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勘破

    作为随侍的小石头,自然是知晓他的柚姐姐此时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瞧瞧,她又在自己房间透着窗户望月亮了。

    小石头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份的饭菜她又不会吃了。

    他在门口踌躇半天,最终还是没敲门,正打算原样端着离开,却听见贺兰柚的声音传出,“端进来吧,我吃。”

    小石头松了口气,随机推开门,将托盘放桌上,“柚姐姐,有你最喜欢的排骨汤,还烫着。”

    贺兰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强撑着让自己笑了笑,舀了一勺汤入口中,觉得甚是美味。

    总不能为了一个讨厌的人让自己不吃饭吧。

    不到片刻,她就将饭菜都吃完了,随即用石头递过来的手帕把嘴抹干净,“石头,跟骆管事说一声,在书阁等我。”

    蔺晨是在三更半夜进入书阁的,他将贺兰柚白天所整理出的档案翻看了一遍,察觉出了她的想法。

    他抬头问了一句,“那你查出有何眉目了吗?”

    骆管事道,“江左盟与各门派来往的所有消息皆是从北燕传出的,能知道的除了江左盟的兄弟,三少阁徒,就只有北家镖局。”

    蔺晨皱眉,“那她打算怎么查?”

    “她已经传信与江左盟和三少阁徒了,但是她说可能性不大。”

    蔺晨面无表情,“她怕是直接怀疑到霍商商头上了。”

    “少阁主英明,大少阁徒明日就会下山。”

    他轻轻叹气,贺兰柚如今心事重重,许多事情也不直接说,要是以前她再谨慎,在自己面前也会全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不会有任何隐瞒。

    她是打算自己查清楚找出证据了再告诉自己。

    其实这是好事,但是他反而难过了起来,一边觉得有女大不由娘的伤怀,一边又觉得自己与她终究有了点隔阂。

    贺兰柚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收拾了好几件衣服,又从后厨那儿薅了几张大饼,装了两大壶水。

    最后在蔺晨的寝苑外磕了三个头便转身离去。

    霍商商从东廊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她冷冷一笑,“这琅琊阁的少夫人,我当定了。”

    北燕祭司一定有漏网之鱼,但绝对不会呆在北燕了。

    她早就收到消息,在燕梁边境有他们的踪迹,她要往那里查探。

    “咳咳……”

    此时的她正在深山老林中拣柴生火,听到了虚弱的咳嗽声。

    她顺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找寻了一番,发现树叶底下藏着一人。

    不会吧,又捡到一个人?

    上次她捡的人已经让她有了极大的教训,这次又让她遇到了。

    她转身走掉,犹豫都不想犹豫。

    过了半晌,她还是将此人身边的树叶扒拉开,背去了柴火边喂了水。

    可能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让她今生总要救人。经验告诉她不能随便捡人,但医者之心在身,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她查探了一下这个人的内力,是什么都没有,看衣着就是个世家公子的打扮。

    但身上没有腰牌,她没办法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等到此公子醒来之时,已经是天亮了。

    他挣扎地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全部被木柴制作的甲板固定住了双手和双腿,看来自己是骨折多处,被人救了。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到在一旁睡的正香的一位美貌姑娘。看来是这位姑娘救了自己。

    贺兰柚睡的轻,听到隔壁的动静就睁开了眼睛,她此刻双眼迷朦,伸了个大懒腰,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退热了,她松了口气,“你饿吗?”

    公子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内伤也严重,说话都费劲。

    贺兰柚笑了笑,“你现在全身没一处好的,一会儿我问你问你的时候你就点头和摇头就成,我给你煮了饼汤,我怕饼太硬你咬不动,软着好咽下去。”

    说罢她将篝火上挂着的锅拎起来,探了探温度,发现刚好是温的,便赶紧喂给他。

    这是多天以来第一次吃到热乎的吃食,公子的眼眶立马充红,觉得无比幸运自己被救了。

    “一会儿我带你进城,我有要事要离开,会送你去安全之地,等你可以自行走动,可以自己离开。”

    他感动的点点头。

    霍商商从厨房做了些吃食端到书阁,开心的端到蔺晨面前,“蔺晨,我煲了你最爱喝的莲子汤,你快喝一些。”

    蔺晨停下笔,不动声色的将笔下的本子盖上,抬头笑着看她,“我有人伺候,你费这些辛苦做什么?”

    霍商商将汤盅打开,勺子递过去,“先喝一口,尝尝好喝不好喝。”

    蔺晨接过勺子,舀了一勺,轻轻的闻了闻,便喝了下去,觉得清甜,“有椰子的香味。”

    “我就放了一小块椰子,没想到你果然尝出来了。”霍商商觉得满意,“我打算将椰块放入咱们的药材中,这样煮药之后病人就不会觉得苦的想吐了。”

    有这样的心,说明人还是善良些的。

    蔺晨既希望柚儿可以查出些什么,但是又不希望查出来的是她。毕竟与她有从小的情谊。

    霍商商随口问了一句,“我瞧着这几日你的徒弟不在,她去哪儿了呀?”

