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见者不明

    那一天白王府和赤王府针锋相对,但赤王府终究没有在大厅广众之下出手的胆量。彼时天下的剑气正盛,身边还站着两位剑仙、一位刀仙、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郎中,还有一众地境大自在的老江湖,白王府,倒是真的出尽了风头。

    此时若战,赤王府胜算十不足一。

    于是剩下的问题就继续回到了问剑。

    洛青阳来天启说是来问剑的,可他输给了白王府,想要见的人却还没见到、想要杀的人也没杀成。

    按理说他已经输了,那他还会继续问剑吗?

    那天洛青阳转身将插在的地上九歌剑拿起来,抬起头,声音不大,但场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我输了。洛某仍会在此停留七日。在场的除了白王府,可还有人想问我的剑?”

    围观的剑客就算一开始还抱着试试手的想法,可见到了颜战天、无双、天下和洛青阳的绝世对决,即使洛青阳也许身负内伤不如之前,他们哪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谁还敢上前试剑?丢了脸面不说,怕是性命也会不保。

    全场忽然寂静下来。

    可话音刚落,却见一袭红衣从茶楼之上落下,那是个和无双一样年轻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面目清秀,咧嘴笑着,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

    萧瑟和叶若依面面相觑,刚刚他们两个只是微微因为白王府走神了一会儿,就一不小心没看住雷无桀。

    “来的是谁?”人群中有人问道。

    雷无桀笑了笑,手轻轻一抬,心剑已经出鞘。

    场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柄剑:“天下第四名剑,心!”

    “雪月城雪月剑仙李寒衣、雷家堡雷剑仙雷轰门下弟子,剑心冢剑心传人,雷无桀,前来问剑!”雷无桀抱拳朗声道。

    萧瑟叹了口气:“这个傻子,以为自己前面的称号越长就越霸气吗?”

    “好。”洛青阳点了点头,手握住了九歌剑的剑柄。

    “等等等等等。”雷无桀急忙挥手拦住,咽了口口水,“等一下!”

    众人正等着再看一场精彩的对决,但雷无桀的六个“等”字也是让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等?”洛青阳笑了笑,收起了九歌剑,“等什么?”

    “昨日前辈已经连战了三场,三场的对手实力都如此不凡,我看前辈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想必体力与一开始定时不同了。”雷无桀缓缓道。

    确实如此,但是其实洛青阳此刻仍旧继续问剑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不是会占人便宜之人,所以这时候如果有人来问他的剑,他会接受。于是洛青阳摇头:“我无妨……”

    “别说了!”雷无桀立刻打断了他,“前辈有心想让,我却不能接受。我辈剑士人人心诚,谁也不能愧对手中之剑。前辈不是说会在这里等几日,那我三日之后,等前辈休息够了,再来此地问剑!”

    “我……”洛青阳正欲开口,却又被雷无桀挥手止住:“前辈,三日后,再相见!”说完后没有等洛青阳回应,他就纵身一跃,回到了茶楼之上。

    萧瑟和叶若依无奈地摇了摇头,萧瑟敲了敲桌子:“疯了?”

    谢宣笑了笑:“还挺狡猾。”

    围观的剑客们眼看今日没有好戏看了,纷纷约下三日后再来相见,便离开了。

    “刚才孤剑仙的剑你也看到了,无双和天下的剑你也看到了。你自认为是少年英雄,剑术天赋异禀,可和他们相比,你觉得自己比得过吗?”萧瑟冷冷地问道。

    “比不过。”雷无桀坦然道,“今天上场的三个人,我可能一个都比不过,尤其和孤剑仙,还有红尘仙的差距,很大。”

    “那你打个屁!”萧瑟忍不住骂道。

    “他一剑斩了永安王府的牌匾,这是示威,不管我们会不会挑战,他都会找上门来。与其让他来找茬,不如我们先挑战,至少这样我们还能……”雷无桀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

    “还能怎样?说下去。”萧瑟冷冷地说道。

    “还能出个名……”雷无桀小声道。

    楼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哑口无言,唯有谢宣朗声笑道:“雷兄弟真是一个妙人啊。”

    白王府。

    已入了深夜。

    无双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洛青阳的那一剑虽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外伤,但是却真正地伤了真气,不休息几日怕是无法拿剑了。

    同样的脸色惨白的还有另一边的天下,她半步神游的境界尚未稳定,之前和枪仙一战还没好的伤,加上这次和洛青阳一战的亏损加在一起,嘴唇都是发白的。

    苏雨落坐在她的床榻,让天下靠着她的肩膀,给她漫漫渡些真气,多少会好受一点。

    “这几日,白王府都会加强轮守,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外面有护卫日夜守着这间屋子,那些杀手闯不进来。”萧崇对无双说道。

    的确,当初站在她身边的徐为、林在野、温子栖,都住进了白王府,加上尚还有一战之力的颜战天,镇守这白王府的四角。卢玉翟和应何从也在天下和无双身边守着。

    无双笑了笑:“是吗?可我的朋友已经进来了啊。”

    萧崇猛地抬头,只见横梁之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他的腰间挎着一把油纸伞,萧瑟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苏暮雨!”

