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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斋筹谋

    义王遇刺后的第二日,南宫内外把守森严。萧遥路上因为同空尘碰了个面,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到的时候也被拦在了外面,同武灵司还有一干离族的文臣武将一起跪在大殿的外面。

    白日里的和渊日头可不小,他们一个个被晒得汗流浃背也不敢有半声儿抱怨,萧遥特意瞥了一眼武灵司凌准,他一动不动跪得像个石狮子,看起来恨不得让义王抽他几鞭子。

    萧遥可不想被抽,他跟他们一样,在义王危难时刻不见了踪影,不被怀疑参与阴谋那就算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有嘴为自己辩解讨饶?于是,他也装作个石狮子,闷声长跪谢罪。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跟在义王身边伺候的老宫人出来吼了几嗓子,意思大概就是义王很生气很失望,让他们继续反省,谁都不许起来。萧遥心下一沉,埋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跟着他们几个草包一起受罚实在冤的很,刚要抬头问问,那老宫人鬼魅似的已飘到了他身边。

    “移幻师大人别跪着了,先跟我走吧!”他说得毫不客气,眼睛一斜,就好像他真的罪不可恕一般。

    萧遥自觉理亏,一路不吱声腰都不敢挺直了,心内想着,是啊,大殿空着的,义王压根儿就不想见他们,就这样七绕八绕地便绕到了后面。

    “义王里面等您呢。”他躬身请他进去,此时又客气了几分。

    待他退去,萧遥挺了挺腰板儿,推门而入。

    义王什么时候又整了这么个书房,叫什么“清风斋”,可里里外外看起来都神秘得让人退避三舍。萧遥看见义王坐在塌上,一手撑在小几上支着头,他便远远地停下来。

    “现在才来,你去哪儿了?”义王头也不抬,一出口,屋内跟下了霜似的。

    萧遥跪下来,“卑职醉酒误事,还请义王定罪。”

    “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个烂醉,喝醉了就能置身事外,这样的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义王慢慢抬起头,不够声色俱厉地遥指着他的脑袋戳了两下,又平心静气道,“不过也好,你没去,也少了些麻烦,太后那边对你啊,还能放下心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萧遥猛抬起头,被想要反驳他的话憋得满脸通红,无以狡辩,只好说了句他不是故意,没那个意思。

    义王说你坐吧,该反省的人多了,就看谁能够将功补过了。

    萧遥从空尘那里获悉,义王这次绝不会手软,便开口问他当下要如何处置谋乱之人。

    “北魅族作乱犯上,主谋跑了,活下来的都要好好审审。”义王说得云淡风轻,遇刺的事儿好像压根儿就没发生。

    萧遥试探着问他:“听说是陆芙蓉带头。”

    义王抬了抬眼皮子,“你不是说她被抓走了吗?”

    “她是被抓走了!”萧遥说得急促,“而且,她不会玄术,这你是知道的,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两头虎蛟!”

    “那你说是谁?”

    萧遥想起了在白姬山听他们提到了计安,便断言是他假冒陆芙蓉,动用心幻术所致。

    “你知道他是计安,别人却不这么想。”义王轻轻把头一摇,萧遥的心沉了沉,“他们都有罪,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北魅族是被奸人利用了,罪不至死。”萧遥顾不上来时空尘的嘱咐,还是开口替他们求了情。

    义王没有大为光火,却反问他:“你想替他们开脱罪名,你拿得出证据吗?他们的恨一直都在心里,不是计安,也会是另一个人,他不过是借着陆芙蓉的样子替他们把怨恨释放了出来。”

    “恨?”萧遥明白过来,“你是指……陆晓之的死……让他们怀恨在心?”

    “追捕令是我下的,杀他的人也都是我派去的,他们不明真相,将他们少主之死归咎于我,对我恨之入骨,预谋刺杀是迟早的事。”

    “绝无可能!”萧遥急于替他们解释,站起来上前两步,“陆晓之如何遇害,除了我在场,我那个徒弟荼叶也亲眼目睹,武灵司带人杀了他没错,但你让我去救人的意图我已让他如实转告陆林风了,他们不可能把过错都怪到你身上——”

    “他们会信吗?”义王打断他,“你也听命于我,人没救成,再说别的,又有几分可信?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若真的怀疑陆晓之的死另有其人,他们为何不去找武灵司?毕竟那天动手的人是他!我看,咱们对北魅族的仁慈该收一收了。”

