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结束情/事后的夜晚，芙拉披着半干发丝晃晃悠悠朝房间的方向走，月亮升起时连气温都低了不少，骤降寒流让少女打了个喷嚏。

    再次抬头时，对上了傲气凛然的少女的视线。虽然不理解对方的态度像被点燃的炸弹——总之一定和自己有关。

    “喂，芙拉，以前就很想问了，你和骸到底是什么关系？”M.M语气不善，瞪大眼睛，嘴角上扬，单手靠在门框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问题。

    芙拉撑着下巴，稍作沉思，坚定地回答:“大概，水果和饲养员的关系。”

    M.M，大失败。

    她倒着身子一头栽到地上，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啊！好不容易她看了那么多爱情小说学来的反派演绎技巧，居然就这样被轻易打败，燃起来的只有吐槽欲而不是敌意啊！

    “果然和你这种笨蛋计较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走了，真是、浪费时间。”

    穿着时髦的红发女性一甩短发，倨傲着准备离去，被芙拉扯住袖角的动作阻止。

    “又要干什么？先说好我可是很忙的、有很多闪闪发光的金币等着我光临呢。”她不耐烦地皱眉，表情的凶恶程度加深几分，“像我这样我时尚有钱的女性可比你这个乡下来的土丫头要强一百倍！”

    “今天的打扮，很好看哦。”

    芙拉顺滑如瀑的霾蓝发丝在暖色灯光照耀下散着靓色光辉，如同沉寂海面一样的光景，即使是没有表情的那张脸和神秘的灰色双眸，也被这丝澄黄暖色感染，错觉一样显得温柔不少……如同她在笑一样。

    M.M，二度失败。

    【什么啊，令人不快的家伙，真火大。】

    她抓狂地冲回来摇晃三无少女的肩膀，一遍遍怒吼:“喂——！！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显得和你较劲的我像个傻瓜一样吗？！”

    “还有……”

    “还有？”

    “……谢谢你”

    比蚊子嗡嗡叫的声音还小，但芙拉仍旧依靠灵敏的听觉捕捉到，微微仰首:“没有听清，抱歉能再说一遍嘛——？”

    “啊啊啊啊……果然，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讨厌的女人了！还有，骸是我的，你给我擦亮眼睛等着吧！！”

    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走了呢，M.M。

    02

    晨时的黑曜中学毫无万物苏醒的朝气蓬勃感，不论是破旧建筑还是背光环境，总之深深透露出一股会闹鬼的气息。

    芙拉的房门被端着便当盒的柿本敲开，她的身体蜷缩在被窝内，听到声响后缓缓探出脑袋:“谢谢，小柿。”

    “没什么，只是便利店买的速食，不是什么好吃的早饭。”

    柿本千种打开了房间内的窗子透气，长时间没有修理导致这里相当潮湿，就连被子也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少女，思考后提问:“衣服穿好了吗？”

    “你猜。”

    “你猜……是什么？不要在这种地方开玩笑啊，我会生气的。”戴着毛线帽的黑发少年语气阴沉，果断转过了身，“没有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衣服是穿了没错，但是手上的绷带还没有缠上——虽然一直有在这样做，但是每次都要感叹好麻烦啊。”

    芙拉干脆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桌子上找寻着那卷新买来的干净绷带，戳了戳小柿的背部，果断将绷带递给了他。

    “小柿——帮我缠。”她拉长语气，撒娇样地眨眨眼睛。

    “自己缠，我又不是你的妈妈大人。”

    柿本千种眼角抽了抽，目光在触及到芙拉那只伤痕交错的左手时又沉默地闭嘴——明明其他的伤口都好得很快，只有那只手、从小接受实验的那只手，留下的伤怎么都好不了。

    不论是犬还是他，都没有出现这种现象……那群垃圾。

    房间内安静几秒，钟表的滴答声转动几圈，他妥协叹气。

    “以后不要把绷带缠那么紧，不透气的话会长痱子的。”

    柿本干燥温热的手抬起她柔嫩掌心，目光专注，低着头将绷带一圈圈小心翼翼缠绕在伤痕可怖的手臂上。

    “那不是痱子，那是异世界的神明大人对我投下的注视。”芙拉骄傲地双手叉腰，扯断了还未缠好的绷带，被少年用力地在脑袋上敲了一圈。

    “你是笨蛋吗？”

    “没关系，反正犬会给我垫底，他是比我更笨蛋的笨蛋。”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柿本千种感觉近几天头格外疼，简直就是拜这群笨蛋所赐，他深呼吸，再度拿起绷带，还未动作便被突然飞过来的门砸到了地板上。

    “芙拉——我可是听见了啊你这混蛋！！居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说坏话！！！”

    呜哇，来了，一号笨蛋。

    ”犬，这边，看地板。”

    芙拉蹲下身子，指了指被门板压住的柿本千种，对方此刻正黑着脸，颤抖身躯推开断裂木门，咬牙切齿开口:“你、要打架吗？”

    “呃……突然想起来早饭还没吃，小柿，抱歉，我先溜了！”