    蔺晨瞟了她一眼,“我派她去云南采药,那儿山高路远,一时半会回不来。”

    霍商商惊讶,“云南我去过,山太多了,怕是危险些。”

    蔺晨应付了几句让她离开,紧接着他唤来小石头,“你最近多盯着霍师叔,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得举动就来告诉我。”

    小石头点头,“是,少阁主。”

    贺兰柚将公子背去了暗桩,写了药方让暗桩兄弟好生照顾便直接离去。

    没了这个累赘,她跑的很快,没两日就到了边关,开始找寻祭司踪迹。

    祭司擅长占卜,逃跑必定带不了多少盘缠,最快的赚钱方法就只有赌场。

    她先是让暗桩的兄弟们去赌场打探,自己又跑去最乱的贫民窟去查询踪迹。

    很快的就有探子来报,果然有陌生面孔,每隔几日就来赌钱,此次都会赢,但是赢得不多就走了,过几日再来。

    而且大部分赌场都有这人的踪迹。

    他还挺聪明。

    只可惜,琅琊阁暗桩遍布各地,想查到必定能查到。

    大概摸索了几日,她直接杀到了这几人的家中。

    此时房子的周围已经堵的密不透风,不可能会有人逃走。

    她推门而入,看到了几位躺在榻上的严重病人,还有一位年轻男子正在马不停蹄地照顾。

    男子紧张的握住自己的钵,如临大敌般护着身后的几位病人,“你是谁?”

    贺兰柚查看了四周围,随手拿过一把椅子便坐下,“冤有头债有主,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你们的命没那么重要,我不打算杀了你们,但是你们逃不了了。”

    男子怒道,“你究竟想干嘛!”

    贺兰柚瞟了一眼几位床榻上的病人,“我能救他们,但是我有条件。”

    男子愣了一下,有些不大相信,“你,你真的能救他们?”

    她笑了笑,“我能。”

    男子跪下,“姑娘,只要你能救我家人,我必定报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蔺晨是收到了游隼的加急信。

    他瞟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祭司一族大部分都不是贺兰柚派人去杀的,她派的人去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被灭了口。

    这也就是她起疑心的主要原因。

    蔺晨起初不想追究,他早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证据摆在面前,他也确实无法躲避,毕竟这是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妹。

    霍商商一直以为她所做之事天衣无缝。

    但未曾想不到一个月事情败露。

    她笑了,她得不到的,贺兰柚也别想得到。

    琢磨着时日,贺兰柚应该已经上山了吧。

    她的习性便是回来的第一时间来书阁见蔺晨或者等蔺晨。

    那么她便直接去书阁。

    这个时间的蔺晨也确实在书阁。

    她哼着歌,为蔺晨煮了最后一碗粥。一步一步地端着去了书阁。

    此时的蔺晨正在书阁处理消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她已经两三日没来了,怎么突然今日又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依旧笑意盈盈地端着粥到他面前,想要喂他喝。

    蔺晨瞟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因为你没良心。”蔺晨怼了她一句,他实在不想与她说话。这次琅琊阁被波及,很有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若不是贺兰柚及时拦截得当,琅琊阁会立刻暴露自己的立场与各个皇朝有关。

    霍商商也不生气,她坐在了窗边,望着北燕的方向,也是看着自己家。

    “起初我的目的很简单,我透漏出北燕出现的女高手,乃贺兰柚。但四皇子比我想象的聪明,整件事突然就不受我的引导,我没想到他们由此查出了她与各个盟派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波及到了我家。”她不由得红了眼眶,“我只是想杀了她,杀了贺兰柚,杀掉喜欢你的贺兰柚!”

    蔺晨愣住,“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你知道,你一直以来都知道不是吗?”霍商商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的心,“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从来都不清楚她的心意吗?当她满心欢喜地跑来见你,当她小心翼翼的怕你生气,当她无所畏惧的吃醋不肯见你,你敢说你不清楚不知道?”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只是逃避!”

    “够了!”蔺晨推开她,“我告诉过你,跟你无关!你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霍商商挑眉,“因为我要让她知道。”她望向门外,“贺兰柚,你还打算在门外偷听吗?”

    蔺晨愣住,惊觉她的功力深厚,如今她的靠近却连他都感知不到。

    贺兰柚推开门,冷冷的看着二人。

    她深知霍商商是故意如此,故意找准时机等待着自己到来。

    她和蔺晨都知道了,但是那层窗户纸也捅破了。

    霍商商冷笑一声,她看着蔺晨,想要用手再触碰他,却被他躲开,心寒彻底,她无需脸面。

    “我,霍商商,从今日起,剃度出家,常伴青灯古佛,为我家族赎罪,至死方休。”说罢,她转身离去。

    蔺晨看向贺兰柚,急忙走到她面前,想要解释,“碎碎,我……”

    贺兰柚退后一步,眼中尽是失望。

    “所以你真的早就知道了是吗?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我喜欢你的那一刻。”

    蔺晨愣住。

    他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一直,一直在假装不知道。

    无言以对许久,他终究出了声,“碎碎,我们就当从未发生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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