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乐园养成中1

    01

    芙拉·卡斯特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在某日大发善心捡过来的孤女。

    没有名字、没有父母、不清楚年龄、也不理解活下去的意义,只知道把她带回家族的那位男性是性格开朗的靠谱成年人。

    毕竟在遇到他之前,芙拉一直过着流浪街头,衣服破烂,连半块发馊面包都觉得是世间珍馐的可怜孩子。

    经历漫长流浪生活的她学会了一项并不光彩的技能——做一个小骗子。

    只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向路边穿着整齐的大人乞求庇护,就能得到一天份的伙食,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获得一件不错的外衫。

    这样的生活并不美好,不论哪个季节对于她来说都蕴含未知的危险,冬天冻疮留痕、秋天蚊虫叮咬、夏天发热中暑,就连象征着新生与复苏的春日都如此可怕。

    大雪能阻碍敌军前进的脚步,防止贮藏的食物腐烂,冻结疫病的逸散。

    而当春天来临时,那些被寒冬桎梏的一切得到释放,于是战争来临,疾病肆虐,她连用以躲藏的垃圾堆都被践踏毁灭。

    她唯一的安身所在残酷世界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所以芙拉·卡斯特想要一个家,一个能带给她温暖的家。

    于是在街头抱着一袋水果的艾利成为她的目标。

    女孩常年街头生活锻炼出来的观察力及感知力,使他一眼判断出艾利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相当有正义感的善良年轻了……简而言之就是冤大头啦。

    她用惯用碰瓷伎俩缠住了男人,利用了青年的善意,让他在纠结中选择心一横眼一闭妥协地把自己领回了家族根据地。

    芙拉有了家,她骄傲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会得到的。

    02

    艾斯托拉涅欧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这个家族似乎在研究什么危险的违禁品,经手生意也不像什么正经人干的。

    大概是黑手党?虽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臭名昭著又可怕的黑手党里会诞生艾利这样的好人,不过与她无关就是啦。

    艾利不希望自己出现在成员们的面前,他告诫过自己这里面都是些危险又可怕的成年人,出去的话会被抓走喂给大灰狼。

    这家伙总是用童话故事里的反派去吓她,忘掉了芙拉·卡斯特是个从小就流浪,见证了世界上所有丑恶的早熟小孩。

    ——嘛、毕竟艾利就是这样的人呢,在他的眼里这个地方、这个常年被战火扰乱的意大利是如此美丽的故乡。

    不过既然男性如此希望,她也就顺遂其意,一年四季都待在那间温暖整洁的狭小房间。

    据说那种大房间只有干部才能住。

    “芙拉,等着哦——艾利哥哥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干部,让你有更好的生活环境!!!”

    艾利喜欢笑,一年四季都朝气蓬勃地打开门窗,把年幼的孩子放在窗台上,低头俯视庄园内那片开满各色鲜花的绚丽后院。

    他还喜欢用那把木制梳子将芙拉柔顺的头发一缕一缕仔细梳理干净,随后辫成小女孩喜欢的样子,自顾自开口说话。

    “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不堪,虽然不好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美丽的地方不知凡几,芙拉要有一双擅长发现美的眼睛。”

    “怎么样算美丽?”

    “比如,芙拉的长发?”

    芙拉脸黑了一瞬,有时候会怀疑艾利是个奇怪的萝莉控。她扯着男人的袖子,思索着提问:“小艾利为什么会选择加入黑手党呢?明明看起来很好欺负,还有着笨蛋的思考方式……”

    艾利蹲下身子,薅了两把她脑袋上的毛,少见地露出落寞神色:“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正义不会准时降临在每个人头上……而如果正义不能惩戒邪恶,只能依靠靠以暴制暴的手段去维护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芙拉,完全不明白。

    她睁着死鱼眼,一眨一眨看向艾利,然后踮起脚,努力地像个大人一样拥抱了看起来很悲伤的男人。

    艾利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死死抱住女孩的幼小身躯,不知在向谁传达思念。

    那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让芙拉等待,每次等待都能迎来与时间成正比的报酬,所以这段时间并不算难熬,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和大门面对面的日子。

    真正让一切发生改变的是五岁生日那年。

    她在那年,没能等来传说中涂满奶油,缀满水果的蛋糕,等来了艾利确认死亡的消息。

    她甚至来不及悲伤,便被家族的成员拽着胳膊扔进了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

    那里有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可她没有注意力去关注了。

    芙拉疯了一样地抱住将她带过来的黑手党的裤腿,眼泪流了满脸,心脏空落落地酸疼,大脑在嗡鸣,四肢炸开了般疼痛,她颤抖着问:“艾利呢?艾利真的死了吗?”

