商灼兮也会忘记这么重要的客户资料。
“那，商总您等一下，我去您办公室找找。”陶冶说完就跑回去了。
“灼兮哥，那个，我过来送茶，给大家分着尝尝，觉得好喝我再给你们送。“陶冶跑得快，竟然忘掉了桌子上的牛皮纸袋。
鹿光荧递了过去，交接时两人手指微微接触，又都迅速避开了。
鹿光荧一次次在内心自我催眠，两种声音在脑海里来回撕扯。
他不是盛雨，他是商灼兮，一个很好的人，是想要好好珍惜的朋友。
另一个声音在说，偷偷把他当成盛雨怎么了呢，把对盛雨的遗憾、爱慕都迁移到眼前这个人身上，只偷偷放在心里，慰藉自己罢了，又没有伤害别人。
但这对商灼兮不公平。
拉扯，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有时候鹿光荧自己也恍惚，自己对商灼兮的一些好感，到底是单纯的欣赏他的才华和人品，还是糅杂了其它的因素，比如，那张跟盛雨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一想到这些，有些酸楚的痛就由心里丝丝延续到指尖，隐隐地痛着。
这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只能自己吞下。
商灼兮礼貌地接过，冲她微笑。两人互相道别。
鹿光荧走后，陶冶急匆匆地从商灼兮办公室出来，“商总，您桌上也没有资料，我记得我放在您桌上的，要不您等一下，我再去打印一份。”
“……不用了，我想起来了，好像在车里。”
“哦……那好吧。”看着商灼兮离开，陶冶还在纳闷，怎么商总今天，怪怪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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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光荧晚上在工作室，收到了商灼兮的信息。
商灼兮：谢谢，很好喝。罐子也很可爱。
还有一张照片。
鹿光荧手指点开放大，看环境应该是商灼兮自己的办公室，深黑色木纹写字桌上两罐茉莉花茶，以及一杯用马克杯冲泡好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茶。
鹿光荧回到：喜欢就好。
商灼兮身子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头向后靠去，看着那杯还在冒着茶香的茉莉茶发呆。
自从这个女孩出现，封闭多年的心好像裂开了一丝缝隙，一些话总是想宣之于口，总是会时不时想知道她的动态。
而那天她喝醉之后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此时敲门声打断了他，“还不走？”鞠清野微微倚靠着商灼兮办公室的门。
“不着急，你先走吧，我喝完茶就走。”商灼兮淡淡地说道。
“喝茶？你一个泡在咖啡里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改喝茶了？”鞠清野不解地问道。
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