    “别紧张,那位苏公子之前出手帮过无双弟弟,当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苏雨落瞟了横梁上的男子,朝他浅浅点了个头。

    “放心,他是我的朋友。有他在,我的安全你可以放心。”无双缓缓道。

    萧崇皱眉:“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暗河执伞鬼,苏家家主。放心吧,他已经不是赤王那一伙的了,他现在是我们这一边的。”无双咧嘴笑道。

    “我不是你们这一边的,我只是要杀苏昌河。”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嘴硬。”无双拍了拍萧崇的肩膀,“好了,你去休息吧。”

    萧崇不安地看了苏暮雨一眼,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可推开门,却发现门口传来一些大闹声。

    ————「误会误会!我们不是赤王府的人」

    —————「白王府怎么出来这么多蛇…」

    那声音挺熟悉的,萧崇推门一看,雷无桀和萧瑟正站在大门口和徐为还有温子栖僵持…哦,身上还缠着几条蛇。

    “让他们进来吧….怎么又偷跑进来两个人。”萧崇无奈道。

    “为什么是又呢?除了我们,还有谁来了?”雷无桀径直地走了进屋内,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别的人影。萧崇抬起头,发现横梁之上的苏暮雨已经不见了。

    天下本来靠在苏雨落身上小憩,见这两人来了并不意外,点了个头示意了一下,倒是卢玉翟比她紧张。

    “你们找我和阿姐?”无双问道。

    雷无桀拎起手中的药囊:“我从萧瑟的药房里给你带了些上好的补药,你知道他这人很小气的,我把这些拿出来可是很不容易的。”

    萧瑟和萧崇微微点了点头,也走了进来找了个凳子坐下,他不耐烦地说道:“别说有的没的了。你是来求教的,直接问便是。”

    应何从接过那药膏,拆开挑挑拣拣,“公子一个陪着来求教的,态度差成这样,知道是你在对那个红衣剑客发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我们送什么起死回身丹来了。”

    天下拍拍应何从脑袋,“行了,没必要。”

    她转头和那两人说道,“他说话不好听,见谅。”

    他们不是白王府的朋友,但也不是见面就要生死相搏的那种程度。

    无双醒悟过来:“你是想来问洛青阳的剑?”

    “是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你说现在我肯定不可能修炼的剑法比洛青阳还要强,所以只能看看他剑术里有什么弱点,从这弱点出发,出奇制胜,一举将他击败!”雷无桀高声道。

    “那你具体一点问问,我的记性不太好。”无双挠了挠头。

    雷无桀也不见外,直接就坐到了无双的床边,问道:“他对你的最后一剑,是从你的哪个方向刺过来的。”

    无双想了想:“四面八方。”

    雷无桀一愣,又问道:“那当时你感觉剑气何处最盛,何处最弱?”

    无双又想了想:“无处不在。”

    雷无桀摊手:“这就没法聊了。”

    “的确是这样的感觉,和洛青阳对剑和其他人对剑不一样。和其他人对剑,我们在沙漠,在草原,在酒楼对剑,可和洛青阳对剑,我们站在那片空地上,我却感觉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属于洛青阳的,是属于洛青阳的九歌剑的。在那里,风是凄凉的,四处是苍茫的,耳边隐隐有人在唱歌,而我……有一瞬间很想哭。”无双缓缓说道。

    萧瑟和雷无桀相视一眼,萧瑟点了点头:“这就是所谓剑仙的剑势了。他一剑能划出一方天地,在这天地之中,他就是主宰。”

    “这就有点难办了。”雷无桀想了一下,“若你们还能再对决一次,无双你会用什么剑术来对抗。”

    “还是跟今天一样,只是我会更强!”无双沉声道。

    “你还挺倔强。”雷无桀感慨道。

    无双挑了挑眉:“我还年轻,当然要倔强一些。”

    和无双聊到这里,谈话似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但是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没有发炎。这个人两年前在北离横空出世,揍了不少人,包括雷无桀的师傅和雷无桀本人。

    想起上一次被指着鼻子骂的场景,雷无桀再看见她,属实有些尴尬。

    “不必感到拘谨,”天下看他们问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样子,从苏雨落肩膀上直起身子,“之前萧崇治眼睛的时候,无双战孤剑仙的时候,你们也来帮忙了,所以今天我也会帮你们。”