    这误会可就大了!萧遥扑通又跪了下来,拱手道:“义王!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北魅族绝无造反的意图,错在于我,辜负了义王所托,未能完成使命!他们北魅族被奸人利用,死伤无数,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待我去与陆林风对质,化解误会,定能揪出幕后真凶,我只求义王您网开一面,莫要对北魅族赶尽杀绝。”

    “陆林风已畏罪潜逃,我已下通缉令,人人得而杀之。”义王板起脸,心中似已有了定论。

    “还请义王收回成命!”萧遥拜求。

    “你起来!”义王有点儿烦。

    “义王您不答应,我便不起了!”萧遥死气白咧。

    义王冲他跺了一脚,别过身,昂着头高调地给他脸色看。

    过了半晌,萧遥不明白他是怎么个意思,估摸着这一招够呛管用,抬眼睨了他一眼,被他一个眼神杀撞了过来,他赶紧的又低了头。

    “你记着,北魅族的人不是死有余辜,而是死得其所!”义王一字一顿地说给他听,随即俯下身压低了声音说,“通缉令必须下,但只要他陆林风跑得出离国,就比关在此处安全,你明不明白?”

    萧遥看着他的眼睛,细细琢磨着义王话中之意,难不成是他有意放他走?

    “你还起不起来?”义王坐直身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再不明白,那就成糊涂蛋了。

    是自己愚钝了,萧遥不太好意思,起身多此一举地说了半句义王大仁大义,就被义王手里的东西惊住了。

    “认得吗?”义王掏出来晃了晃,招手让他凑近看,“那夜刺杀我之人,除了北魅族,暗处还有一波人,这是他们使出的暗器,被我截得,你看看,是否眼熟?”

    萧遥上前一看,啊了一声,眉一蹙,看向义王道:“五镰飞刀?”

    义王点点头,却问:“你看准了?”

    “没错!”萧遥回,“此暗器虽不致命,却能挫骨伤筋,且形如鬼影,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力别想使它,抛不出也接不住,我也是在归鸣山被追杀时遇上了,勉强用金幻术抵挡住了,却也没敢轻易接它,义王好本领。”

    “不是我好本领,是走运,”义王撸起袖子给他看了一眼腕上的包扎,“人被逼急了,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怕了,这点儿伤换一个推论,值了。”

    萧遥后知后觉,一拍脑瓜子,推论道:“会用五镰飞刀的兴许是同一个人,归鸣山那次是武灵司凌准,难道刺杀行动也有他的份儿?”

    义王嘘声让他莫要大声,揶揄了一句:“孺子可教。”

    萧遥如梦初醒,接着分析起来,“这么说,他身后之人杀了陆晓之,这一次想杀你!”

    得出这个结论有那么难吗?义王点点头意思了一下,引领他往下说,“那你说,这世上谁最想我死。”

    想要义王死的人恐怕有点儿多,但最想让他死的……萧遥犹豫了一会儿,不说死不了人,说了只怕隔墙有耳,项上人头不保……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说是心存仁慈?心有不舍?”义王催促他。

    “韶太后?”萧遥为表忠心脱口而出,说得又不够坚定,“哦,凌准这个人藏得极深,人又很骄傲,他这么大本事的人怎么肯做司上青的走狗,若说他是听韶太后差遣。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那你听她差遣吗?”义王问得直截了当。

    萧遥被他突如其来的怀疑惹急了,梗着脖子反问:“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怀疑我!”

    “不是我想怀疑你!”义王面色和缓,不想逼急了他,“她要给你做主赐婚,你也很是领情的样子,所以外人看来,你的一条腿已经迈进她的阵营了。我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总该问你一句吧!”

    “义王!太灵司!”萧遥置气般把脖子伸过来,“我要是替太后来造你的反,那你现在就砍了我吧!”

    “好了,好了,”义王在他僵硬的背上拍了拍,说,“我要真怀疑你,还会在这跟你说这么多吗?我刚刚只是随口一问,你莫当真!言归正传,依你所言,韶太后同司上青极有可能联手了!”

    萧遥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挺直腰板儿,闷声道:“没错!”