    03

    因为这次突发事件，芙拉的房间算是报废了，现在正抱着枕头四处寻找空房间。

    期间遇到了沉默的硬汉脸大叔，挥手向对方打招呼却没有得到回应……倒是无所谓啦，毕竟骸在他身上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参加那次计划，被恨屋及乌也是当然的。

    “话虽如此，大叔你吃饭了吗？”

    她抬脚的动作停住，像机器人偶一样卡顿地转身，掏出今早小柿给他的、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吃的便当，放在了兰兹亚面前。

    “当然大叔你吃不吃都行，不过用绝食来惩罚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好活着更好吧。”

    而且，你的身体变弱的话，骸也会很苦恼的。

    芙拉识趣地将心里话憋了回去。

    兰兹亚怪异地看着面前少女。说实话，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女孩，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她似乎和那些人不一样，没有强烈的情感波动，怨恨的心理几乎从不展现，迄今为止也很少参与复仇计划，简直像一片什么都不在乎的浮云。

    可是在成员们出事时又会很快赶过来……最让他不理解的事，她对摧毁黑手党没有像六道骸那样大到颠覆三观的执念。

    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想这么做，她才跟了过去。

    所以才会像这样，给曾经是黑手党的自己时不时送来便当和礼物。

    “谢谢。”兰兹亚斟酌着，还是开了口。

    “嗯嗯，那我走了。房间被毁了其实我也很苦恼呢——要不要干脆搬到骸那边？”声音渐行渐远，就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兰兹亚叫住了她。

    “你、如果没有遇到六道骸的话，会……”

    话被打断了。

    少女决绝高扬的声音响起，气氛顿时不再愉快，周身散发着不妙的波动:“嘛——大概会跟着别人走吧，但我觉得没有那种可能性哦？”

    “没有那种可能性哦。”

    她再次强调。

    “因为、我和他是一类人啊……还有，大叔你这样揣测我们的关系，会让我感到困扰，下次请不要说类似的话了。”

    与无感情的外表不同的是——她对六道骸相当重视。

    04

    然后……不知不觉逛到了那个老爷子的饲养场啊。

    芙拉伸出手指，一只叫不出名字、不清楚具体种类、只知道颜色金黄的鸟类停在了上面，亲昵地顺势而上，停在了她的肩膀处。

    “巴士爷爷，这种鸟会说话吗？”

    “芙拉小姐，是巴兹，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这样的个体很少，即使是我也不能确认。”

    “嗯，知道了，波兹爷爷。”

    “芙拉小姐……是巴兹。”

    “啊啊，好的，鸟爷爷。”

    羽毛蓬松的小鸟从空中丢下一坨粪便炸弹，落在她的脚边。

    芙拉移开视线，余光扫过角落，看见一只松松软软的、绒毛旺盛的无嘴绵羊，而且双腿如同金属机械臂一样，少见又特别的宠物……可爱，想要。

    “巴兹爷爷，你从养鸟变成养绵羊了吗？”

    “这不是能好好叫名字……啊，这不是我的同伴，芙拉小姐如果喜欢的话，自己拿去烤了吧。”

    她走过去，果断扛起初次见面的动物，感受到松软如同棉花糖的触感后稍微思索片刻，将枕头塞进了蓬松羊毛里。

    “嗯——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绵绵粪便？”

    “绵绵粪便是坏文明，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或许哪天连羊毛都变成粪便了吧，请不要这样做，芙拉小姐。”

    哪里来的声源……？

    “在你的肩上哦。”

    “诶……？”

    05

    这个状况要说明起来相当复杂，芙拉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灵异事件，她的新宠物，一只没有嘴的绵羊，说话了。

    虽然，在这个充满奇幻力量的黑手党世界灵异的力量有很多，但脸上只有两颗豆子眼睛，连线条嘴巴都没有的羊开口说话仍旧令人震惊地想要把它扔到地上。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绵羊的绒毛柔软强韧，被暴力扔到地上时像毛线球一样弹跳着发出标准的英伦绅士口音。

    “你好，我是光辉的绵羊，杜木兹，顺带一提羊毛是金色的。”

    “幻觉吗？”

    “这个世界不会存在如此无聊的幻觉，还记得你在圣诞节许下的心愿吗？”

    芙拉撑着下巴，陷入回忆。确实，她曾经在一次平安夜开玩笑地写下自己的心愿，想要一只会说话的宠物，但那既没有塞进袜子里，她这种年纪也不会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圣诞老人是切实存在的哦，她听到了你的愿望，将身为坐骑的我作为礼物扔到了没有烟囱的、你家的鸟圈里。”

    “……”

    芙拉用手痛苦地捂住眼睛，感觉大脑要死机了。暂且不提圣诞老人的性别是女性，为什么驮着圣诞老人送礼物的不是驼鹿先生而是绵羊啊！！

    而且那可是她十岁许的愿望啊十岁！现在才到来是不是过于迟钝了？这个圣诞老人也是笨蛋吗？自己的坐骑是这么轻易就舍弃的东西吗？

    “感到崩溃吗？请呼唤我的名字吧，虽然什么也改变不了。”

    话说嘴巴，是不是有些毒？

    “嘴巴很毒之类的形容实在是过誉，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预言的艺术家。我是杜木兹。”

    这只羊……能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