    “会帮我们?”萧瑟没什么脸皮,“那不妨帮我们再打一次洛青阳。直接打败了,这傻子也不用上去送命了。”

    应何从翻了他个白眼,忍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刻薄话。

    “以我现在的内力,不可能。”天下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做不到,“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即使我出手,洛前辈要杀你们,我拦不住。”

    “如果是来搬救兵的,我也许可以拖一柱香的时间。但如果要逃,诸位现在就应该趁早逃跑,也不必等到三日后再跑。”

    “如果是来问问题的,”她是个大气的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好!那我问啦?”雷无桀松了一口气, “还是同样的那三个问题,天下姐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天下思索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怎么给雷无桀描述,“我大概知道你是想出奇制胜,但是这个想法从头到尾就错了。”

    “剑客到洛青阳的境界,彼此问剑,问的早就不是「剑招」了,问的是「剑势」,也是「剑道」。”听见她开始给雷无桀亲历亲为讲解自己和洛青阳的那场战斗,一屋子的人都精神了些,“通过某一招、某一式想要打败他,是不可能的。洛青阳的剑势是「凄凉意」,我的剑势是「红尘气」。”

    “雷无桀,李寒衣应该有教过你剑势。你学的应该也是雪月剑仙的「山水意」。那我问你,如何理解「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又如何解「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雷无桀被问话,觉得腰板都下意识挺直了…不是,不是他问问题的吗,怎么他还反过来被问问题了?

    见他答不上来,天下皱了皱眉,“你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雷无桀尴尬地挠挠头,“山水什么的我不太懂…但我知道,我的剑,是守护!”

    “好,那该是李心月前辈的剑了。我问你,是守护谁?”

    “自然是守护朋友和家人!”

    天下点头接受了他的答案,“那么,与你无关的贫民百姓,你会守护他们吗?”

    “百年前死在慕凉城的那些人,也是别人的家人和朋友,洛青阳为这些人而悲歌,你可会为他们的命而悲悯?”

    “若是守护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是建立在伤害无数更多的别人的家人与朋友的基础上,可会犹豫?”

    “若是像慕凉城死去的那些人一样,无法守护身边的人,就匆忙死去,可会不甘?可会觉得悲凉?”

    ————“你瞧,你的剑心已经不稳了。”

    ————“而我刚刚做的,只是在向你发问而已。”

    “而与洛青阳对决,你要面对的,是在他所创造的剑势下,见证那百万战士的悲凉。”她大方地告诉了雷无桀自己是如何取胜的,“万法明心,明心,则见性。我赢他的方法没有什么弯弯绕,我只是面对他的凄凉,造出了更强的势,破了他的势。”

    “我只是面对那一份凄凉,给出了自己的思考和答案而已。”

    “你的答案呢?”

    “如果连我刚刚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抱着儿戏的心态和尚未成型的剑势,你会死的。”

    雷无桀沉思了一会儿,“好…好像有些明白了。”

    “今日你与洛青阳问剑受了伤,可洛青阳身上也同样有伤,依你所见,这个傻子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萧瑟问道。

    “你们选了三日之后问剑,这是一个讨巧也危险的做法。”天下说的很委婉,“三日给了你们养剑的时间,却也给了洛前辈养伤的时间。”

    “而且我倒是觉得,洛前辈下一次比试时会比今天更厉害。”

    “为何?”

    天下笑了笑,“因为明心见性。”

    谈话谈到这里,似乎再一次进行不下去了。

    雷无桀站了起来,和萧瑟耸了耸肩:“看来这里得不到更多的帮助了,我有个主意。”

    “你想去找谢宣?”萧瑟撇了撇嘴。

    雷无桀点头笑道:“对啊,于是我雷无桀就成了天下间唯一一个受到三位剑仙教诲的人了。你说厉不厉害?”

    第二日,清晨。

    钦天监。

    齐天尘与紫瞳、飞轩在庭院之中玩耍,他们的游戏始终是那只仿若活物的纸蝶,旁人以为是稚童的游戏,可是明眼人就能看出,这是大龙象力的训练。

    “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谢宣坐在楼上,望着他们,笑着吟道。

    “师父,你真不去?昨日我看你那最后一剑,不比洛青阳差。”李凡松依旧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昨夜看起,他就一直怂恿谢宣也去那问一问洛青阳的剑。

    谢宣拿起手里的书卷,敲了敲李凡松的脑袋:“说了不去就不去,读书人那么争强好胜干什么。再说你那好兄弟雷无桀不是要去了吗?他要是赢了,也轮不到我了。”

    “怎么可能赢!”李凡松失笑道,“我和雷无桀一起共战了这么多次,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哦,所以我有几斤几两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凡松猛地扭头,只见那一身红衣伴着爽朗的笑声飘了进来,既然雷无桀来了,那个总是打哈欠一脸惫懒的永安王殿下自然也来了。

    李凡松急忙起身:“雷兄,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你说坏话,打了三个喷嚏,然后就赶过来了。”雷无桀笑道。

    李凡松挠头:“不是什么坏话,不是什么坏话。”

    “那是什么?”雷无桀反问道。

    萧瑟冷冷地答道:“是实话。”

    雷无桀叹了口气,直接就坐在了谢宣边上:“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其实雷兄你已经很厉害了,放眼这几十年间,天下间在你这个年龄,剑术有你这般成就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李凡松宽慰道。

    雷无桀摇头:“但有无双和天下这般成就的,是不是只有他们二人?”