    义王又补充道:“也好,让他们一错到底,没有回头路可走。”

    “只是,我想不通,她错将陆晓之当作遗子,却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萧遥摇头不解。

    “杀人灭口!火幻师攻入皇宫时,她意欲助其一臂之力,杀死魏王后时,被木家遗子及其奶娘撞见,她劣迹斑斑,双灵石选了她做少灵司,才真叫匪夷所思。”

    “这……竟是这样……”萧遥震惊了,却又不好多嘴问他如何知晓,一牵扯到过去,事情就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与其究根问底,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辨。

    “好了,”义王不解释,“你回去,留在府里待命,旁事你不要去管,尤其那个陆芙蓉,这次是陆林风自己铸下了大错,那就得他自己去承担,他连累的族人,包括他女儿,让他自己去救,你别插手。”

    “这……芙蓉有恩于我,我若坐视不管,她恐怕命在旦夕。”萧遥不无担忧道。

    “我自有安排。”

    义王刚说完,有人来报,说找到了行刺之人的行踪,已乘虎蛟跳海往西边逃了。

    “好!让他们将船驶到北面峡湾,等我密令。”义王指示完,那人退去,他又接着对萧遥说,“计安跑不了,对付他还得是外面的人。”

    “那我就回去干等着?”萧遥不知道义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也不让他管,那也不让他去,说不信任他吧,当着他面也没什么避讳,说信任他吧,又好像他会把什么都搞砸了一样,他实在憋屈。

    “明日我去形幻师府兴师问罪,你等我好消息。”义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无甚滋味,在心中酝酿一番,突然问他,“有没有……月溪的消息?”

    萧遥还在琢磨着他要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呢,这一问把他硬生生给问住了,“她?”他结巴了一下,“不是说……回千暮城了吗?却连个信儿也没有?”

    义王点点头,想必他是撒谎,没再说话,把那个老宫人叫来,嘱咐了几句话,便让他带萧遥走了。

    清风斋里一丝动静儿也没有,义王将手中的茶杯捻了捻,放到了桌边,起身走到左墙角书架旁,将一只银龟兽左右各转了三圈,隐形的门开了个缝隙,他轻轻一推进去了。

    “外面的话都听清楚了?”义王在不大不小的密室里稳坐下来,问陆林风,“谁是罪魁祸首,你应该心里有数了!陆晓之是被韶太后暗算的,所以萧遥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她的人。我看在你在最后一刻及时醒悟,配合心幻师抓出了内鬼,现在就给你个机会,听听你的辩言。”

    陆林风跪在地上,动也不动,一直沉默着,他不怕义王,怕的是这最后一根稻草若是抓不住,便要搭上全族人的命。

    他细细回想着,就在他被从青铭大牢带出来时,古清浅像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浴血奋战,他问她要带他去哪儿,她这般回了他:“你们北魅族的人行刺义王,他要见你,如何回话,你要想好。”

    古清浅的话似乎是在提醒他要感激她的不杀之恩,也像是一句单纯的善意提醒,无论如何,这让他在错综复杂的形势中看到了一条生路。他坐在不见天日的牢车中晃晃悠悠,直到被带到这间密室,他都没有停止过思考。

    原本,他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司上青拿陆芙蓉的命相胁,要他一命换一命,借此想煽动七国之人对义王的不满。他看破了他的意图,却不打算反抗,因为他自知,即便司上青不杀他,义王因为幻羽甲的事恐怕也不会留他。死与不死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同司上青讨价还价更没有什么意义。然而,他不想搅进离国内部的纷争,死可以救人,同样也可以变成死无对证,不是心甘情愿去赴死,他自然对司上青有所提防。

    他本以为因着老心幻师这颗老瓜,古清浅也是不可信的,所以当她摆足了架势要审他的时候,他断定暗中勾结了司上青要他命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她怎么可能让他活着去把她爷爷的谋逆大罪不小心透漏给义王,或者任何人呢!

    他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古清浅的心幻术有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总之还没来得及上刑,他意识也还足够清醒,外面闹事的动静便大起来,这让古清浅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西兖国的外使带着能拉上的其他外使一窝蜂地都跑来这里,要他们放人,确实挺烧心。

    古清浅先找上了他,问他:“好啊,陆庄主,你果然也是有帮凶的吧?”

    陆林风没有莫名其妙地呵呵一笑,心想,他们哪来的那么好心,跑来救他!背后少不了是司上青在兴风作浪。那古清浅干嘛还要故意如此问他?他盯着她的眼睛,刹那间心生一念,既然是个死,那在死之前不妨再试她一试。

    也是在那个时候,牢头来报,说北魅族的人也找来了,带头的那个还叫嚣着说是移幻师的徒弟,再不放人他就要闯进来了!

    “是荼叶?你还不承认?”古清浅睁圆了眼睛,那时方显出几分杀意,“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吗?”