    黑手党缄默着点头,随即丢下一块丑陋的、破碎不堪的奶油蛋糕,漫长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嘲讽着说:“艾利那家伙,在自己的房间藏了个小女孩啊……不过也无所谓,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你就待在这里吧。”

    黑手党摇晃着腿,像扔垃圾一样将女孩甩到了墙上,蛋糕黏答答沾在地板上,几乎溃烂得看不出模样。

    艾利死了,她的世界被强行凿开了魔鬼的大门,在这之后,她开始讨厌漫无目的地等待某人。

    03

    第一次吃蛋糕的感觉很糟糕,不是想象中的酸甜味道,反而苦得发涩,混着眼泪与灰尘被芙拉一点不留地珍惜吃光。

    那时候城岛犬还开玩笑说她是什么都吃的小土狗。

    芙拉觉得厌烦,明明城岛犬比她更像狗,连名字都带着狗,脑袋也笨得像弱智,转过身不再理他。

    相比较起来,连柿本千种都可爱多了。

    其实接受实验之前,在基地的日子也不算难过。芙拉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漂亮脸蛋,会撒娇讨巧,学习速度也很快,不论是大人和小孩都挺喜欢她。

    除了思念艾利的时间会觉得格外漫长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他们开始接受改造手术,在那天起,芙拉才真正觉得世界宛如牢狱,哪怕之前流浪的流浪人生对比现在都觉得如此自由美好。

    至少、至少她还能看见花,看见夜晚的星星,观赏升起的太阳。

    在那个把人当畜生一样的屠宰场,等待她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疼痛、每天变换的针孔位置、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被注射进体内、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细胞被改造进身体。

    眼前的一切都失去颜色,大脑变得混沌麻木,芙拉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不断流逝,就连和艾利在一起的记忆都变得模糊。

    时间的概念消散,连一秒都觉得难熬,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不间断的痛苦,然而最可悲的是她居然开始习惯这种痛苦。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披着羊皮伪装成善人,内里却是腐烂生长的行尸走肉,他们只会做让人感到疼痛的事。

    【芙拉要有一双擅长发现美的眼睛】

    这是她脑海里关于短暂美好生活最后的回忆。

    “对不起,不知道名字、忘记了长相、封印了过去的,我的那个人……因为、因为芙拉的世界早就失去色彩了。”

    04

    芙拉趴在桌子上,她伸长手臂,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日冕辉光映照一切,澄红的光线落在她霾蓝发丝和玉白手臂上。

    灰尘四散飞舞,在丁达尔效应的照耀下变成空中流窜的精灵……她是想这么解释的,总感觉有些幼稚了。

    芙拉观察着这条遍布着密密麻麻孔洞的骇人手臂,简直难看极了,再多几针可以入选恐怖故事集,成为吓小孩子的怪谈。

    于是她像往常一样,用绷带死死缠绕遮盖,哪怕还未痊愈的伤痕会因过大的力气渗出鲜血,发青肿胀也无所谓。

    她早就不再害怕疼痛了,这种感觉早就比一日三餐还要熟悉,人体既然能对病毒产生抗体,那她对疼痛产生抗体也是很正常的吧?

    接下来,就和往常一样……接受改造、吃饭、休息。

    休息可以改成找凤梨头聊天了。

    那是一次偶然的发现,芙拉在失去颜色和感知能力后惊奇地环顾四周,在一片灰暗世界发现了六道骸居然还有着属于人类的颜色。

    神秘的、令人畏惧的、却具有强大吸引力,混杂着邪恶与正义的扭曲颜色。

    自那之后她就喜欢缠着并不算起眼但勉强能说得上话的男孩。

    虽然对方总是摆着一副笑眯眯的绅士表情,行为礼貌疏离,但是芙拉能感觉到对方冷漠傲慢的内心,好像从来不把她当成人类一样。

    日常对话大多也是“吃饭了吗?”“睡觉了吗?”“现在几点?”“今天做了什么?”之类的毫无营养的废话。

    距离无限接近,心却无限偏离。

    可这些对芙拉来说已经够了,仅仅是能看到、感知到这仅有的一抹色彩她便觉得心安。

    溺水者攀草而生,此时并不在意她的六道骸,是于溺死在深重暗海里,自己唯一的摇曳生命。

    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不贪心的乖孩子,给她做实验的大叔偶尔会奖励她几块巧克力。