    “是。无双的才能的确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至于天下…她可称绝世。”谢宣说道,“但你也并不弱,你有雷轰从小授业,后来拜师李寒衣,两位剑仙教授你,后来你又被传了剑心诀,继承了心剑,再加上本身心有玲珑,与剑心相辅相成,你这样的人才,也是难遇。”

    “那为何我不如无双和天下?”雷无桀反问道。

    谢宣合上了书卷:“剑术这一道,并不是你强我弱,便是不如。你炼的是剑心诀,无双修得是养剑术。你以心为引,他以血为引,他比你快几步也不奇怪,但以后谁更强,可仍未可知呢。我读书二十载,从没用过剑,可拿起剑,江湖人便称我为剑仙,谁又能想得到呢?”

    “那天下呢?”

    “…”李凡松用看白痴的目光上下扫了两眼雷无桀,“雷兄,做人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

    “我记得天启四守护的白虎,是百晓堂的堂主才对啊,你们永安王府,不应该第一个知道吗?”谢宣没有否认李凡松的话,且觉得很奇怪。

    “知道什么?”雷无桀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

    李凡松来了劲儿,“不是,你真不知道啊?”

    他嘴里像是放了阀的水库,叭叭叭往外倒个不停,“天下女侠昨天一战出名之后,整个天启的高手门派都想对她的身世一探究竟,百晓堂卖她的情报都快卖疯了!”

    “我们可花了大价钱才知道女侠的故事的!”李凡松目光炯炯,“等天启的事端结束了,我第一站就要去拜访无双城!”

    “好了,打住。”萧瑟眼看他接下来就要从百晓堂放出来的那几卷《剑断骨碎》、《大漠听风》、《仙人绝影》、《血染武定》、《娆疆寻蛊》、《药谷沉雪》、《通天帝国》一路讲下去,连忙制止,“我们是来求教怎么从和洛青阳的对决中活下去的,不是来听故事的。”

    “剑道一途,每个人走到了剑仙的地步,都或多或少有过一些传奇经历。但如红尘剑仙那般的,北离之前不曾有,之后,或许也很难有。”谢宣对她的评价很高,“若是想明白她为何能胜洛青阳,雷无桀,你不妨自己去了解一下这位女侠的经历。也许看完,你就能懂一点了。”

    雷无桀点头道:“先生的话,我记下了。但是……”

    “但是你两日日后就要上场打了,没时间好好磨练什么剑心,也没精力去了解天下的经历,想要我一剑把洛青阳斩落?把他赶出这天启城?”谢宣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雷无桀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么厉害?”谢宣问道。

    “你可是剑仙!”雷无桀拍腿道。

    “颜战天还是剑仙呢,他赢了吗?你怎么不再去求天下或者那位南诀的刀仙小姑娘?”谢宣笑道,“大家都是剑仙,洛青阳还是首甲剑仙,我若是能想出方法,一剑挑落了他,那你以为我真不去?”

    “就没有一点方法?”雷无桀无奈道。

    “方法是有的。”谢宣倒了一杯茶,示意萧瑟也坐下,“永安王殿下也请坐,洛青阳此行很明显就是冲你们而来的。雷无桀输了,便是你了。至于雷无桀,你可想好了。从今天的两次对决来看,洛青阳是抱了杀人心来的。无双差点就被他杀了,但你和无双,则有不同。”

    “哪里不同?”雷无桀不解。

    “无双虽然因为当上了无双城主,拿着无双剑匣所以很引人注目。但是毕竟很少有人见过他真正的剑,洛青阳也不知道。所以一开始他留了手,直到最后才起杀心。何况还有一刀一剑两位姐姐救他。”谢宣忽然正色道,“但你不一样,你报了名号,他很清楚你是谁。你是雷轰、李寒衣的弟子,剑心诀的传人,永安王殿下最亲切的朋友。他不杀你,杀谁?”

    雷无桀哭丧着一张脸:“先生救我!”

    “若是无双那样已成败局,输定了,我下场救一救也就救救了。可他若是一开始就想杀你,我就下场救,那你不如不去了。”谢宣叹道。

    雷无桀猛地一拍桌子:“我岂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先生刚说有办法,教我!”