    古清浅说完就要冲出去。

    “等等!”陆林风疯了似的叫住她,如果外面闹事的是司上青的安排,那古清浅的反应未免也太真实了些。而且,荼叶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是在向他传递危险,他没有在护送陆芙蓉回国的船上,而是跑来这里,证明情况有变,也许司上青食言了,没有放人?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当机立断要放手一搏。

    “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演他们的,心幻师何必动气!”他开口引她过来,“他们大概是来催你了,你还不动手?”

    古清浅也嗅到了他话中的不寻常,哈哈大笑道:“看不出陆庄主是个不怕死的。”

    “反正我今日也活不了,但有一事相告,或许能打开心幻师你的心结。”

    陆林风的眼睛在说话,古清浅心内一惊,缓步上前,俯身盯住他,忖度着他想要耍什么花招。陆林风却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他声音低沉,但古清浅听得真切。

    他说:“老心幻师借的幻羽甲,是要对付火幻师木思涯,他并无谋逆之心,只是被司上青利用了。”

    这是空尘所教,果然在古清浅这里很是奏效。她神色一变,陆林风紧忙补上一刀,“如果你因此而受制于人,大可不必。”

    这一刀温柔地将古清浅体内的毒血放了出来。她霎时懂了,原来他以为她要替司上青灭了他的口。

    她警觉地压低声音道:“司上青要杀你,但义王不想你死。”

    陆林风也是个老谋深算,他急转过头,问她:“你不杀我,你不信司上青的,那他可全信于你?”

    古清浅不说话,左右看了看,有种危机四伏的压迫之感。

    “司上青不会留我性命,也许,杀我只是个开始。”陆林风继续说,也扫视一眼其他人。

    “那你与我演一出戏,把要杀你的内鬼先揪出来!”古清浅说完,大喊一声,“来人,守住牢门,此重犯,我要下真语术,再送与义王亲审!”

    如此这般,司上青安插的人露出马脚,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揪出了那个想要趁机下手的狱卒,确切地说,是那个牢头。古清浅顺藤摸瓜,以玄术逼问出了指使他监视自己,欲下毒害陆林风的人——正是她一手栽培的武执掌李光。他那时人在哪里?一问之下方知,这个李光未卜先知一般,在事情闹大之前便已溜出去请太灵司了。

    古清浅嗅到了危险,陆林风要她一起见一见荼叶。从他的嘴里,他二人才知晓了些司上青背后的行动。

    据荼叶所言,族中大长老带着精锐驾船而来,从司上青的人手中接回了三小姐,他赶到时,船还迟迟不开,他欲去催促,正好撞见大长老身中数刀倒在三小姐脚下,他从她的邪笑声中当即认出她是计安所化,便喊人来,不想,整船人已沦为计安的傀儡。他被族人围攻,身受重伤,为躲避傀儡术跳入海中,才得已赶来递信。

    听他言罢,陆林风已觉大事不妙。

    他懂得审时度势。先前在牢中,他以为司上青背后的韶太后是个狠角色,甚至凭着赐婚要将萧遥悄悄纳入麾下,他不该与他们硬碰硬。但此时此刻,跪在义王面前,他看清楚了,韶太后与司上青阴毒的计划不仅仅是要杀义王,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要将行刺义王的罪行全部扣到北魅族的头上。他要小心回话,绝不能让义王再对他起半分疑心。

    他先是叩了个头,继而回道:“义王明鉴,千百年来,我族上下从未对离族有半句怨言,此番祸患实属我一人之错,因救女心切,中了司上青的奸计,害义王于险境,我陆林风百口莫辩,义王您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但小儿枉死,小女亦生死未卜,族人蒙难,我陆某死不足惜,心有不甘啊!”

    义王没有原谅他的意思,道:“为救女儿,你派了族中精锐驾船而来,密藏在西面,就是为了接上女儿,返程回国吗?”

    陆林风身子不由得一抖,瞬即直起身子,正色道:“司上青老谋深算,我依他所说来船接应,为防其中有变,不得不多带些人马,以防事出有变,必要时,与他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所以说,行刺密谋之事,你全然不知?”义王语气威慑。

    “陆某全然不知!族人也是被那计安玄术所惑,才成了他们谋刺义王的刀枪。我先前不敢轻举妄动,皆是为了……为了保全小女。”陆林风说罢,转身看向古清浅,“义王若是不信,心幻师可替我作证,她审过我,我若有不安分的心思,她怎会没有察觉!”

    古清浅被他逼得不能再一言不发了,一句话让他闭嘴,道:“太灵司自有明断!”

    “好了,你起来吧。”义王扬扬手,大有不计前嫌的气度,“我若是不信你,你早就去见那些枉死的冤魂了!”

