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姚睡得很香，还能听到她的微鼾声，嘴里还嘟囔着梦话。
林艾尘打了个电话给她叫早餐，留了个纸条就走了。
许年姚迷蒙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望着门口沉了一口气。
林艾尘出了酒店才发现外面的太阳简直大得刺眼，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也猜不透他此刻心里的情绪。
林艾尘拦了一辆计程车，冷风吹进来，让他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
“起床了。”
程七芕拍了拍身边的林慕晴，她睡眼惺忪，一副没睡够的模样：“几点了？”
“十二点了。”
“啊……都怪林艾尘，出去找他费了那么多时间，结果睡到现在。”林慕晴起身，环顾四周，程七衍已经不见了，她慢悠悠地换衣服，“你弟弟呢？”
“他出去给我们带早饭了。”程七芕盯着手机，她还在等林艾尘的消息。
“我哥还没给你回电话？”林慕晴换好了衣服，看她满目愁容的样子，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
“嗯。”程七芕刚答完，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程七衍，“这家伙也没带房卡吗？”
开门见到来者之后，程七芕一顿，旋即恢复了正常：“艾尘？你昨晚去哪了。”
林艾尘没回她的问题，一脚迈了进去，把头往里面探：“你一个人？”
“怎么了？大清早的连个笑脸也没有，还有我。”林慕晴一边走过去，一边抱怨，“你昨晚跑哪去了？我和七芕还有她弟弟找了你三个小时都没找到人。”
“对啊，艾尘，你去哪了？”
程七芕侧过身，让他进门，关上门后对着他的背影又重复一问。
“李滓为呢？”
林艾尘继续不理睬程七芕，直直地走向林慕晴。
林慕晴也发现林艾尘的冷淡，她微微蹙眉：“七芕问你话，你好歹说一下啊。”
程七芕不再作声。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林艾尘的视线一直在程七芕的脸上扫，最后落到了林慕晴的身上：
“走，回去。”
林艾尘拉着林慕晴的手腕，大步朝着外面走，程七芕赶紧追上去：“你去哪？”
林艾尘沉默，径直往门口走，打开房门重重关上，电梯口程七衍打包了两笼小笼包和三杯豆浆，看林慕晴被林艾尘带回去的背影，扭头问程七芕：
“你男朋友回来了？”
“嗯。”
“怎么了这是？感觉他气冲冲的。你们吵架了？”
程七衍看程七芕耷拉着一张脸，满面淡然的样子，不由地替她担心起来。
“没有。”
程七芕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不是我昨天说错话了的原因……哎，我哪知道嘛，我第一眼就觉得李滓为才是姐夫，在医院的时候，我觉得他眼里的担心并不比那个什么林艾尘少啊。”
程七衍瘪嘴。
程七芕看着她，挂着一抹笑，轻描淡写道：
“这事不怪你，进去吃早饭吧。让我看看都买了什么？”
“小笼包，还是灌汤的！在这还挺有名气的，豆浆就随便买的，诶，我跟你说啊，这家小笼包在网上可多推荐了，开了好多年呢，味道那叫一绝……”
程七衍也没有再去想这件事，他提着早餐向程七芕介绍，两人进了门。
林艾尘和林慕晴的房间，林慕晴垮着一张脸，面色极不好：
“大早上抽什么风？七芕问你话你也当做没听到，知不知道昨晚我们找你多久啊？手机也不接。”
“我昨天遇到许年姚了，我想和程七芕分手。”
林艾尘的语气冷漠而坚决，林慕晴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要和七芕分手？”
“嗯。”
“等等等等……你前面一句说你和……许年姚？”林慕晴抓住了重点，“你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她怎么在这啊。”
林艾尘看着林慕晴：“她说是偶遇，你觉得可信吗？”
当然不相信，林慕晴不信那么大的地方会如此“偶然”的事情。
“你昨晚和她待在一起？”林慕晴瞪大了双眼，“你不知道她有多少坏心思吗？”
“是程七芕先背叛我的。”林艾尘坐在沙发上，拿出钱夹抽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林慕晴，“去楼下买点吃的。”
“我不去。”林慕晴紧蹙着眉，“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话。”
林艾尘沉了口气，把目光看向空中：“我已经和许年姚……该做的都做了。”
林慕晴被吓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她才缓过劲来。
“昨天晚上，程七芕和你一起去游泳了是吗？”