    “….他是怎么能把求别人救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李凡松实在没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

    谢宣笑道:“所谓剑仙剑势,想必你已经去问过无双和天下了,和剑仙对决的时候,他会在自己剑势下让你有种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若你被这种剑势所围绕,那么你能首先要做的,是要破去这股剑势。”

    “是的,天下也确实说的同样的话。”雷无桀点点头,将天下教给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给谢宣和李凡松听。

    “小姑娘倒是很会教人……是,破剑势。只有破了他的剑势,你才能占据主动,最后一击得胜,不然你只是在他的领域里玩杂耍,他是提线人,你不过是木偶,结局早已注定。”谢宣说道,“如红尘仙所说,而孤剑仙的剑势就是那股凄凉之气,虽然他当时不是对我们出剑,但是国殇之剑亮起时,我想,我们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凄凉之意。”

    雷无桀闻言沉思了一会儿,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我有办法破去洛青阳的凄凉剑势!”

    谢宣闻言大喜:“孺子可教,竟聪慧至此,什么方法?”

    雷无桀正色道:“我骂死他。”

    谢宣看了一眼李凡松,李凡松望了一眼萧瑟,萧瑟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雷无桀依旧兴奋地说着:“凄凉剑剑势重在凄凉,你说他用出国殇之剑,正是悲风四起,壮士高歌之时,气氛足了,然后此时我暴起怒喝!”

    “呔!你这老匹夫!”

    李凡松一口茶差点吐了出来。

    “你这老匹夫,没事跑来天启城瞎转悠,这里有你鸡毛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要问剑天启,天启同意了吗?还砸了我们的牌匾,这个牌匾多贵你知道吗?赶紧给我滚!不然扒了你的衣服,给你换上女装你信不信?”雷无桀一口气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谢先生,你说我这么一骂!”

    “就说他还能不能凄凉起来!还能不能凄凉起来!”

    若是天下知道她毫无保留循循善诱,结果雷无桀就总结出来这么个办法,怕是也会哽住。在国破家亡的凄凉面前…他总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很机智吧?

    ————什么玩意儿,李凡松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吐槽,真是白瞎了那指导!。

    绕是谢宣阅尽万卷书,行遍万里路,也没有听到过如此惊世骇俗之理论,他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雷无桀满是期望地看着他:“谢先生?谢先生?”

    谢宣沉吟片刻后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其实雷兄弟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萧瑟摇头:“谢先生,你不必照顾这个傻子的情绪,有话直说。”

    “不是安慰,若真按雷兄弟说得做……那么,那股凄凉的剑势的确容易被挫败,但怎么骂,何时骂,骂什么,还得细细琢磨才行。”谢宣皱眉道,“当然,骂归骂,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也不可能骂人就骂赢了剑仙。剑法上,也是要细细琢磨一番。”

    “先生说得对,这个我也有考虑!”雷无桀站了起来,抱拳道,“那么我就此告辞了,两日后还请先生到场临剑。”

    “那是自然。”谢宣点头道,“此次对决凶险,也请雷兄弟做好万全准备,至于永安王殿下,不管雷兄弟输赢与否,洛青阳需要离开天启城,我建议你传书给唐怜月。司空长风前些日子与无双城的那位红尘仙大战中落败,元气大伤,怕是帮不了你。但唐怜月是前一任玄武,说不定,他会愿意出手相助。”

    “出了什么事,就请背后的长辈来抗,这种事萧羽做得出来,我不做。”萧瑟摇头。

    几分钟之前刚听见雷无桀求谢宣救他的李凡松,眼神中短暂地露出了疑惑。

    “为什么?”谢宣笑着问道。

    萧瑟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翻转的动作:“因为他是萧羽,而我是萧瑟。”

    谢宣点头:“殿下好生骄傲。”

    萧瑟收回手:“我有的,也不仅仅是骄傲。”

    两个人随即转身离开,李凡松望着他们的背影说道:“师父,我们不帮他们吗?”

    谢宣摇头叹道:“有些事,终究还要他们自己来做。”

    “萧瑟,你说我给我那套剑法取个名字,就叫骂剑诀怎么样?你说骂着骂着就把剑仙给赢了,是不是很酷?”雷无桀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着,“你说我那段话是不是还不够霸气,你文采好,再给润色润色?”