    陆林风跪着不起,看准时机问:“还请义王指条明路,容我将功赎罪,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真心换不了真心,利益上的互助才能将他们拉到一个阵线,义王借萧遥让他看清了局势与真相,现在可以把这颗棋子收入囊中了。于是,他说:“你中毒的假消息,是他们给我铺下的陷阱,我对你下的追杀令,也是让他们掉以轻心的幌子。你们北魅族喜做交易,不如我们来做两笔。”

    陆林风想了想,道:“但听义王差遣!”

    义王接着说:“计安乘虎蛟逃了,北魅族被禁,但去外面追人,仍是你的长处,你安插在各国的探子皆听你调遣,把他抓回来不是难事。作为交换,陆芙蓉我来救,我保她活,你送他死。”

    陆林风显出几分犹疑,他说他救,又当如何去救呢?

    “怎么?你不信我?”义王示意古清浅一个眼色。

    古清浅走到陆林风跟前,问他:“你的船可还停在西面?”

    陆林风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知。

    古清浅随即蹲下,慢语道:“我已得到秘报,陆芙蓉就被关在司上青府里,你们的船曾到过西面没错,以此为由,义王要亲自带人过去查验,借机搜查,自有办法将她救出,再妥善安置,等你捉回计安,令爱完璧归赵。”

    “好!”陆林风但凡说一个不字,那都是对义王不尊,于是便问还要他办什么事。

    义王不想跟他卖关子,便让他起身,听古清浅细细告诉他。这一说不要紧,陆林风也惊讶万分。

    原来,义王遇袭后,曾传信于北奎外使,令其随北奎军去了趟北魅族,封禁他族人之前,命人多调了些人手严加看护幻羽甲,岂料查验之时才发现,已被调了包。幻羽甲牵系离族,若图谋不轨之人散播消息,恐引发动乱,成为离国隐患,也给北魅族平添罪责,故秘而不宣。此番放陆林风出去,抓计安倒是其次,暗寻幻羽甲却是不得有误,他身为北魅族长,与其多少有些感应,比常人还能多些把握。

    “十日之内,我想知道幻羽甲落于谁手。”义王给出的期限,陆林风自然推卸不得,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古清浅为解其顾虑,向义王请示,“陆庄主人手有限,一旦有了消息,卑职愿亲自前往,助其夺回。”

    义王遂看向陆林风,“此事办好,我自会主持公道,还北魅族清白。”

    陆林风起身领命道:“寻回幻羽甲,陆某责无旁贷!”

    “船在北面等着,西兖国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线索,你暂留此处,今晚有人送你出去!”义王站起身,临走停在他身边,“记得,除了今天这屋里的人,没人知道你替我做事,别落到他们手里,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陆林风明白其中深意,磕一头跪送义王。

    出了密室,义王与古清浅往大殿方向去,时候不早了,离族那些个庸臣,包括凌准在内,他一个也不想见,但总得再去把最后一步棋下给他们看。

    他同古清浅道:“陆林风跑了,他们不急着去追人,都跑来这里要给陆芙蓉定罪,说什么陆林风将他女儿的魅术传得神乎其神,就是为了掩盖她深不可测的唤灵、驭灵之术,一口咬定北魅族密谋已久,我看他们却是居心叵测得很啊!”

    “韶太后这是有意要做实北魅之罪,逼太灵司您大打出手。”古清浅分析。

    “我不回击,那便显得我畏缩无能,在七国面前更失了威严,但七国中认为北魅族冤枉的也大有人在,我若反击,亦会失了人心。”义王说着,长叹一口气,“韶太后果然长进了,杀不成我,也不让我好过。北魅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追杀陆林风这块烫手的山芋,你看给谁合适?”

    “不如交给武灵司,”古清浅揣摩到义王心思,“让他去追,正好可以支开他。”

    义王停下步子,转向古清浅,问她:“咱们把陆林风放了,又派出这样的猎犬去追,岂不是痛下杀手?”

    古清浅心中惶恐,想要陆林风死的心思也曾占据了她大半个身心,被他这一问刹时清醒万分,她怎敢有半点儿背叛义王的念头,低头回道:“不!他会替太后手下留情,太灵司您要杀的人,就是他们要拉拢的人。”

    义王用长久的沉默表示了赞同,随后道:“陆林风死了不要紧,但不能背叛——所以,他的女儿必须在我们手里。”

    “卑职明白。”

    “你救了我记下一功,但那个李光死了,还得给他个以身殉职的好名,你这么长时间对此人不察,是一过,光明白不够,你要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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