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

    我回到御膳房,继续我的烧火大业。

    手套?

    我是脑子被梁子暮的马踢了,才会跑去给张公公。

    不过看在秦淑妃如此费心的份上,等有机会了,直接给梁子暮?

    嗯?

    那我不成红娘了?

    我吧,既希望长宁不要继续喜欢那小子,但如果她报仇之后还痴心不改,就又希望那小子心里只有她一个。

    可这又不现实。

    跟皇帝谈喜欢二字不现实,让他放弃满园春色,只欣赏一枝独秀,更不现实。

    算了,还是先帮长宁报仇。报完仇我就找机会拉上长宁出宫。

    到时候先去师父的老家开个杂书铺。

    每天只需开开铺子,摆上最新最热的话本,我就可以摇着躺椅,边看话本边收钱了。到了饭点,就去隔壁尽欢楼恰饭,听听八卦。哪家公子最俊最温柔,哪家小姐最靓最大胆,到时候再瞅准商机,搞个红娘馆,准能发大财!

    大捧大捧的小钱钱飞到我的怀中,将我压得死死的。又能嗑CP,又能赚钱,喜滋滋。

    至于梁子暮,他的CP,是接地府的……

    谁嗑谁邪门。

    ——

    日暮见深,御膳房又开始忙碌。

    我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马匹纷乱嘶吼,有人大喊御医。

    我伸长脖子往外望去。

    御厨瞪了我一眼我,再给我一棍,“专心烧火!”

    于是只好继续伟大的烧火事业。

    ——

    烧火做御膳大业未半,而中道崩猝。

    一个有分量,但我不认识的御前公公,呼啦啦地跑来吩咐我们赶紧烧热水。

    御医,热水。

    果然出大事了。

    但没一个人敢上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认真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不听,不问,不说,始终是宫内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可梁子暮今日都跟长宁待在一起,梁子暮出事,长宁必然牵涉其中。

    我必须知道,长宁是否平安。

    ——

    热水很快烧好。

    我看准玉芙的走路节奏,待她快接近装好的热水盆时,趁人不注意,飞过去一小节木柴。玉芙如期摔倒。

    我佯装心疼,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柔声告诉她消肿的方法,再提议跟我换差事,让她坐着烧火,她今日的差我来帮她当。

    ——

    跟在那位御前公公后面的,有数个端着热水的宫女,我刻意排在最后一个。

    低着头,小步快走紧跟队伍。走着走着,发觉这条路十分熟悉。

    快到了一个帐篷前,我微微抬眼,只见帐篷外呼啦啦的跪着数位御医。

    未进帐篷,那位御前公公就叫我们停下,端着水,守在外面即可。

    我站在最后面,视线偷偷乱瞟。

    瞥到了不远处熟悉的树林,才惊觉前面是长宁的帐篷。

    帐篷里有命令声传来,站在我前面的宫女,一个接一个地递进去清水,又一个接一个地传出来。

    最后我把手里的水递给前面的人,接到了一盆染红的水。

    盯着还堆在盆里,没来得及清洗血渍的帕子,我的呼吸有些不畅。

    出事的,是长宁。

    ——

    片刻后,陈、秦二妃赶到。

    又来了数队列兵围着帐篷一圈,个个手持佩刀凶神恶煞,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看着这架势,我心头猛跳。

    混进帐篷查看长宁状况的难度陡然上升。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传到我面前,御前公公尖利的喊声刺激着我的神经:“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处理掉!”

    我木木地转头四望,不知何处才是这盆血水应有的去处。

    手臂上传来一阵痛楚,“去去去!去倒在树林的除秽渠。”

    我回头去看,御前公公又举起拂尘的柄教训另一个宫女。

    ——

    一时六神无主,于是我听从吩咐,呆愣愣地跑到除秽渠倒了血水。

    抬头时,瞥见右侧树丛微动,和一声清脆的木条折断声,不细心听就会忽略。

    我按了按藏在腰侧的匕首,装作什么都未察觉的模样,一边注意四周树丛的动静,一边端好银盆快速朝营帐跑。

    前方营帐的火光越来越近,后身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仿若阎罗紧追不舍。

    我忍不住转头,只见锋利的刀反射出一道银光,朝我蒙头砍来。

    我急急后退躲避,慌乱间踩错了步子,眼看就要摔倒,忙举起银盆挡在身前。

    那贼人的长刀忽地转了方向,在空中一旋,回归剑鞘。

    他也随之一转,跳入树丛,隐蔽不见,只余枝枝叶叶兀自颤动,如同我杂乱不堪的心跳。

    ——

    我回到帐篷外,此时人已去了大半。想来是长宁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秋惠还在帐前指挥小宫女,她瞧见了我,顾左右后朝我轻轻招手。

    小跑过去,秋惠贴近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娘娘小产了。”

    我一时愣住。

    她说的什么?

    长宁,小产?

    明白了秋惠的意思,一股火气从心底涌起。

    “有没有刀?”我的语气十分冷静。

    “刀?你用刀做什么?”

    “去杀了梁子暮那个狗……”

    还没说完,秋惠急急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命啦!”

    她焦急地察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听到我刚才的话,才又低声道:“直呼陛下的名讳可是大不敬,死罪!”

    长宁入宫不到两个月,孩子整出来了暂且不论。堂堂一个皇帝,和嫔妃出游居然无法保障嫔妃的安全,滑天下之大稽!

    秋惠抚了抚我的背,叫我不要担忧。掀起帐帘让我进去陪陪长宁。

    明明还是初秋,帐内却已点起数个暖炉。

    深色帘幕重重,长宁一张惨白的小脸格外突出。额角还有没来得及擦拭的汗珠,双眼沉沉紧闭,鼻尖气息微弱,唇也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像只溺水的小喵咪,毫无生气地蜷缩在一重重厚重的被子里。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榻侧铜灯照出我满手的血。不由得缩回。

    这是捯污水时沾上的。

    秋惠也吓了一跳。急忙拉着我去洗手。

    我吸了吸鼻子,将心头的酸涩压下去,眼眶的湿润却难以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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