    “雷无桀,你知不知道你在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对手。那是冠绝榜上的首甲,不逊色于百里东君的绝世高手。”萧瑟认真地说道。

    “到了。”雷无桀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前,“这两日,我需要闭关养剑,昨天和他约了三日后见,也没说什么时辰,那就后天的傍晚我再来吧,多养养我的剑。”

    “雷无桀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萧瑟怒道。

    雷无桀笑着对萧瑟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心吧,我没有疯,我也有我的剑,也有我的骄傲。”

    萧瑟叹了一口气,一巴掌打掉了雷无桀的手:“去吧。”

    “再见。”雷无桀挥手,走进了自己的屋内。

    屋内一片漆黑,出发前,雷无桀让管家将自己屋内的窗户都给封上了,合上门以后看不见一点光。

    雷无桀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变得无比的沉寂、淡漠,与刚才那副兴奋嬉笑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将心剑放在了自己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入剑心。

    这就是剑心诀的奥妙,以身入剑心,闭关而出时剑心至纯,一时之间能获得极强的战力。昔日李心月养剑七日,一剑飞出,便挑落七名天境高手,以后在五大监围攻之下能够持剑不败。

    “母亲,你能为朋友拔剑生死,孩儿也想试试。”

    萧瑟自然明白雷无桀在想什么,他转过身发现叶若依正站在那里。

    “就这么让他去么?”两个人并肩而行,叶若依幽幽地问道。

    萧瑟伸出手,捻住一片落叶:“还能拉着不让他去吗?”

    “胜算有几分?”叶若依问道。

    “一分。”萧瑟说道。

    叶若依摇头笑了一下:“比我想得还要好些。”

    “都没有。”萧瑟缓缓说出了后半句。

    叶若依愣了一下:“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我下午约了一个客人来府里。”萧瑟忽然说道。

    “什么客人,值得你约来这里?”叶若依惑道。

    “你也认识,是小十一。”萧瑟笑了笑,语气里有少有的温柔。

    “是卿公主啊。”叶若依笑道,“你来天启这么久,还没找过她。”

    萧瑟摇了摇头:“她太粘人了。”

    “谁在说本公主的坏话!”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萧瑟转过身,只见穿着一身碎花裙的少女猛地扑入了他的怀里。

    萧瑟挠了挠怀里这位小公主的脑袋:“怎么神出鬼没的?”

    “六哥你才是神出鬼没啊,回来天启这么久,我一次都没逮到你,还得等你来找我才能见到你。”卿公主从萧瑟怀里跳了下来,粉雕玉琢的精致脸蛋变幻出了一个大鬼脸,“你这个老狐狸。”

    萧瑟无奈:“有你这么说哥哥的吗?”

    卿公主怒道:“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嘛?回来这么久找过我?”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萧瑟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事物,是一个玉雕的小狮子,栩栩如生,“给你。”

    “这是什么怪物?”卿公主接过小狮子,好奇地打量着。

    “这是狮子,南诀的圣兽。”萧瑟说道。

    “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卿公主撇了撇嘴。

    “我是只有事要帮忙才找你的人吗?”萧瑟无奈道。

    卿公主翻了个白眼:“你当然是。还有,六哥,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我是北离十一公主,我知道自己家多有钱,这个玉狮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萧瑟望着面前这个几年未见的小妹,当年他离开天启城的时候,她还是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给她一样小玩具就能开心很久,可如今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却透露出一股聪明劲。

    “唉,我送你个别的。”萧瑟收回了那只玉狮子,只拿出一本册子。

    卿公主眼睛一亮:“无双舞?”

    “我知道你想要这本舞谱很久了,我在外面帮你寻到了。这个礼物如何?”萧瑟笑道。

    卿公主一把拿过舞谱,放入了自己的怀里:“说吧,到底什么忙?”

    “皇宫里有座剑阁,里面供奉着历朝历代的名剑。”萧瑟缓缓道。

    卿公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皇宫是你家也是我家,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剑阁原本是由掌剑监瑾威公公看管,但他现在死了,剑阁现在暂由剑痴罗不掌管,而剑痴罗不,是卿儿你的师父。”萧瑟幽幽地说道。

    “没错,我小时候想练剑,父皇便给我找来了师父。师父喜好天下名剑,所以叫剑痴,这一次也是我推荐他去的天剑阁。”卿儿惑道,“你想找我师父帮你?”

    “剑痴罗不,剑法应该不错。”萧瑟没有直接回答。

    “我师父和瑾威比过剑,也是不分胜负。他被人称为剑痴,是因为爱剑,执着于剑,但若论剑法,远远不如孤剑仙他们。六哥你找他帮忙,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卿公主摇头道。

    萧瑟先是愣了愣,随即说道:“卿儿,你……现在懂这么多了?”