    那个人是好人吗?无法界定,他看向自己的眼里混杂着太多情绪,愧疚、坚决、悔恨,已经看不懂了。

    芙拉失去了味觉,对食物的诉求仅仅是填饱肚子,那些巧克力一般都到了朋友们的嘴里,六道骸收到的往往最多……这大概算是偏爱?

    靓青凤梨头依旧满嘴敬语,收下巧克力的动作迅捷快速,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了一样。

    大概是接受芙拉这么久的投喂,他大发慈悲地在夜晚敲开了女孩的房门,进行一次主动谈话。

    “为什么愿意待在我身边?”六道骸那双异色瞳孔死死盯着芙拉,声音冷漠,嘴角的弧度近乎嘲讽,一字一句地问,“是因为这双不同的眼睛吗?”

    芙拉无法做出表情,她的面部神经坏死,现在只能当一个坏掉的人偶娃娃,于是她用着最为轻柔的语气回答:“凤梨头……骸已经是我的世界里,仅剩的色彩了。”

    六道骸眼角抽了抽,刚想反驳女孩点什么,便被对方伸出来的手按了回去。

    “骸的头发是浅色普鲁士蓝、一只眼睛像露比、另一只像坦桑,在我眼里,已经是这个世界剩下的所有颜色了。”

    那双营养不良导致过细的手从他的发丝一直描绘到眼角,虽然没有表情,但六道骸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高兴的?

    莹莹月光映照在那截白得吓人的手臂上,让芙拉的皮肤看起来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绷带上渗透些许暗红,她在此刻变得不像是人类,如同亡灵般散出毫无生机的气息。

    芙拉会消失吗?

    六道骸瞳孔微缩,紧紧抓住那只被绷带缠满是手,去看她黯灰双眼。

    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任何光彩,只在月光照耀下隐隐透着堕落的吸引力。

    “……骸,你在发呆吗?我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吗?”芙拉人偶般晃了晃手臂,歪歪脑袋表达疑惑。

    “不。”他笑了笑,“请务必、务必活到这里化为困死他们的炼狱的那一刻,芙拉。”

    六道骸那只浮现着字纹的暗红双眼在黑夜里散出不详光芒,他伸手,向女孩发出邀请。

    “你是、你是芙拉的那个人吗?!!”

    一阵飓风从摆动的破碎窗间穿过,透明纱帘高高扬起的下摆抚过霾蓝发丝,皎色银月在此刻将所有偏爱向芙拉投射,她近乎沐浴着月亮女神的照耀,整个人鲜活得如同新生。

    她的声音颤抖,语气焦急,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面庞像是冲破桎梏般将一切悲伤喜悦展于世间,黯灰的眸子瞳孔张大,染上明亮色彩。

    在那一瞬,六道骸觉得自己的眼里被坠落繁星填满——那或许,是只属于自己的星星。

    她再次重复,跌跌撞撞地紧紧握住六道骸的手:“你是——芙拉的那个人吗……?!”

    不解其意,六道骸只是怔愣着、下意识地点头。

    【你真是个卑劣的人啊,六道骸。】

    05

    艾斯托拉涅欧在她六岁的时候,真的灭亡了。

    那天的光景,芙拉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吞并光芒的纯黑自从六道骸体内迸发,如同恶魔爪牙啃食世间,艳丽邪性的红变成家族的葬送色,深重的魔性与杀孽溢满室内。

    如果说,这里是黑手党的地狱,那六道骸便是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罪人行刑官。

    但对芙拉来说,这简直就是重生的天国……啊啊、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呢?

    早点、早点把他们全杀了就好了,反正只是一群恶心的猪猡、反正只是一群亡命之徒,散发着令人厌烦的、作呕的油腻气息。

    死了最好吧?

    “芙拉,接下来的路是六道轮回,要跟上来吗?”

    “我会一直陪在骸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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