林艾尘看了她片刻，站起身来，走到她的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是。”
“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点晚了，怎么了？”林慕晴不懂他的意思，“这和你要和她分手有什么关系。”
“那段时间里，她和李滓为在一起，在楼梯间，两个人很亲密地抱着。你觉得……普通朋友，应该这样吗？”
林艾尘的话像是一记闷雷砸在林慕晴的脑袋上，她呆愣地看着林艾尘，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一定误会了，滓为哥他……李滓为他家里遇到了不好的事，所以……”
“他家怎么了？说详细点。”
“我也不知道……是七芕说的，但是滓为哥不会骗人。”
林慕晴说这话的时候也心虚，毕竟她也知道，没有人一辈子不说谎。
“呵，连个理由都想不出来。”林艾尘的脸上浮出一缕自嘲的淡笑，“我和她是情侣，她却和别的男人相拥，就连她的弟弟，也叫李滓为姐夫。我算什么？”
林艾尘的质问让林慕晴无言以对，一时语塞。
他继续自嘲地笑着：“李滓为，表面是我的好兄弟，其实他早就看上程七芕了。在没和程七芕确定关系之前，他就已经有心思了。”
“滓为哥他……”林慕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喃喃自语地重复着李滓为的名字。
“你不难过吗？你喜欢的男孩喜欢的人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我们林家，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
林艾尘的话戳中了林慕晴内心深处最不愿碰触的伤口，她低头咬着唇，半天没吭声。
“呵，看来你也知道。”林艾尘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其实我也怀疑过，私底下吵过几次，可他对着天发誓，还下了毒咒，思来想去还是信了他。”
“可滓为哥喜欢七芕，和七芕又没有关系，你生她的气做什么？还做了那种事……”
林慕晴抿唇，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林艾尘垂眸，“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看到她的脸，就让我想到李滓为，她和李滓为的各种偶然，也不得不让我多想。”
“七芕不是那种人的，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还和李滓为有一腿。”
林慕晴的话让林艾尘的目光微微一动，他沉默了片刻：
“可惜我是这种人，我已经做了决定。”
林艾尘站起身，丢下一句话。
程七芕被通知分手了，她想找林艾尘说清楚，结果被林慕晴告知林艾尘已经走了。
“好，分就分吧。”
程七芕颓然地坐在床上，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林艾尘变成这副模样。
她看着窗户外摇晃着的树叶，阳光穿过，在邻座的大楼上留下斑驳的印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浓浓的苦笑。
林慕晴没有把关于许年姚的事给程七芕说，她犹豫再三才又开口：
“其实我哥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他和许年姚一晚上在一起吧？”
程七芕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沉甸甸的。
“你……你怎么知道？”
林慕晴抬起眼睫，愣怔了一会儿。
“早上想问他，可他一句话不说。”程七芕的双肩耷拉下来，她轻笑一声，眉眼冷了几分，“做错事的明明是他，为什么要对我摆脸色。”
林慕晴从未见过程七芕的脸上流露出这种冰冷的表情，眉心微微动了动。
“对不起。”林慕晴垂下眼帘，“我替哥哥向你道歉。”
“不关你事。”程七芕的视线落在林慕晴的面孔上，笑容里带着些苦涩，“或许没缘分吧。半年，就缘尽了。”
她的眼泪落下来，滴到枕头上，她伸手擦掉，然后又掉了第二颗。
林慕晴的目光扫向她，忽然有些心疼，她伸手摸了摸程七芕的头发：
“七芕。”
程七芕眼神闪了闪，吸了口气，把眼泪收了回去，白皙的脸上笑容顿消，声色淡然：
“今天凌晨，你们都睡着后，我一直等他消息，到五点才睡。好不容易等到他的电话，我接通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林慕晴没说话，抽回目光看向空中。
“许年姚的声音，我听得出来。而且电话那头，他们做了很亲密的事。呵。”
程七芕说话的语速缓慢至极，温吞地说完整句话后，自嘲着笑了笑。