    “六哥,我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卿公主笑道。

    “也是很希望你永远都不会长大。”萧瑟伸手挠了挠卿公主的头,“我不是想请罗先生出手,只是想问他借点东西。”

    “借东西?”卿公主一愣。

    萧瑟点了点头:“天剑阁里的那些东西。”

    天剑阁。

    萧瑟在卿公主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里面幽暗无比,只有几根蜡烛闪着微弱的光,那些历朝历代的名剑就像是排位一样被供奉起来,放在上面的架子上,威严森冷。

    “我小时候和凌尘玩,有一次不小心闯进了这里,还以为是闯进了什么停尸房,两个人愣是吓出了一声冷汗。”萧瑟笑道。

    黑暗里有一个声音低低地回道:“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位朋友前段时间也来过,还拿走了这里面最珍贵的一柄剑。”

    萧瑟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那些名剑,最后笑了笑:“昊阙被拿走了?不过这人间正气第一剑,本来就是他家的剑,拿去也是应该。”

    “这天下不全是你家的,你们萧家人要什么东西,有谁敢不给你呢?”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身形瘦削高大,活像一根竹竿。

    “师父。”卿公主轻声唤道。

    萧瑟明白眼前此人便是剑痴罗不,也抱拳道:“罗先生。”

    罗不望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道:“你很强。”

    萧瑟坦然一笑:“我也有过一段时间,只能算账,不能挥剑。”

    罗不看了一眼萧瑟腰间的长棍:“你应该练的是棍法,不是剑术。”

    “也曾练过几年剑,萧氏皇族以剑起家,不能忘本。”萧瑟恭敬地回道。

    “你既然来了这里,想必不打算空手回去。”罗不幽幽地说道。

    萧瑟垂首道:“想问前辈借剑。”

    卿公主走过去挽住了罗不的手:“师父,这是我最亲近的哥哥。你就借给他吧,他最守信用,说借就会还的!

    罗不叹了口气:“他知道我这个人行事古板,且爱剑如命,所以找到了你这个说客,我一生孤独与剑为伴,只有你一个好徒弟,他倒挺会找人。只是……”

    只是?

    萧瑟和卿公主心中都是一紧。

    “我也不是每天就躲在屋里对着几把剑发呆,天启城的事我都知道,甚至昨日我其实就在现场。无人敢应洛青阳的时候,你的朋友雷无桀站了出来,我很欣赏他,也很愿意帮他。只是我不明白,他手里拿着的是天下第四的心,天剑阁里好剑再多,又有哪一柄比得上它?”罗不不解道。

    “先生不必多问,那就请后日再来莅临观剑。”萧瑟笑了笑,“所以我可以取剑了?”

    “取吧。”罗不点了点头。

    于是萧瑟上前拔了一柄。

    “名剑风吹雨,是前朝诗仙李曾的剑,不错。”罗不赞道。

    但萧瑟紧接着又上前拿了一柄。

    “名剑落花,是百年前花萝公主的佩剑,殿下果然好眼光。”罗不点头道,“只是原来殿下是要两柄剑。”

    罗不话刚说完,萧瑟就从其中拿出了一柄。

    罗不一愣,卿公主也一愣。他要三柄剑?

    正发愣的时候,萧瑟又拔出了一柄。

    一柄接着一柄,最后萧瑟一共抱着九柄剑从剑阁上走了下来。罗不和卿公主都目瞪口呆。

    罗不咽了口口水:“你要九柄?”

    “我刚也没说借几柄啊,我说要借,罗先生同意了,我就拿了。罗先生是要反悔吗?”

    罗不怒道:“我罗不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据说南诀有个刀客,刀法超绝,身上背着九把刀,名字也叫九把刀,很是厉害,你们说,我这样像不像九把剑?”萧瑟笑着从他们面前走过,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罗不摇头:“太狡猾了!刚刚就应该问清楚,他是要借几柄!”

    卿公主赞叹道:“六哥果然是六哥,这股狡猾的劲儿我还得好好学几年。”

    天剑阁外,叶若依驾着马车赶了过来,看到了萧瑟抱着一堆剑,也是一愣:“你把整个天剑阁都搬出来了?”

    “夸张了,夸张了。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萧瑟走上了马车,将那些剑往马车中一扔,“我们走。”

    “你要这么多剑做什么?”叶若依问道,“雷无桀不是落明轩,也不是无双,用的剑法都是一人一剑,这么多剑也没有用啊。”

    “不是给雷无桀准备的。”萧瑟挑了挑眉。

    “那是做什么用的?”叶若依问道。

    萧瑟眼睛一亮:“自然是我自己用的。”

    北离习剑,南诀兴刀。

    曾经的雪月城城主李长生曾笑言,每个北离的少年心中都有一个剑客的梦想。

    谁不想,一身白衣,仗剑走江湖?

    萧瑟曾经也想过。

    “师父,除了棍法以外,我还能不能练剑?”萧瑟曾经这样问过姬若风。

    姬若风笑着拿起无极棍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你也想练剑?”

    当时还只是个小少年的萧瑟点了点头:“虽然我也挺喜欢棍法的,但是好像小说话本里的绝世高手都是剑客。”

    “你要习剑可以,但我不能教你。”姬若风摇头。

    “为什么?师父你不是精通天下武学吗?剑法难道不会?”萧瑟问道。

    “不是,只是你要学剑,不该是我来教。”姬若风望着天空,“萧家人,自有萧家人的剑法。”

    第二日,姬若风没有来,而是一身战甲的琅琊王萧若风来了。他望着萧瑟:“听你师父说你想学剑?”

    萧瑟一惊:“皇叔你教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祖上开国萧毅师从剑仙莫白?要学剑,我们何须同别人学?”萧若风拔出了腰间长剑,“今日,我便传你这趟剑法。”

    “剑法名,裂国。”

    萧瑟猛地睁开眼睛,浑身衣襟已经湿透,他望着那放在屋内的九柄名剑,从床上爬了下来,伸手从剑身之上抚过。

    “剑啊,剑。”萧瑟轻声低吟。

    他手指轻轻一弹,一柄剑已经夺鞘而出,他轻轻一挥,房门蓦然打开。

    一头白发的姬雪正站在那里。

    “你来了。”萧瑟收回了剑。

    姬雪看着屋内那些剑,皱眉道:“你果然想自己出手了,你都多少年没有用过剑了。”

    “不用剑,是因为找不到顺手的剑。”萧瑟说道。

    姬雪拔出了那柄风吹雪:“诗仙的剑,隽永优美,只是可惜了,这些剑你用的能顺手吗?”

    “不顺手,但也差不多了。整个天启城能找到最好的就是这些了,我也想借沐春风的动千山,那是最合适的。”萧瑟叹道,“只是剑已经有了主人,别人再用,便不顺手了。”

    “最合适的不是动千山,而是那柄剑。”姬雪幽幽地说道。

    “那是天子剑,而我不是天子。”萧瑟认真地说道。

    “所谓天子,是天选之子。天选的!你做不得主。”姬雪回道。

    萧瑟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去天奇坊听评书,里面那个说书先生最喜欢一敲桌子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先斩菩萨再斩仙!如果雷无桀现在现在这,也会用这句话回你。”

    “别开玩笑了,你这人现在性格变得奇奇怪怪,我有时候也看不懂你。”姬雪叹道。

    “其实我没变,以及,当年我们也不熟啊。”萧瑟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练的是什么剑法,裂国,萧氏皇族剑法,然而非天赋极佳练不成。上一代只有琅琊王会,这一代只有你会。琅琊王练到了破风境,你呢?”姬雪问道。

    “惊龙。”萧瑟淡淡地说道。

    “惊龙!”姬雪一惊,“比琅琊王还要上了一层,你大概是这三代皇族中最强的。”

    “绝生,破风,惊龙,碎天。”萧瑟低声道,“我能入这第三境,你觉得和洛青阳比如何。”

    “有一战的机会,但是不会比那个无双更好,想像天下一样,你做不到。”姬雪摇头,“我那天也在暗处观察过了,洛青阳只用了国殇,还没用礼魂,但是已经在你的惊龙之上了,你若不用出碎天,没有机会。”

    “那就期待到时候我能爆发吧。”萧瑟接过了那柄风吹雪,重新放回鞘中。

    “生死之间的事,也能随缘吗?”姬雪问道。

    萧瑟摊手:“天下第一要来杀我,我又能如何?话说把他评成天下第一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姬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传书给唐怜月吧,或者联系上百里东君。洛青阳和天下一战受了伤,让他们来,未必不能将洛青阳逼出天启。”

    “我的事,我自己抗。百里东君抗不了,司空长风抗不了,就是雷无桀,也不能替我抗。生死我说了不算,但生死之间,不能让别人决定!”萧瑟转过身,面对着那九柄剑,身上气势陡然而起,“你先走吧,我要练剑了。”

    姬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来,是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萧瑟没有转头。

    “洛青阳的确是萧羽请来的,但洛青阳的最终目的还是宣妃,他爱了这个女人几十年。他这次来天启,也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是现在的天下第一,谁是拦不住他带走想要带的人。”姬雪说道。

    萧瑟点点头:“明白了。”

    姬雪合上门走了出去,她没有越墙而出,而是在庭院里慢慢地向外面走去,走到某处庭院,却看到一个银衣女子正在月下练枪。

    天上皓月当空,地上月落如影。

    “司空姑娘。”姬雪打了声招呼,“你的伤才刚好就出来练枪吗?”

    “他的生死他说了算,但他若选了死,我不同意。”司空千落认真道。

    “你听到了?”姬雪一愣。

    司空千落笑了笑:“你是白虎,我是朱雀,我们也有自己的使命,你觉得呢?”

    姬雪望了一眼腰间的云起棍,笑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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